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相
第32章 真相
蘇子炎如迎頭澆來一盆冰水, 脊背繃得直直的,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恢複記憶了?”
荊落笙定定瞧着他眼中的變化,唇角勾起, 冷笑一聲, “拜你所賜,之前的事情我全都想起來了。”
蘇子炎徹底僵住,臉色煞白,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再不敢往前邁一步。
而荊落笙的質問一聲一聲砸在她耳畔, 仿若雷鳴, “你虛僞自私,恩将仇報, 騙取我爹的信任, 最後自己逃脫,獨留我和我爹面對危險, 你還有沒有良心?”
聽罷,蘇子炎唇畔輕顫, 稍稍別過了眼,此刻他竟有些不敢看她, 良久, 他忽是想到了什麽, 陡然回眸問道:“那蘇子墨呢,他不是一樣騙了你。”
“你們兩個都一樣,做的事情都是可惡至極, 令人作嘔。”她越說越激動, 尾音帶了些哽咽。
蘇子炎瞞了她七年的真相, 現在徹底被血淋淋的揭開。
“放我下來。”荊落笙對他的觸碰越來越反感, 尤其是現在這樣的姿勢更是令人憎惡生恨。
蘇子炎望着她厭惡自己的眼神,渾身竟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抱着她的雙臂仿若愈來愈燙,要把他整個人燒盡一般,他忽然怕了,他怕她恨他。
他轉身朝着床榻走去,把人輕輕放于其上,才辯解出聲,語調帶了點慌亂,“當年的始作俑者不是我,我也不想這樣。”
當年宮變失敗後,是太傅,還有虎翼軍護着他逃出了延京。
渡過瀾河後,他們便兵分兩路,虎翼軍當做誘餌引開了身後的追兵,而他和太傅則帶着一隊士兵,逃到了庭州。
明明是太傅利用同聞家主的關系,給蘇子炎胡謅了一個身份,騙過了聞家家主,取得家主的信任。
就這樣他和太傅才得以在聞府躲了下來。
然而後來,他們的蹤跡還是暴露了,當時他們身邊的護衛根本不足以抗衡朝廷的軍隊,為了護住蘇子炎,于是太傅便心一橫,讓聞府做擋箭牌,自己則帶着蘇子炎跑了。
只有這樣,讓聞府擋在前面,才能給蘇子炎争取更多的時間。
當年還十七歲的蘇子炎聽罷本不同意,但是太傅執意如此,如若不這樣,他們很可能都将喪命于此,所以最後他只好忍痛應下,舍棄了聞家父女。
“那太子殿下可有阻止?”荊落笙聞言,冷笑一聲,字字铿锵質問道:“事情依舊發生了,恐怕在太子殿下眼裏,我們這些人不過是蝼蟻而已,就應該擋在你們這些貴人身前,為你們生為你們死。”
心髒忽然被猛地攥住,蘇子炎的手越抓越緊,良久才艱難的開口:“成大事者,必有犧牲。”
他企圖用這句話說服荊落笙,讓她認清尊卑,放下過去,忠心臣服于他,畢竟她父親曾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有她也曾給予自己溫暖,只要她乖乖聽話,他就不會對她做什麽過分的事,甚至他還可以給她榮華富貴,讓她一生無憂。
但這也不過是他最無力的自我安慰罷了。
“憑什麽是我爹爹,憑什麽為了你的目的要讓我家破人亡。”荊落笙冷呵了一聲,恨恨地瞪着她,神情趨近癫狂,梗着脖子嘶吼着,幾乎破了音,“你跟我有關系嗎,我爹爹又憑什麽為你犧牲?”
他聞話,眉間越發不悅,他已經給了她臺階下,而她卻還如此揪着不放,他一時怒意攻心,逼近她道:“我是太子,你們不過是一介平民而已,你有什麽資格跟我這麽說話?”
