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重慶森林
[明天他可以喜歡別的]
回到工作室, 陳末坐在錄音室外面的沙發上，隔着透明玻璃看顧逾白。
不是他多想，他真的覺得南念不太對勁。
就今天去她們宿舍那邊的短短十幾分鐘, 他都覺得, 她看到他的那個瞬間，眼睛裏沒有光了。
這麽嚴重！
他就這麽不受待見？
他好像也沒有做什麽惹妹妹不高興的事吧？也沒有說錯什麽話啊。
難不成她真的在和顧逾白生氣，然後他撞槍口上了？
那說來說去，還是怪顧逾白。
想到南念最後抱着貓走開的眼神，陳末在心裏小小地辱罵了一遍顧逾白。
從錄音室裏出來, 顧逾白便撞上了陳末怨念的眼神。
“有事兒？”
他情緒很淡，随手拎起礦泉水瓶擰開, 仰頭喝水。
陳末：“我去送東西了。”
顧逾白頓了下，不鹹不淡道：“嗯，然後？”
“你是不是惹妹妹不高興了？”陳末有點激動, “她今天居然給我甩臉色！我給她遞東西她還不接！她以前明明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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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了吸鼻子，他兜着嘴唇和下巴，“她以前還會叫我陳末哥哥, 現在這麽冷漠，一定是因為你！”
顧逾白重新擰上瓶蓋：“是有點事, 你別管也別問。”
陳末指着他罵罵咧咧：“果然是因為你！呸，狗男人。”
“？”
“你有病？”
顧逾白随手把礦泉水瓶扔他懷裏, 被他接住，“你要是閑就去催策劃, 別給我交些垃圾。”
“……哦。”應了一聲，陳末放下礦泉水瓶, 起身往外走。
“等會兒。”
顧逾白叫住他, “你見到南念, 她說什麽了？”
《我們做室友了》還在播放宣傳期，不過快要接近尾聲，南念照舊每周一轉，然後切換到小號。
自從很久之前忘了切號那件事，她每次用完微博大號都是這個動作，但換到小號，卻很久沒有看小號的東西。
刷到首頁資源博的微博，才知道顧逾白去了星市。
伸了個懶腰，她一手捏着手機，一手端着杯子，走出卧室下樓，打算去廚房弄個酸奶麥片。
隊友在一樓看劇，她聽到聲音，似乎是湯盈盈最近新上的一部網劇，雖然是網劇，質量确實很好的，班底也很強。
她邊刷微博，看顧逾白今天錄制節目的上下班飯拍圖，邊從冰箱裏拿出酸奶。
突然，她聽到客廳裏的聲音變了。
頻道似乎從湯盈盈的劇換成了某個綜藝，片頭預告裏的聲音有點熟悉。
是她的綜藝！！！
腦子裏警鈴大作，南念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端着杯子匆匆上樓，被林月暄攔了下來。
身上突然多了好多只手，把她按在了沙發正中央。
“……”
她能不能，不要面對這些。
跟隊友一起看自己的綜藝，和公開處刑沒有任何區別，畢竟她對顧逾白上頭的時候，太要命了。
雖然節目組有剪掉一部分，但有的地方剪不了。加上前期被網友質疑，說在官拆防爆白念好合，所以後期節目組剪的少了一些。當然，那時候南念和顧逾白的互動本來就變得少了很多。
“都收官了，怎麽能不一起看呢？”隊長悠悠的開口，“這個綜藝我可是一期沒落，連加更和一些未播花絮都看了的。”
“我也是啊，以前我還沒有覺得，看了之後真香了，我們念念和顧逾白真的好甜啊。”
“對對對！每次等更新的時候小破站的剪輯都被我盤包漿了。”
其他隊友七嘴八舌地讨論，在南念的腦袋周圍無限環繞。
她連忙按住大家：“看綜藝看綜藝。”
求求了，放她一條生路吧。
最後一起的《我們做室友了》，大家在別墅後院開了一個草坪音樂會。
畫面溫馨，又煽情。
加上節目組的後期剪輯，整個氛圍極其催淚。
彈幕上的網友一路追下來，被這一期感動到，紛紛表示不舍。
