第55章 她可與秋水換色
李淑慧華麗雍容的臉龐閃過一絲錯亂，她驚愕的道，“顧晨！”
剛剛叽叽喳喳的三個人立刻禁了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下頭竊竊私語。
“不想在這兒出醜就跟我出去。”顧晨撇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不一會兒，李淑慧惱怒的追了出來，“顧晨，你瘋了是不是，你知道不知道這幾個是……”
“是你讓淩白曝光我們的婚事的？”顧晨打斷她的話，目光犀利的逼問道。
李淑慧被那冰冷的眼神刺的一哆嗦，但旋即挺起身子，“是又怎樣？你爸爸時間不多了，他想着在臨終前見到你和淩白走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他也能放心不是？”
“你不配提婚姻殿堂兩個字。”顧晨猛然間來了一句，“你這種人，就應該孤家寡人一輩子。”
李淑慧再也忍不住憤怒，指着顧晨破口大罵，“臭小子，給你幾分薄面別不識擡舉，別以為自己的翅膀硬了就亂撲閃，當年真該讓你跟你那個該死的娘一塊下地獄……”
“李淑慧！”顧晨嘴角的冷笑就像是一把刀，已經将目光所示之處千刀萬剮，“如果我今天不是帶着問題來找你，你恐怕已經在醫院了。”
“我素來不介意對你這種狠心的女人下手，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問題。”
他目光冷冷的，“當年你對季傾玄做了什麽？”
“季傾玄！？”李淑慧就像是被針紮了似的，一個激靈幾乎跳了起來，“那個女人還在水游城？”
“我不是來回答你的問題的，”顧晨雙目冰冷，隐忍般低吼，“回答我的問題！”
“我什麽也沒做！”李淑慧下意識的回答，目光躲躲閃閃的向後退縮，“顧晨，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在這個樣子，別怪我去跟那些媒體說些什麽……”
顧晨心裏的冷笑更重。
每當李淑慧瞞着自己做出什麽事情之後，都會用自己長輩的身份來壓他。
可是直到現在，李淑慧都沒意識到自己這個致命的危險有多可怕。
“那就是做了，對嗎？”顧晨淡淡的掃了一眼李淑慧的面容，“你是用什麽把她傷成那個樣子的？”
“你搞清楚，我可沒有傷害她！”李淑慧尖叫着說，“我只是覺得那種未婚先孕的女人不應該進顧家的大門，警告她讓她放棄對你的念頭，僅此而已！”
一瞬間，憤怒的大腦被茫然與大片的空白所充斥，他所有的怒氣都冷靜下來，降為冰霜般的呆滞。
他呆呆的看着李淑慧，腦子裏只有剛剛那句話：“未婚先孕的女人……”
李淑慧憤怒的喊着，“顧晨你忘恩負義，要不是我開一條活路，賞你一口飯吃，你現在早餓死街頭了，一線明星的位置上哪裏能有你這小畜生！？”
“你紅了居然想着反咬一口，顧晨，你不要臉！”李淑慧尖銳的嗓音幾乎貫穿了整個別墅，聲音嘶啞難聽。
顧晨不知道什麽時候擡起了頭，雙眼之中染着一層血霧，就像準備厮殺的野獸似的。
他的聲音如凄厲的金屬劃破黑夜，沙啞哀傷。
“那年，季傾玄，她懷孕了？”
……
……
顧晨不知道他是怎麽從陵墓的入口進來的，更沒有在意守陵人那雙異樣的目光停在他手中滿是酒瓶的黑色塑料袋上。
袋子中的酒喝了一半，顧晨眯縫着眼睛開始喃喃自語，亦或是說給一個亡人聽。
“媽媽啊，原來錯的那個人一直都是我啊。”他半仰着頭，唇邊挂着笑，“我以為，她曾經是在耍我，是玩膩了，想要把我踢出去，才演了那麽一出戲。”
“我以為，她只是不愛了，厭倦了，那麽我就守着她，在城市的另一邊遠遠的陪着她，想着她就好了。”
“而我怎麽也沒想到，她……會……”
呓語般得聲音猛然間被嗚咽與抽泣所替代，高大颀長的身子低低的伏下去，抱住那塊墓碑，就像抱住人間最後一根稻草。
“我怎麽就從來都沒有想過，也許她那時候說的驚喜，會是我們的孩子啊……”
“媽媽，如果你還活着，說不定我們的孩子也能陪着你，你為什麽那麽狠心先走了，我和傾玄的孩子去天上陪你了……你見到他了麽？”
“媽媽……是我對不起季傾玄啊，她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陪在我身邊，卻在我即将成功的時候被人從我的身邊趕走，還帶走了我們的孩子……”
還有她的燦亮如水的眼眸。
低低的抽泣與嗚咽聲勢變得浩大，轉為了痛哭。
“傾玄，傾玄……”
他喃喃低語，在半空中伸出手，試圖抓住眼前的幻景。
“傾玄……傾玄……”
眼前的傾玄還是十八歲的模樣，對他綻着全世界最美的笑臉，活潑燦爛，如一束跳動的陽光。
在他的心尖，在他的指尖，在他的面龐，跳躍，尖叫，嬉戲……
兩個人從青蔥年月見證了彼此的成長，幾乎是一見鐘情。
那個時候他早已經離家出走，在一間咖啡館打工，而她，就像是水浒傳中的英雄好漢，對自己仗義出言相救。
不得不說，吸引自己的，就是那雙美麗的無與倫比的眸子。
可與秋水換色。
可就是這雙眸子，在與自己相識的第八年，因自己而變得黯淡無光。
而他還在一門心思的賭氣，氣她的決絕，氣她的無情，氣她的……
自己有什麽資格生氣？他擁有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名氣，金錢，人脈，卻唯獨缺少了所有人都有的一顆心。
分開的兩年，他幾乎每天都在自怨自艾，杞人憂天。
如果下一刻，季傾玄回來了，他是應該板着臉，還是對她笑，喜極而泣？
不得不說，那是一個美好的夢。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心愛的小女友曾經給自己孕育了一個來不及出生的小生命，因為自己的家人，而早早夭折。
“傾玄……”他呢喃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只有避開一切跳動在他心上的目光，他才能想起記憶中的姑娘，笑的是怎麽樣的天真，爛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