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來訪,絡繹不絕
宣绫靖飛速下了決定,才故作驚嘆地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來,眸光潋滟,甚至漾着幾分期待,喜道,“難怪昨晚殿下會問我是否記得燭心镯內所刻的二字,原來,竟是殿下尋得了燭心镯的出處?!若能碰巧在此尋到另一枚燭心镯,臣女倒還真有機會能觀瞻到這失傳之物的完整風采了!”
慕亦弦幽眸淡然沉寂,靜靜看着宣绫靖面上這滿含驚喜的期待,不知想了些什麽,緩緩摩挲着腕上的手镯,默默垂下眸去。
桑莫給宣绫靖倒了杯茶水,示意她冷靜,才取笑道,“郡主倒是對燭心镯期待,不過,我倒是對這陣法更感興趣,這段時日,恐怕就要與郡主好好讨教一番了。”
這段時日與桑莫研究控心之陣,宣绫靖倒是有些弄清楚了這桑莫的脾性,對于陣法幾乎有一種孩子氣的執著與癡迷,平素為人便是率性随意了,相熟了些就愛打趣調侃。
倒是不知他這樣一個活躍熱鬧的人,怎會與慕亦弦這沉寂淡漠的人相識相交,還能跟随其旁。
宣绫靖借着桑莫的取笑微微斂了斂面上故意表露的驚喜期待,才正了正神色,眸色微沉,盯着桌案上的布帛道,“光看此圖,難知此陣具體深淺,怕是要切身感受一番此陣,才能有所了解。”
言罷,宣绫靖清透的瞳眸裏隐隐劃過幾絲幽色,壓了壓,才擡眸略帶詢問地看向慕亦弦與桑莫,疑聲問道,“不知此地在何處?可能先帶臣女去此地看看?”
會是在她想的那一處嗎?
問完,宣绫靖心緒微緊,便見慕亦弦淡然點了點頭,而後桑莫道,“今日請郡主來,一是将此陣大致告訴郡主,二來,也是想問問郡主的意圖,何時方便,随殿下與我一同前去那陣內探個前路?”
宣绫靖溫和一笑,“臣女能出宮都是托殿下的福,自然先以殿下之事優先,且看殿下的安排便是。就不知需要幾日,臣女先于家父支會一聲,以免家父擔心。”
“那便今夜啓程。”慕亦弦幽眸沉寂無波,淡淡道,“那裏離萬佛寺不遠,只是先粗淺探一探陣法,來回大抵三四日。”
宣绫靖眸光一怔,神思忽的有些渙散,竟然,真的是萬佛寺附近……
另一枚燭心镯,上一世慕亦弦親手戴在她手上的燭心镯,刻着慕亦弦名姓的燭心镯,會在那裏嗎?
既然慕亦弦手上的那枚裏面的刻字都已變了,想必就算在,她的那枚,刻字也已變化了吧。
宣绫靖理了理瞬間有些紛亂的心緒,才柔和一笑地應道,“那好,臣女便先行回府,殿下出發時,讓人來喚臣女便可。”
言罷,宣绫靖便離開了四海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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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亦弦神色莫測地起身走到窗前,臨窗看着宣绫靖一行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幽光忽明忽暗。
桑莫有些擔憂地道,“殿下,如今西殊使臣正在盛都,我們此刻離開數日,是否要先去宮內與太後禀報一聲?”
“無妨。”慕亦弦仍是眸光沉寂地追随着宣绫靖等人的背影,頭也未回地應道。
桑莫察覺他的目光,不由頓了頓,“殿下,自從即墨郡回來,您對月寧郡主似乎多有注意?”
慕亦弦微蹙眉宇,寒冽頓生,“初入盛都陣法那,她似乎就看過本王的手腕,後來殊月臺,她也有意無意注意,本王開始以為是因為本王喜歡摩挲手腕的舉動讓她有些好奇,才不時注意……但,她竟然知道燭心镯……”
說及此,慕亦弦純黑眸光倏地冷厲,幽深似劍,獵獵殺機,“而即墨郡中,祝勐以及那北彌餘孽,布下控心之陣,根本意圖正是想借我困在陣中失去防備,奪取燭心镯……都與燭心镯有關,未免太過湊巧……”
桑莫立時一震,沉聲道,“殿下的意思是……月寧郡主有可能會與北彌餘孽仍有聯系?可郡主似乎對燭心镯除了好奇,并無奪取之心啊?”
“也許有聯系。”慕亦弦緩緩合上窗柩,坐回桌案前,神色冷冽淡漠,深晦難測,“但北彌餘孽與燭心镯,必有關系!”
桑莫也跟着走回桌案前坐下,眉頭緊緊皺起,“當日即墨郡,殿下答應讓祝勐帶着北彌餘孽離開,七日不追,後面再去追查時,所有蹤跡都已經被刻意抹去,難以追查了,難道,北彌餘孽會如此嚣張的藏在盛都嗎?”
慕亦弦冷冷凝視着自己的手腕,良久,才沉聲道一句,“只要他們的目的是燭心镯,自然會來找本王!”