——[好久沒有看到這麽治愈的綜藝了，大家相處的太好了，雖然只有兩個人，但真的很有家屬感，好溫馨啊嗚嗚嗚]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南念和常桉還有葉孟凡趴在地上玩飛行棋的樣子，哈哈哈哈都不要形象的嗎，後來顧逾白還參與了]
——[幾次直播也很好看！希望大家都能一切順利生活愉快！]
——[我說一個數，第二季，能不能給我全班人馬換個城市繼續拍！]
綜藝裏，南念一直坐在紀予汐和湯盈盈中間，離顧逾白有三個人的距離。
“你怎麽離顧逾白那麽遠，是節目組安排的座位嗎？”林月暄突然問道。
隊長接了句：“不是吧，剛才那個鏡頭他們是自己選的座位。”
話落，六個人紛紛轉頭看向南念，似乎是在等她的官方回應。
“……”
能不能，別管她啦。
彈幕也有同樣的疑問，都在問這個座位是誰安排的。
也有人說，南念後幾期好奇怪，感覺像是在躲顧逾白，兩個人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我怎麽覺得，南念和顧逾白後面幾期互動好少啊]
——[姐妹，是從頭到尾都很少，可能是因為不能播]
——[之前看了一個分析帖，好多地方的剪輯痕跡都特別重，節目組是在堵戀情吧]
——[還有，我們都不曾知道，四樓天臺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倆去了無數次吧]
——[對啊，要麽被剪，要麽避開鏡頭，說沒談我都不信]
——[艹，我磕的CP該不會是真的吧？？？]
——[無語了，越看越真，妹妹事業上升期，真CP才會在這個時候避嫌吧]
視線落在屏幕上，彈幕映入眼簾，身邊還有六道灼熱的目光。
南念抿嘴，“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然後，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百米沖刺回了卧室。
“你們繼續看吧！我先睡啦！”
進了卧室關上房門，她才松了一口氣。
想起那些彈幕，南念心情複雜，有點無語，還有點不太開心。
堵什麽戀情啊，她八字的那一撇，撇出去都被掰斷了好嗎？
躺在床上刷了會兒微博，突然收到了顧逾白的消息，手機倏然脫手，“啪”的一下砸到了她的臉。
吃痛地捂住半張臉，揉了揉。
這一幕怎麽這麽熟悉。
她坐了起來，點開對話框。
【顧逾白】：在忙嗎
【南念】：沒有
【顧逾白】：[圖片]
南念随手點開那張圖片，是一張煙花的照片。
【顧逾白】：今天錄節目，看到了煙花，分享給你
【南念】：很漂亮，謝謝
好像除了這些，她現在沒有其他可以說的。
因為随時可能脫缰，她不想身陷囹圄。
至少她現在，暫時還沒有放下除了粉絲以外的，更加濃烈的感情。
最近這種只能隔着屏幕的感覺，其實挺好的，好像真的回到了，她最最開始的時候。
但是對話框往上拉一點，她近幾個月斷斷續續收到他的分享，有今天的煙花，有寵物店裏長得像奶蓋的貓，還有夜空裏的雙星伴月。
對話框那頭靜了很久。
幾分鐘後。
【顧逾白】：明天上午十點，《對味》音源上線
【顧逾白】：你轉發一下？
又十幾秒。
【顧逾白】：好嗎？
《對味》就是南念填詞的那首歌。
她還一直期待着，以為會很早等到這首歌上線，沒想到居然是顧逾白新專輯裏最後一首上線的歌。
看到這條消息，原本還郁郁寡歡，南念頓時來了精神。
【南念】：好的呀
【南念】：你不說我也會發微博的
【顧逾白】：好
過了幾分鐘，他又發來消息。
【顧逾白】：畢業演唱會時間定了沒？
南念差點把手機丢出去。
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打算來看她的畢業演唱會？
胸腔裏的心跳又開始不安分，升騰、跳動、再撞擊。
她近乎絕望。