“所以你就高人一等了,我們就該死,是嗎?太子殿下。”
她氣得胸肺脹痛,裏內氣血翻湧不止,尾音故意加重了‘太子殿下’這四個字。
“看來你到現在還是沒有認清現實,你已經不是那個高居于廟堂之上的太子殿下了,現在比我,甚至比那些乞丐還卑賤。”
“你——”蘇子炎頓時顱腔欲炸,一時失控,狠狠掐起她的脖頸,話幾乎從齒縫中逼出,“給我閉嘴。”
他一個用力就将人毫不留情地拎起,只見她整張臉迅速漲紅,鬓發散落幾縷,半張着口,瘋狂地想要吮吸外面的空氣,視線往右移去,只見她左頰上餘留的隐隐紅痕,一時刺痛了他的眼,他強壓下心中的怒意,慢慢松力放開了她。
只見她身體軟軟地塌下去,捂着胸口,劇烈地喘着氣,身體因呼吸不停顫動着。
一陣喘息後,她用手肘支撐起身體,微微側頭,“既然我爹都死了,你怎麽不把我也殺了。”
蘇子炎緊緊攥着拳頭,額頭青筋暴起,沒說話,良久才道:“你知道我不會殺你。”
話音剛落,荊落笙忽而笑了出聲,襯得她蒼白的面色凄厲殘豔,“你當然不會殺我,因為我對你還有用。”
“你先是抹去了我的記憶,然後把我困在铩羽閣做你的殺手,讓我執行殺煜王的任務,是因為你早就知道我是他的白月光了吧。”荊落笙逐漸捋清思路,她已經在謊言中活了七年,她再也不想這麽不明不白活下去了。
蘇子炎聽罷,立刻否認,因着急于解釋,語氣都有些急促,“任務不是我派給你的,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會輕易讓你置于險境。”
而在荊落笙聽來,卻是諷刺至極,她輕呵了一聲,只聽他繼續道:“七年前是虎翼軍将領陳淵撿回了你和你弟弟,當時我并不知情。當年我們損失慘重,急需殺手為我們賣命,所以我建立了铩羽閣,隐身暗處,陳淵則是明處的閣主。”
“是陳淵直接管理的铩羽閣,一開始我并不知道他抓了你,還抹去了記憶,後來也是偶然看到幾名屬下想要侵.犯你,當時我看你有些熟悉,于是便出手救了你,問過陳淵後才知道是你。”
“其實我也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對吧,死在了那場大火裏。”她截過了他的話,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可惜讓你失望了。”
這一切不是他主導的又怎樣,她恨他的不作為,恨他的冷眼旁觀,恨他的默許,他跟那些直接下令的人根本毫無區別,自私虛僞,為了他口中虛妄的皇位,就不把其他人當人看。
她愈想心中愈是胸口堵悶,便別過眼不再看他。
一時之間思緒繁亂不堪,她忽而想到她曾遭受過兩次未果的侵犯,如果是自從蘇子炎救了她,就沒有人再敢打她的主意,那麽第一次她又是如何躲過的?
倘若第一次出現的人就是蘇子炎,那麽照他的性子根本不會有第二次同樣的事情發生。
但她現在已經不想再跟蘇子炎多說一句話,索性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便直接轉過了身體,背對着他。
她知道現下唯有養精蓄銳,才能出其不意地破局。
蘇子炎既然想利用他牽制蘇子墨,那便為他所用好了,最好他們能鬥個魚死網破,讓她漁翁得利。
身後的蘇子炎大概也猜到了她心裏的小九九,他眯了眯眼,眉宇間的陰鸷久久消散不去,眼中情緒變幻莫側,最後一抹寒光劃過,再擡起時,那一雙眸子血絲彌漫,透着一股狠戾。
既然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那麽眼前的她何嘗不是一個威脅,與其留一條虎視眈眈,随時都會反擊的惡犬在身邊,不如就徹底拔斷她的爪牙,斷了她蠢蠢欲動的念想。
這次行動絕不能出任何差子,因為荊落笙是他對抗蘇子墨最後的砝碼。
下定決心後,他死死地盯着面前虛弱的美人,掌間緩緩蓄力,擡手朝她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