……
宣绫靖領着素鳶與衾香從四海客居出來,便徑直回了平北郡王府。
雲淩老将軍尚未從府衙回來,府裏倒是有些空蕩而冷清。
宣绫靖尋了個借口支開衾香去膳房取些糕點,一邊坐在案前書寫着什麽,一邊與素鳶說了今晚将要離開盛都之事。
剛停筆,宣绫靖将手中宣紙疊好,正與素鳶交代着什麽,管家匆匆來報,“靜穆王來訪。”
宣绫靖微微愣了愣,想不明白靜穆王前來是有何意圖,只好讓管家先将人帶到花廳奉茶招待,自己略略整了整儀容,才匆匆趕往前院。
走至花廳門前,便見花廳上座處,靜穆王慕亦臨優哉游哉地品着香茗,十分惬意的姿态。
而在其下首,尉遲晔亦是在此。
她本想讓素鳶在随她離開之前,前去借着向況太醫取藥,讓況太醫将那信轉交尉遲晔,倒未想尉遲晔竟在此時來了平北郡王府,省了一番周折的功夫。
宣绫靖斂了斂眉眼中的思量之色,才漾着柔和的笑容,走入了花廳,“臣女參見靜穆王,家父如今尚未回府,怠慢殿下了,不知殿下此來是有何要事?”
靜穆王虛扶她起身,面上滿是和煦的笑容,“郡主客氣了,要事談不上,只是剛好路過郡王府,聽聞今日太後特許郡主回府住些時間,特來恭喜一番。”
前來恭喜她回府?
宣绫靖眉眼微閃,雖是不信,面上卻是感謝地笑道,“勞煩殿下挂心了,太後仁善寬厚,定是見臣女前段時日病痛折磨,才讓臣女回家中暫住,也未免家父時時挂心。倒是靜穆王前段時日讓幕僚送藥之恩,臣女還未能親自登門拜謝,反倒讓殿下前來恭喜,實在是失禮。”
靜穆王示意她一同入座下首,才又接話道,“郡主客氣了。對于郡主離宮之事,本王倒是有些聽聞,不知郡主可知?”
“什麽聽聞?”宣绫靖突然明白了靜穆王來的用意,幽眸暗閃,面上卻故作好奇的追問。
靜穆王笑了笑,放下茶盞,略帶幾分試探地說笑,“倒也只是宮內胡亂謠傳,說是郡主離宮,乃是十五的要求。”
果然!
宣绫靖心下一聲暗嘆,緊接着卻又嗤嗤暗笑,宮內誰敢胡亂謠傳太後與攝政王暗下的商量?
想必,是太後故意讓人傳出風聲,正是為了讓靜穆王與連安王知曉吧……
她的父親剛剛手握兵權,雖是人數不多,但終歸也是一方力量,太後就迫不及待想讓連安王與靜穆王覺得她與攝政王關系匪淺,意圖讓靜穆王與連安王打消暗中拉攏她父親的念頭不成?
不過就算她隐瞞,明日她與攝政王一同離開盛都之事怕也瞞不過他人耳目,而慕亦弦對此事,好似也沒什麽需要遮掩的意圖。
想及此,宣绫靖不由輕聲笑惱道,“倒是宮女們愛嚼舌根,擾了靜穆王的清靜。其實此事臣女也大抵有些猜測,殿下也知道,前段時間臣女心疾之症發作,危急之時乃是攝政王護送回宮救治,原是因為臣女在外曾經幫助攝政王救了桑莫,故而攝政王算作是幫桑莫大人還恩罷了……休養期間,臣女向桑莫大人讨教陣法之時,偶然提過幾次思念家父,想是桑莫大人心存歉疚,才勞煩攝政王有此一舉,倒是讓殿下見笑了。”
“原來真和十五有關,難怪太後會允了。”靜穆王朗笑一聲,忽的調侃起來,“少看十五會為什麽女子費心,本王這才好奇心作祟,讓郡主見笑了。”
宣绫靖不由略帶幾分羞赧地颔首,剛要再說些什麽,花廳外,又有小厮匆匆來報,“連安王來訪。”
倒是都來了?
宣绫靖暗自一笑,忙起身相迎,待看清緊随小厮身後的連安王,以及……文越時,她眉眼處的笑容不由暗自微微凝了半息,才又恢複如常,師兄怎麽也來了……
“連安王殿下,使臣大人。”微微福了個禮,才請着二人一同入內。
看見花廳內的靜穆王與尉遲晔,連安王分明愣了愣,而後,肆意一笑,“原來三哥也在此,巧了!”
靜穆王看見來人,起身拱手,與文越互施一禮,才接話道,“七弟與使臣這是?”倒是幫宣绫靖問出了心中疑惑。
宣绫靖忙得招呼衆人入座,才又吩咐管家重新沏茶。
“方才偶然與使臣提到郡主,剛巧郡主今日又回了府,使臣說想來拜見郡主一番,感謝昨夜引路之恩。”
宣绫靖忙道,“小事小事,不足挂齒的,何況,最終為使臣引路的也不是臣女,使臣客氣了。”
“昨日宴會不是言謝的場合,今日才來謝謝郡主好意,至于昨夜那位為在下引路的大人,有機會,自然也要去謝上一番。”文越随和笑語,頗有幾分悠然的姿态。
宣绫靖微滞地瞧着師兄這一番與平素并無差別的從容寫意,才回以一笑。
剛好管家此時沏着新茶而來,宣绫靖忙得撇開視線,回眸看向素鳶,眼睑微縮了縮,吩咐道,“素鳶,去幫管家一同為各位上茶。”
素鳶立時領會,應命從管家的托盤中端出兩杯,先後奉與靜穆王和尉遲晔。
借着身影的遮擋,茶杯将接間,将宣紙匆匆遞與了尉遲晔。
尉遲晔微微一愣,随即不動聲色地收入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