最後，她有點放棄掙紮的擺爛感。
【南念】：定了
【南念】：十一月二十號
她其實沒有那麽希望他來，甚至，有那麽一點，希望他不要來。
【顧逾白】：好，哥哥知道了
“？？？”
“！！！”
南念猝不及防被酸奶麥片嗆到，連續咳了好幾聲。
整個人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态，捧着手機，眉頭緊鎖，打字的手飛快，指尖都快把屏幕擦出火星子了。
【南念】：你別……
【南念】：不是
【南念】：什麽叫你知道了？
【顧逾白】：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
廢話文學麽。
深吸一口氣，南念一個字一個字地敲屏幕。
【南念】：我明天要早起，先睡了
【南念】：古耐
怕控制不住自己又做出點什麽出格的事，她懸崖勒馬，草草結束聊天。
吃完麥片，洗漱完，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她還在祈禱。
不要來，不要來。
千萬不要來。
翌日。
結束上午的訓練，南念才有空登大號轉發微博。
因為是顧逾白的新歌，幾乎是音源上線的那一刻，就空降熱搜。
除了《對味》這首歌本身上熱搜以外，身為填詞人的南念，也跟着上了個熱搜。
——[沒有人注意到，《對味》的填詞是南念嗎？]
——[我就說這個歌怎麽這麽甜，顧逾白可寫不出這麽甜的歌]
——[顧逾白：給你五毛錢，删了這條評論]
——[我去！！！本來還在為昨晚《室友》的互動少的可憐而難過，沒想到一睜眼我的快樂又回來了！！！]
——[我他媽怎麽覺得，顧逾白唱這首歌唱得很開心？？？]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我感覺他的聲音要飛起來了]
——[謝謝謝謝，我又磕到了]
熱搜在上位圈挂了一整天，南念的微博漲了不少粉絲，甚至有路人好奇，她那個女團解散以後是要轉型做歌手嗎？還是做演員？
限定女團解散之後，成員們一般都是往歌手或者演員的方向轉型。
後援會統一回複：謝謝關注哦，不知道妹妹以後想做什麽，但支持她的一切決定！
結果沒過幾天，GC-X的團專主打歌音源和MV同步上線，南念的粉絲仿佛垂死病中驚坐起，直接在自家超話裏炸開了鍋。
——[家人們！MV導演：南念！！！]
——[我草我草我草，她不會是要轉型當導演吧？]
——[很有可能啊，她本來就是學編導出身的]
——[家人們，這波專業對口了屬于是]
——[一個三分多鐘的劇情MV，居然是電影質感，拍攝手法好絕，我一度以為我在看電影]
——[她好有想法啊，這個MV居然給我看哭了？？？]
——[妹妹好美，劇情好牛，墜海的那個鏡頭我真的鼻涕泡都哭出來了]
——[她的可塑性好強啊，沒想到一個甜妹演得這麽有易碎感，給我心疼死了]
——[感覺不管是做歌手還是做演員，她都能做得很好诶]
——[卷王真的不是随便叫的，選秀的時候就卷得要生要死的，狠狠愛一些事業批]
——[這個主題真的很好！家人們多多轉發多多宣傳啊！杜絕校園暴力！]
——[說到電影質感，還有人沒有看過南念拍的vlog嗎？]
——[看過！！！真的覺得內娛的影視行業有救了]
——[嗚嗚嗚嗚，誰說這不是養成系？等妹妹拿最佳導演獎！沖沖沖！]
“好多粉絲都猜你以後要轉型做導演。”
丁媛媛把手機遞給南念，笑着看她和頭發上的星星發卡做鬥争。
南念終于把勾住了頭發絲的發卡取了下來，看了眼手機界面，輕松的說道：“猜的挺準的，我的确要做導演。”
她本來就是學編導的，所以她有這個打算，丁媛媛并不驚訝。
丁媛媛眉眼含笑：“我還挺期待看到你導演的電影。”
“媛媛姐。”南念想到什麽，小聲地問道，“我們解散之後，你的臨時合同是不是也到期了啊？”
丁媛媛點點頭：“是啊，怎麽了？”
“那你找好下家了嗎？”
“暫時沒有。”
