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的恨
“你來的時候,看到了門口的安保升級了吧?聽說這兩天醫院來了一個明星。”白珺的手指頓了頓,“好像就在二樓。”
季傾玄心突突的跳,“二樓不是重症病房嗎?”
“是呀,”白珺惋惜的說,“聽說那個明星年紀還不算大,想不到呀……啧啧啧。”
季傾玄咽了咽口水,指尖交觸之下一片冰冷,“是那個顧晨嗎?珺珺你了解清楚了嗎?”
“我沒去看過,不知道什麽顧晨。”白珺一本正經的說。
這會兒季傾玄的身上已經被施了針,不能輕易動作,看着白珺站起身坐回到辦公桌邊,要問的話如鲠在喉,怎麽也開不了口。
季傾玄啊季傾玄,顧晨與你有什麽關系!?當初,自己受傷卧病在床那般苦難的時候,他不也在美國吃喝玩樂!?
季傾玄緊緊的閉上雙眼,試圖将腦子中的那抹身影與念頭一并排開。
“傾玄,你怎麽啦?”白珺疑惑的問,“別亂動。”
“哦。”季傾玄輕微的回應,可腦子裏的念頭越發的雜亂起來。
難道這是報應?
她忍不住的想着,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寧願老天爺不幫她這個忙,她寧願不要什麽報應。
如果顧晨活着,她做得到心如止水,藏着自己一味的憎恨。
可如果顧晨先她一步而去……
季傾玄的心裏又亂又煩,幹脆吐出一口悶氣,對白珺那兒說道,“珺珺,能不能幫我問問顧晨的情況?”
“怎麽了?”白珺放下筆問道。
“呃,我有一個朋友,挺喜歡顧晨的,聽說他暈倒了很着急。”她這樣解釋着。
蔣小魚的确很着急沒有錯,她沒有說謊。
“恩,”白珺沉吟了一會兒,道,“重症病房好像輕易不讓外人進去,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打聽的到,這樣吧,不如你一會兒跟我一道去看看,我正好有一個病人在那邊,需要查房。”
季傾玄呆呆的應了一聲,想着一會兒要在病床上見到顧晨那張蒼白如雪的一張臉,會是大笑還是大哭。
“你認識顧晨嗎?這幾年,他好像很火的樣子。”白珺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在電視上看過幾眼,”季傾玄低聲回答,“不過,印象不多。”
因為,全都記在了心裏。
“那個男孩兒長得還挺帥的,而且,好像沒什麽緋聞哦。”白珺說道。
季傾玄閉着眼,只覺得心髒的跳聲幾乎大過了旁邊儀器的電流聲音,就如在她的腦子裏敲鼓一般。
“好像是吧。”她晦澀的回答了一句。
當季傾玄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白珺笑意盈盈的對她說道,“走吧,查清楚顧晨的病房在哪兒了,我這就帶你去看他。”
季傾玄呆呆的,任由白珺扯過她的手,将她将樓下領去。
她神志太過于恍惚,以至于走到了一樓才發覺,已經過了二樓的重症病房。
“珺珺!”她喊了一句。
她有些不安,看着白珺猛地就向後退了幾步,離白珺握着門把手的那件屋子有了些距離,“我覺得,還是不要麻煩你了才好……我,”她嗫嚅了幾聲,“我先回去了,抱歉!”
白珺始終沉默的看着季傾玄飛快離去的背影,繼而推開了那件房門,是一間空蕩蕩的病房。
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我都聽到了。”
顧晨淡淡的說,“謝謝你。”
“我能幫的,都幫了,”白珺聳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誰讓你上了人家的心,都不肯來見你一面。”
“白珺,你不懂的,”他低低的說,聲音暗沉又沙啞,“我不知道我現在在她的心目中是什麽樣的人,是從前的戀人,還是無法忘記的仇人。亦或是一個路人。”
“她今天的表現不就說明了一切嗎。”白珺輕描淡寫的說到,“她心裏的确是關心的,但是沒辦法光明磊落的去關心你,或許,是少了能說服自己放下心魔的那個理由,或者是缺少一個來見你的身份。”
“但這一切都是借口,”她盯着顧晨,“你在想她的心裏,你是什麽人的時候,應該先想想,你的心裏,傾玄是什麽身份?”
“她嗎?”顧晨苦苦笑了一聲。
是不可遺忘的愛人,是心髒上缺少的那一邊,是比針刺破十指還要痛的舊傷……
白珺安靜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問道,“顧晨,昨天你昏迷的時候,來的那個女人,自稱是你的未婚妻。”
她看着顧晨,試圖想要他解釋一下,哪怕輕描淡寫的否認一下也好。
可顧晨一言不發。
白珺呼吸有些急促,皺着眉頭。這與她的記憶中,那個敢作敢當,凜冽雷厲的男人大不相同。
如果他承認,自己是個腳踩兩只船的人,或許還能撐得上是一個男人,可他此時低頭的模樣,分明是一個懦夫!
白珺轉身就走,關門的聲音也沒有讓顧晨擡一下眼皮。
他就呆呆的坐在那裏,蕭條的病房,絕望的人影。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門開了。
顧晨清慘的笑了一聲,不待那雙人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便低低開口。
“可能很多人都很羨慕我這兩年的日子吧,覺得我的事業風生水起,如日中天。可是,你知道木偶嗎?”
一滴清寡的淚從他血絲漫布的眼眶中掉落下來,“就是那種生下來就沒心沒肺,聽憑別人的意志而生活的木偶。”
他輕輕地笑,“我與他們還是有一點區別的,我的心,是在兩年前被剜下來的,幹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的。”
“曾經有一個算命先生對我說,愛情與事業,我只能選其一。當時我毫不猶豫的告訴他,我要愛情,不要事業。”
“可是那個算命先生告訴我,這不是我能選擇的,如果能夠選擇,就不叫命運了。”
“現在我真的想找到那個先生,讓他幫我算算,為什麽我的愛情丢人了,魂也跟着沒了。”
“我……真的恨死那個女人了。”他捏緊了拳頭,死死的抓着床單,潔白的床單上濡濕一片,全是他苦澀的淚水。
“她帶走我的心,還能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他的喉嚨裏發出一聲狀似野獸的嗚咽,“我恨不得,永遠沒有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