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收回三個月以前的這句蠢話。
十二月末的一個夜晚,我被一陣噪音吵醒,迷迷瞪瞪睜開眼睛,發現地上有兩個人在打架,拳拳到肉的那種打法,倆人都挂了彩。
他們分別是我室友和我發小。
都是受過訓練的人,打起來格外得兇猛。我坐在床上發出疑問,他們打得正起勁,沒有任何人理我。我光腳跳下床,沒有人注意到我的逼近。
我拍了拍他們的後背,結果一個不慎,旋風一般被掀回了床上。他們終于停了下來,注意到了我已經醒了。
“你們怎麽了?”我問道,“赫正昀,你幹嘛和我我發小打架啊?”
我室友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還要問你呢,他為什麽有家裏密碼?他一進門就把我從床上拽下來揍我,你倒是一開口就偏袒他?”
我發小那張常年挂着微笑的臉仿佛被凍住了,他厲聲道:“你這個下流坯子,你倒是說說,你對着我們小草幹什麽呢?你他媽亂蹭什麽呢?”
我室友冷笑道:“你沒有晨勃過嗎?看你一臉陽痿樣,別人晨勃你羨慕了?”
我發小怒道:“淩晨一點晨勃?糊弄傻逼呢?”
我室友面不改色:“我醒的早。所以你都是淩晨一點進別人家嗎?”
眼看着他倆又要打起來,我趕緊把我發小推到樓上去,我室友像一條怨毒的蛇一樣,在樓下蟄伏着,一雙黑眼睛沉沉地盯着我。我瞪了他一眼,我室友的眼睛眯了起來。我發小一邊狠狠地盯着我室友,手指頭隔空點了點,我室友嗤笑一聲,怒氣沖沖地向門口走去。
我叫道:“你又幹嘛啊?外邊冷,你光膀子出去啊?”
我室友的手放到門把手上,脊背倔強地挺直了。
過了幾秒鐘,我室友放到門把手上的手仍然沒有按下去。我發小開口道:“不是要走嗎,等開飯呢?”
我室友打開了門。他看了我一眼,光着膀子沖進北方冬季的寒風裏,狠狠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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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驚失色。他無依無靠的,這麽出去凍壞了咋整?
我發小一向溫和待人,從小到大沒有人和他紅過臉,我室友也不是這種喜歡和人争口舌之利的人,今天不知怎的,全都抽風了。
我匆匆和發小解釋了兩句,套上外套就跑出去追人,我發小抓住了我的手臂不讓我走,小語卧室的門打開了,揉着眼睛膽怯地看着我們。
“哥,你在家陪小語,我去去就回,”我焦躁道,“那狗逼沒別處去,凍死咋整?你倆也是,多大人了還幹架……哥,你別抓着我了!別鬧了行嗎,他連件衣服都沒穿啊。”
我發小的手慢慢松開了。我沒有細看他的表情,心裏火燒火燎的。我室友咋那麽倔呢,別人讓他走他就走,平時咋不見這麽聽話呢?
我沖出房門,給室友打電話,又想起這厮沒帶手機。
他沒開車,走不了多遠。我們家街邊有一條酒吧街,生意很火爆,我沒有再猶豫,一間一間地找。這傻叉一分錢也沒有,別再給人扣下。
我找到最後一家,打開門,氣喘籲籲地撐着膝蓋,在角落裏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耳尖一涼,有濕冷的小顆粒落在上面。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