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午夜巴塞羅那
[只有未遂的愛才會浪漫]
辭不及防, 南念一腳踩空,小腿結結實實地磕在了車上。
聽到聲音的丁媛媛:???
“嘶啊——”好痛。
南念搓了搓被撞到的小腿,在丁媛媛震驚又慌張的眼神中鑽進了車裏。
“你剛才在那兒表演什麽呢?”
車子緩緩開出去, 丁媛媛看了眼車內後視鏡, 問道。
南念坐在後座縮成一團,哼唧一聲:“我小腿撞到啦。”
丁媛媛無奈地搖搖頭:“真行啊你,都說了看着點路,等會兒給你買點藥擦擦。”
“好。”
南念應了一聲,低頭看着手機上的那兩條消息, 輕輕咬住下唇。
自從忙到連睡覺都在路上,她已經很久沒有發朋友圈了, 不只今天。但他特地在逼近零點的最後一刻發消息問她,是結束演唱會之後翻了翻朋友圈,發現她今天沒有發嗎?
【南念】:其實好幾天沒有發了
——但不是不想你。
後半句話, 她沒有發出去。順着他剛才的話,再發這一句話出去,就顯得太暧昧了。
她現在很平靜, 她是不會上頭的,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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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她的精神世界本來就岌岌可危。那些不可控的因素,随時可能在任何一個節點冒出來, 再讓她做不該做的事。
對話框裏彈出新的消息,是一張扶桑花和卡片的照片, 她送的。
【顧逾白】:擡頭署名這麽官方?
“……”
輕抿嘴角,南念承認她在這件事上多了點心眼子, 有故意的成分在。
像在使小性子, 但也的确想看看他會是什麽反應。
極限拉扯嘛, 誰不會啊,她已經在塗瑤那裏出師了!
【南念】:不是官方,是正式
【顧逾白】:好
【顧逾白】:為什麽這個正式?
【南念】:不好嗎?
【南念】:這麽有儀式感
對話框裏幾乎是瞬間彈出了一條新消息。
【顧逾白】:不好
下一秒,他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南念吓到差點原地起飛,表情失控,手忙腳亂地捂着手機瘋狂按音量鍵。
然後慌慌張張的在對話框裏敲下一行字。
【南念】: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接着,她又岔開這個話題,信口胡謅。
但其實也是有那麽一點根據的。
【南念】:別管我了,我只是有點不開心
【顧逾白】:為什麽不開心?
【南念】:去年就說希望不要錯過你的任何一場演唱會,今年我就錯過了,所以不開心
何止是不開心,她心情複雜得很。
發完這一長串,她窩在後座,繼續看演唱會的回放。
通知欄彈出一條消息。
【顧逾白】:想聽什麽?
南念拉下對話框,随手回複。
【南念】:《對味》
【南念】:我填的詞,還是首唱,我沒聽到現場版很可惜
過了會兒,顧逾白發來了一條三十幾秒的語音。
南念幾乎是“唰”的一下坐直了,不小心踢到車門,把前面的丁媛媛吓了一跳,回頭看她。
“你怎麽了?”丁媛媛看她表情呆滞,“又磕到哪裏了?”
南念搖了搖頭:“沒事。”
她戴着耳機,将橫屏的手機轉過來,小心地點開那個三十幾秒的語音。
低沉醇厚的聲音鑽進耳朵,細微的沙啞,增添了更多磁性,特地放輕的聲線聽起來更加溫柔。
倏地,後脊竄上來的電流讓南念渾身緊繃。
在她的情緒輸出下寫出來的歌詞,被他唱出來,總覺得有些微妙。
而且,這是她時隔好久,這樣真切地聽到他的聲音。
街道邊的霓虹映照在車窗上,又飛快向後滑過。
她剛想發消息随口關愛一下他的嗓子,對話框裏便又彈出來兩條新消息。
【顧逾白】:獨家清唱
【顧逾白】:開心了嗎?
