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影

第50章 暴風雨

第50章 暴風雨

“暴風雨麽……”遇頌淩擔心的看了一眼承影，問道，“還要在海上航行多久？”

“回四皇子，大概還需要三天，但是最近海上的天氣變化不定，會更長也說不好。”

“真是雪上加霜。”遇頌淩暗暗罵道，手指心疼的在承影的臉頰摩挲。

承影捉住他的手，與之相握，安慰道：“沒事的，一會兒便習慣了。”沙啞的嗓音毫不留情的揭穿了這個沒有說服力的謊言。

船上的老兵有很多在入伍前是靠打漁為生的，對于海上天氣變化的感知相當準确。果然沒過多久，剛剛還風平浪靜的海上風雨大作，大雨傾瀉而下，狂風卷起滔天巨浪向船隊砸過來。一對船只像是一片片無依的枯葉随着浪花上下起伏。司徒勝麾下的水軍身經百戰，自然不會将這風浪放在眼裏，但陸軍卻大多經不住船只的颠簸。司徒勝下令每個人領一個木桶，方便嘔吐。當士兵将兩個木桶送到遇頌淩的房間時，遇頌淩只接過一個便向那人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你不暈船麽？這麽大的風浪，都不暈？”承影雖然已經是四肢無力，卻仍沒抵住心中的好奇。

“我在小的時候曾經出過海，已經磨練出來了。”遇頌淩溫柔的笑道，“海上的天氣就是這樣，說變就變，你第一次出海就趕上這種鬼天氣，真是難為你了。”

承影想再說什麽，卻覺得胃中又是一陣翻攪，遇頌淩急忙把木桶送了過去。

“嘔……嘔……咳咳……嘔！”承影覺得自己的胃仿佛都要吐了出來，直到吐出的只剩下膽汁，他才脫力般的倒在遇頌淩身上。

遇頌淩輕輕為他擦着嘴角，又将茶水端到他唇邊讓他漱口。承影卻忽的顫抖着抓住他的手，吃力的問道：“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

“什麽？”遇頌淩不解。

“我看過記載，你只有十五歲那年出過一次海。怎麽能徹底克服暈船的？一定有方法，是不是？”

“這……”遇頌淩面露猶豫。

“呵～”承影卻虛弱的笑了，“我都二十五了，還能輸給一個十五歲的娃娃不成？”

“那……”遇頌淩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緩緩說道，“你和我出去吧。”

“司徒，司徒！你快看！”雲清泉慌張的叫着司徒勝，“那個影衛，被人綁在桅杆上了！”

“哦。”司徒勝看着在遇頌淩的命令下兩名士兵将承影綁在桅杆下，只是靜靜的應了一聲。

“那孩子一看便是沒有出過海的，怎麽能受得了？！”雲清泉急道。

“正應為沒出過海才要讓他适應。”司徒勝淡淡的說。

“我和你出海這麽多次，才能勉強适應。現在用這麽殘忍的方法逼着一個首次出海的人适應，誰能受得了？！”雲清泉有些憤憤。

“吶~他旁邊那位。”司徒勝不慌不忙的向桅杆的方向努了努嘴。

雲清泉有些詫異的看着舉着傘站在承影身旁的遇頌淩，有些不敢相信的說：“你……指四皇子？”

“沒錯。”司徒勝答得肯定，“也是這樣的暴風雨，在四皇子的要求下，我和鐘老将軍親手把他綁在了桅杆上，那一年，他十五歲。”

“十，十五歲？！”雲清泉睜大的眼睛中不僅是詫異，更多的是震驚。

“他說他讨厭畏懼，所以選擇接受暴風雨的挑釁。”司徒勝不假思索的說出多年前遇頌淩說與他聽的那句話，當時少年倔強又堅定的神情記憶猶新。

“十五歲的孩子，便能有這樣的氣魄……”雲清泉望着遇頌淩的身影，喃喃自語，“是可贊，或是……可怕……”

“鐘老将軍當時便說，四皇子有着常人沒有的氣魄與膽識，将來不是流芳百世的明主，便是遺臭萬年的暴君。”司徒勝回憶說。

“師父他……很少說這樣正經的話啊……”雲清泉說。

雨越下越大，狂風卷着雨絲在天空裏盤旋着，隐隐的雷聲一陣緊一陣松的滾着，一股腥氣撲到鼻子裏來。承影已經惡心得有些麻木，只是船身随着海浪上下左右不規則的搖擺，令他頭痛欲裂。

“這便是他十五歲時經歷的場景麽？”承影保留着僅存的意識在心中默默嘆道，“一個孩子，強迫自己去面對海上霸主的示威，這是需要怎麽樣的勇氣。”

“還好嗎？”遇頌淩微微側頭，輕聲問道。

“嗯。”承影的回答雖然虛弱卻很肯定，這場暴風雨雖然給自己帶來了痛苦，但他不得不承認，他被眼前這種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壯闊景色震驚了，“你十五歲的時候便是這樣克服暈船的？”

“是。”遇頌淩笑得平靜，“我被綁在桅杆上一天一夜，扛過來了，也就好了。”

“想要得到常人都不到的，便要付出常人付出不了的。”承影虛弱的笑着，“是這樣麽？”

“那承影又是為了什麽？”遇頌淩反問。

“我……我也是為了追求常人求不得的事物。”承影蒼白着臉笑着回答。

一層巨浪襲來，似乎要将二人吞沒，遇頌淩用傘為承影擋住了撲面而來的浪花，腥鹹的水汽濺在二人的衣襟上，似是一種嫉妒的宣洩。

“風越來越大了，回去吧。”遇頌淩為承影解開縛在身上的繩索，想要去扶他，卻被承影避開。

“我自己可以走。”承影慘白的臉上依舊挂着笑容，身子似乎癱軟得随時都會倒下，卻又跌跌撞撞，步履蹒跚的向前一步步的走着。

遇頌淩也沒有再去上前攙扶，只是靜靜的，耐心的跟在他的後面，直到承影虛脫似的倒在床上，才走過去揉了揉他額前的碎發，在上面印上了獎勵的吻，微笑着說：“你很棒。”

作者有話要說：

RP大爆發……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