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醞釀了幾秒，鄭乾讪讪說：“我的事的确沒皇帝駕崩的重要，不過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啊。”
“嗯？”
鄭乾摸了摸鼻子，聲音含糊不清：“娘娘，我們該起來工作了！”
佟念錦以為聽錯了：“什麽？”
鄭乾越說越沒底氣，舌頭跟沒捋直一般：“起來工作了！”
這次佟念錦聽得清清楚楚，面色一沉，當即就要關門。
鄭乾眼疾手快的拿腳塞住了門縫，“娘娘，以後我們是喝湯還是吃肉，全靠今晚了！
這些并不足以佟念錦動心，讓她可以改變一直以來培養的作息時間，“本宮有肉吃肉，沒肉也沒可以喝湯！”
鄭乾聯想中午佟念錦吃小龍蝦時一臉滿足的表情，還有晚餐時，面對全素宴時的失落，忙說：“還有各種各樣的大蟲子，清蒸、油爆、蒜蓉、紅燒，什麽口味都有，”他諄諄善誘道：“您有幸來一趟這邊，總不能不嘗嘗吧，這邊的美食何止這些，往糙裏說有燒烤啊火鍋啊麻辣燙啊，往高雅了說有西餐有法式還有日料，這些這些你都不動心？”
佟念錦抓着門框的手松懈了些，眼底有些猶豫。
她的确是動心了。
倒不是她饞，是因為這些東西都是她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那為何這些日子你都不帶本宮去吃？”
鄭乾順水推舟地說：“這不是沒錢嗎？”
“還有，我們祖國的大好河山你也不想去瞧瞧？這可是你的丈夫，你的兒子，還有你無數個子子孫孫嘔心瀝血，勵精圖治治理的土地啊？青山綠水，奇林怪石，長江黃河……”
佟念錦有一瞬恍惚。
像是被這些話拉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點。
耳邊有風，模糊了很多聲音。
身邊的他一身明黃色龍袍，負手而立。
他們并肩站在高高的皇宮城牆上，他目光堅定地望着遠方，眼眸裏是遮掩不住地渴望：“所有人都和朕說，萬事要以江山為重，可是到現在，朕都沒有見過自己守護的江山是什麽樣子呢？朕的江山是不是真的如他們說的那般百姓安居樂業，炊煙千裏不絕？”
他側過身看她，問：“錦兒，你說我們還有機會走出這道宮牆嗎？”
當時她不懂他的感慨，并沒有回答他。
她原本身在宮外，自由自在，是自己非要擠入這波詭雲谲的深宮。
他笑笑，垂眸：“我們真像是一對品相精美的鳥啊，永遠被關在了裏面。”
……
鄭乾一一列舉着令人向往的名勝景點。
有千裏古城，九朝古都，還有鬼斧天工的自然景色……
佟念錦聽得扯了扯唇，“想去這些地方也是需要錢的，對嗎？”
鄭乾：“當然，就算是你現在去參觀你以前住的寝宮，也需要花錢買票！”
佟念錦：“……”
她是聽明白了，在這個社會，一切都離不開錢這個字。
縱使你身份高貴，背景強悍，該用錢還得用錢。
于是，就在佟念錦半猶豫半徘徊的時間裏，鄭乾用了蠻力将她拉到了客廳，按在了沙發上。
直播用的手機已經被他用支架架了起來。
此時已經七點五十幾分了，鄭乾沒時間讓佟念錦先觀摩兩場來學習，只能在進入直播平臺的間隙簡單的和她說下，直播時的注意事項，以及走什麽樣的流程。
看着時間還有兩分鐘，鄭乾抓緊時間交代：“就聊天，閑聊，重點還是要圍繞着黑蓮花這檔節目，不會的給我使眼色，我來答，挑問題的時候你盡量也選擇平和一點的，看到不好的言論，先不要動氣，沒必要。”
八點，鄭乾準時進了直播間。
因為沒有事前預熱，所以佟念錦直播間的人很少。
佟念錦按照鄭乾吩咐的，對着鏡頭不走心的說了幾句客套話。
這些都不是她擅長的，在她的時代，她一向是被規矩遷就那一個，衆星捧月也是常态，所以她說出來的客套話十分生硬且毫無感情。
為數不多進來的觀衆也發現了這一點。
不過這個時候能點進來的，都是佟貞的真愛粉，說的話自然也很友好和善，還有一系列的彩虹屁。
【哈哈哈哈，姐姐你是被綁架過來的嗎？是的話，你就眨眨眼！】
【突然空降過來直播，我想肯定是被經紀人綁架過來的。】
【啊！！！！好久沒看到姐姐營業了，想哭！】
【你們都沒發現，貞貞子今天是素顏嗎？皮膚真好，又滑又嫩的，沒帶妝都這麽好看。】
【這真是我們不花錢可以看到的美貌嗎？】
【哈哈哈哈我猜貞貞子肯定是卸完妝睡下了，然後被乾哥死拖硬拽拉出來營業的。】
佟念錦很快發現了這條留言，并且順口讀了出來，然後用充滿怨念的眼神看了看旁邊但不在鏡頭裏的鄭乾身上，“她們都猜出來了。”
鄭乾伸了個頭，進入直播畫面：“臨時直播也是有任務在身的，現在可以大家上微博看看，有驚喜哈。”