她很開心,但她不說。
【南念】:還行吧
又過了十幾秒。
【顧逾白】:南念
【顧逾白】:我等你回京市
【顧逾白】:你別後退
南念又沒有睡着。
在床上輾轉反側十幾分鐘,她再次忍不住睜眼,絕望地看着深黑的房間。厚重的酒店窗簾嚴絲合縫,一點光亮都沒有透進來。
她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坐起來,呆了兩秒,看了眼手機鎖屏顯示的時間,下床喝水。
在飛機上她是睡過覺的,但此刻的清醒跟那兩個小時的睡眠毫無關系。
全都是因為顧逾白。
幹脆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捏着手機翻他最近的行程,很久沒有看這些。
演唱會之前他幾乎都在閉關,演唱會結束了,應該又要忙起來了吧。
看到工作室發布的本月行程表,南念腹诽半天,垂下手。
按照這個通告緊密程度,他下個月應該是不會來她的畢業演唱會的。
行程表沒有修改,他十一月二十號那天有舒芷姐的拍攝。
這種跌宕的情緒,仿佛表白的那個晚上,騰空墜落後,還是有一點點難過的。
希望他明白,又不希望他明白。
希望他來,又不希望他來。
悵然地嘆了一口氣,南念抱着杯子咕嚕咕嚕幹了一大杯溫水,她又活過來了。
別後退?你說別後退就別後退?
她偏要退。
星市的通告結束之後,GC-X的畢業演唱會便正式進入了倒計時狀态,官方微博幾乎每天更新她們的訓練日常,儀式感拉滿。
京市體育館,後臺。
南念正在戴耳返收音器,丁媛媛興致沖沖地進來,湊到她旁邊說:“顧老師來了。”
“?”
指尖頓了下,南念意外擡眼。
丁媛媛肯定地點點頭:“老板親自帶進來的,而且不只顧老師,《室友》那個綜藝的所有嘉賓都來了,瑤瑤也來了。”
塗瑤會來,南念倒是不意外,她說過她的重要時刻她都會到場,就一定會說到做到,畢竟從高中到現在一次也沒有缺席過。
但顧逾白……
“他怎麽會來?”
丁媛媛被問懵了:“陳末上次不是說他推了工作也會來嗎?”
那天陳末來送東西的時候,順口問了句她們團的畢業演唱會的事情。
南念“哦”了一聲,垂眸,繼續弄收音器:“我以為他開玩笑呢。”
丁媛媛被她這個反應整懵了,眉間輕蹙,問道:“我怎麽感覺你不是很開心啊?”
“沒有啊。”南念朝她笑了笑,“要解散了嘛,有點難過,我都怕我等會兒在臺上哭出來,那麽多人呢。”
不只。
不只是因為要解散了,而是所有不具象的情感逐漸成形之後,她随時随地被他牽動,被他左右。
他來了,她挺意外的,意外大過驚喜,甚至有點擔心他和其他人會在演唱會結束之後來後臺。
幾個月過去,她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隔着屏幕,她可以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無所謂的。但面對面,她無法忽略掉不正常的心跳,以及所有因為他而升空的情緒。
場館內偏向昏暗,看臺的包廂更是看不清人臉。
顧逾白站在欄杆前,雙臂搭在欄杆上,肩膀內扣,銀色搭挂在左手手腕的腕骨處。
塗瑤側着身姿,歪頭盯着他的側臉看了半天,審視一般。
然後,哂笑一聲:“也不怎麽樣。”
“?”
顧逾白單邊眉毛輕輕一挑,轉頭看她,“說我?”
塗瑤:“不然呢?”