“那……”南念湊近，清亮的小鹿眼含着笑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呀？”
她是素人出道，參加選秀節目之前沒有簽約任何經紀公司，很早之前就有一些經紀公司向她抛出橄榄枝，都被她婉拒了。
丁媛媛以為她是和那些經紀公司聊不來，沒想到她會自立門戶。她的外表太有欺騙性，時常讓人忘記，她很特別，很獨立，有想法的事一定要去做。
看似迷糊，其實清醒的很。
“好啊。”丁媛媛笑着說，“只要你需要我。”
“我當然需要你啦，特別特別需要。”
南念揚了揚眉笑着說，轉而變臉變得飛快，愁眉苦臉地揪着自己頭發上的發卡，“我可不可以不弄這個啊，老纏着我頭發，好煩吶。”
丁媛媛幫她取下來，重新別好：“不可以哦。”
南念：“……”
讓南念沒想到的是，她愉悅的心情沒有持續太久。
坐在公司的會議室裏，直面目前的公司老板，南念絲毫不畏懼，腰板挺的特別直。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她的語氣裏難得的帶了些不耐煩，“我沒有談戀愛，和顧逾白住在同一個小區裏完全是巧合。”
她剛結束工作回公司準備去訓練，就被檸姐愁眉苦臉地叫來了會議室。
看了熱搜才知道，原來是營銷號被買了通稿，放出她和顧逾白戀愛的消息。
所謂的實錘，是去年她撿到奶蓋的那個雨夜。她抱着貓，他給她撐傘，一起進了南郡名都。還有奶蓋生病的那天早上，兩個人一起從小區裏出來，又一起進去。
熱搜挂在榜單上不到十分鐘就爆了，惡意揣測更是鋪天蓋地，甚至有人發了自以為聰明的分析帖，把《我們做室友了》綜藝的剪輯痕跡搬出來說事，還專門梳理了戀愛時間軸。
看到這個所謂的戀情瓜，南念一時間都不知道是在侮辱她，還是在侮辱顧逾白。
她真的要無語死了。
這編得什麽啊，一點都不帶勁。這麽好的選題，看圖說話，一百萬字的愛恨情仇虐戀情深都寫不出來嗎？
“你為什麽會和他住在同一個小區？”老板敲了敲桌子問道。
南念：“我哪知道啊？我大一就住在那個小區了，他搬來不久。”
老板眉頭一擰：“真的？”
南念捧着手機，低頭敲字：“問幾遍都是這個答案，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呢？”
老板看了眼她的手機：“你給誰發消息，顧逾白？”
“我為什麽要給他發消息，我發微博。”南念手速飛快，編輯好內容便發了微博，老板都來不及阻止。
他張了張嘴，緩慢地收回手，嘆了一口氣：“這種緋聞熱搜你好歹先跟他通通氣啊。”
畢竟對方是顧逾白，可不是其他普通流量那麽簡單，他身上寫滿了“資本”二字。
“又不是事實，幹嘛要通氣。”南念說，“我澄清回應這件事，不是給別人回應的，我只對我的粉絲負責，別人怎麽想，怎麽說，跟我有什麽關系嗎？”
“……”
說的，也，挺有道理。
老板點點頭，端起杯子喝茶，順便看了眼南念剛剛發的微博。
【@GC-X-南念：只說一次，和顧老師只是恰巧住在同一個小區而已，不是同居，也沒有戀愛。別管熱搜啦，大家好好生活，今天也要開心。】
兩句話，都是給粉絲說的。
南念出了會議室，随手刷新了一下微博首頁，顧逾白剛剛更新的微博正巧在她的微博上方。
【@顧逾白：編的什麽玩意兒，人給我吓跑了，你們負責？】
作者有話說：
顧逾白：別哔哔，我老婆沒了你們負不起這個責
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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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六，也是雙更，大噶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