“不怎麽樣?”一聲嗤笑散在空中,顧逾白收回視線,聲音清冽,“你可以聯系我的經紀人,去醫院看個眼科,兩個人一起去能打個折。”
塗瑤懶散下來,搭在欄杆上的那只手撐着腦袋:“謝謝啊,我改天和念念一起去看眼科,就不麻煩您經紀人了。”
顧逾白聞言皺眉。
他無所謂任何人對他的态度,因為他本來就不在意這個圈子的大多數。但他和塗瑤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裏,關系還算平和,不至于像今天這樣,字裏行間都是譏諷。
惡意大到連這個體育館都裝不下。
聽到南念的名字,他才又把視線移到她的臉上。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塗瑤勾了勾唇角,笑意不及眼底,“就覺得……男人都不是個東西。”
“……”
“哦,我沒有針對您,我說所有男人。”
“……”
“塗瑤。”顧逾白神色微斂,“你有話直說。”
塗瑤卻沒有急着開口,她本來就是想惡心他,誰讓他欺負到她的寶貝頭上。
她走到裏面的桌子前,對着幾盒飲品慢條斯理地挑選了一番,最後拿起一盒桃子味的飲料,插上吸管邊喝邊走回欄杆跟前。
“這個味道應該不會出現在顧老師的家裏?”
顧逾白聞言看了眼,桃子味的,的确不是會出現在他家裏的味道。
“這是南念最喜歡的味道。”塗瑤接着說,“哪怕她現在已經不是甜口,被咖啡侵蝕了不少,但桃子味依舊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塗瑤看了眼手裏的粉色盒子。
“所有東西出桃子味,她都要去嘗試,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就連香水……我也是不知道從哪個時刻她換成了鼠尾草。”
她掃了眼顧逾白,“不難猜,肯定跟你有關。”
顧逾白沒說話,雙手十指交叉,胳膊依舊搭在欄杆,目光卻落在自己的左手手腕。
“這個場館能容納七萬人,有很多念念的粉絲,男友粉也不少。她跟你一樣,不可能對所有種類的喜歡都有一個對等的回應,我就不道德綁架你了,但我還是要罵你——”
塗瑤拖着懶洋洋的嗓音,一字一句,“莊稼佬不識桂圓——沒、眼、光。”
“……”
“您既然不喜歡念念,今天就不該來,做個人,行嗎?”
顧逾白直起上身,收回一只手插兜:“誰說我不喜歡南念?”
這下輪到塗瑤發懵,她被這句直截了當的反問,問得愣了一下。
然後打量他一番,哂笑道:“拒絕她的不是你?你有個雙胞胎兄弟?”
雙胞胎沒有,差三歲的弟弟倒是有一個。
顧逾白斂眸:“我什麽時候拒絕……”
話到一半卡住。
他過去幾個月經常回憶的場面浮現在眼前,某些細節陡然被放大。
拒絕?
他以為她是因為他沉默的态度不開心,為了避免尴尬,所以當時讓他當作什麽都沒有聽到。
沒想到,她把他的反應當作拒絕。
是他反思的不夠徹底。
半晌,他聲音微沉:“我知道了。”
塗瑤:“你知道什麽了?”
“跟你沒關系。”
“?”
“商量個事兒,演唱會結束我去後臺找她,你別來。”
什麽态度啊這個人。
飲料的吸管都快被塗瑤咬斷了,她撩了下頭發,語氣揚了揚,絲毫不讓步:“憑什麽?我和念念高中就是最好的朋友,你算個——”
“榮耀英雄和皮膚全套送你。”
“成交。”
塗瑤答得幹脆,好像但凡猶豫一秒都是對全套英雄和皮膚的不尊重。
她叼着吸管,趴在欄杆上看遠處的舞臺。
演唱會已經正式開始了。紀予汐等人也放下了吃的喝的,舉着熒光棒在欄杆邊揮舞,跟着下面看臺上的粉絲一起尖叫吶喊。
顧逾白瞄了眼塗瑤手裏的飲料,轉身去桌子上拿了一盒,再回到欄杆前。
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挺甜。
像她。
作者有話說:
顧老師:準備哄了
大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