粉佟貞的人對鄭乾都不會陌生，自她出道以來，鄭乾一直守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再後來被人扒了出來兩人還從小一塊長大，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她們圈地自萌，覺得這兩人就是娛樂圈裏最堅固的經紀人與藝人的關系，還戲稱兩人是“真錢”組合。
【有驚喜？不會是黑蓮花成了吧？天知道，得知你也在邀約名單中的時候我有多激動。】
【姐姐，今天我就在樓下給你應援，看你們出來時的臉色，我還以為成不了呢。】
【告訴是真的這是真的嗎？】
【姐妹，是真的，官博剛剛官宣來了。】
【啊啊啊啊，我剛從微博過來，我一個爆哭，太好了太好了，漂亮姐姐就得多出來營業。】
這群人佟念錦不認識，和她也非親非故，卻可以對她獲得一點點成就，比她本人還要激動高興。
人非草木，就算佟念錦并不覺得能參加這個節目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還是被這些文字感染着，覺得今天自己做了一件很棒的事。
始終崩着的臉，終于一點點被粉絲的熱情給擊垮，有了很淡的笑意。
她把垂在胸前的頭發撥到肩後，“其實我今天的表現并不是太好，”她說。
當然她自己并沒有搞砸了面試的覺悟，還是從鄭乾的态度裏，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并沒有按他設想的那般走。
“所以，這個結果也讓我很意外，怎麽說呢，還算他們有眼光吧。”
她笑。
“既然他們給了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把握，不讓對我有所期待的人感到失望。”
鄭乾朝她豎了個大拇指，示意她繼續用這種口吻說下去。
佟念錦得到了鼓舞，又說：“能參加，我也很忐忑，這是種肯定，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接下來我會多多充實自己，要是到時你發現我表現的沒那麽好，也希望你們可以多多包涵。”
鄭乾在一旁聽得老淚縱橫，看來，過去一個星期的訓練并非全然沒有效果，你看，這話一套一套的，哄自己粉絲妥妥夠了。
【不不不，能看到姐姐繼續出現在熒幕上我們就很滿足。】
【是啊，你消失了兩個月，當時新聞出來時，我們還以為你要退圈了。】
【姐姐千萬別退圈，我還指着你的盛世美顏來淨化眼睛呢。】
【有不足我們就改嘛，不怕的，姐姐，我們一直陪你，陪你走花路。】
官宣的新聞一出，很多屬性不明生物順勢摸了過來，接下來的留言就沒之前那麽好聽了。
【不會把不會吧，這種胸大沒腦子的人還有粉絲？！】
【內娛之恥啊，一丘之貉都能讀錯，我還在讀小學的小侄女聽到了都得被氣哭。】
【我算是體驗到了物種的多樣性了，沒想到像佟貞這種人還會有人粉，哈哈哈哈哈，還淨化眼睛，我看你需要去醫院淨化淨化腦子。】
【佟貞佟貞，永遠童真，佟貞佟貞，話裏沒真！！！！謊話精一個，上次不是被罵的說要永久退出娛樂圈嗎？這才多久就出來撈錢了？】
觀看直播的人數越來越多，剛剛還在鼓勵佟貞的留言一下子就被難聽的話給壓下去了。
用詞越來越犀利，有些污穢的已經涉及到人身攻擊了。
佟念錦看得冷冷笑了聲，剛剛還維持的笑意，被這些帶着刺的話語一點一點刺破。
她抱着臂，微微往後靠，看着不斷彈出來的留言，像是觀摩着一出好戲。
沒人知道，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
她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她必須靠着這點痛覺來保持為數不多的冷靜。
才能在鏡頭前保持正常的狀态。
鄭乾怕她心裏難受，在旁邊掏出自己的手機，打了一行字給她看，“別被他們影響到，他們說的是佟貞，不是你！”
佟念錦感到詫異，罵的怎麽就不是她了，對着她這張臉，敲出這麽多侮辱性的字眼，再和她說和她毫無幹系，真是可笑。
難道說今天坐在這裏得如果是佟貞，就活該看這些污言穢語嗎？
鄭乾得這段話像是戳破皮球的那根針。
她好不容易堆砌起來的冷靜一下來就洩完了。
她從來都是個睚眦必報的人！
別人讓她不痛快了，忍着！
憑什麽？！
【你要是參加，這節目我就不看了！】
佟念錦笑道：“不看就不看呗，沒必要特意到我這和我說一聲，你又不是什麽缺一不可的人，我為我們節目失去了一個像你這麽一個有眼無珠的觀衆感到高興。”
【“艹，我沒聽錯吧，佟貞你在怼人？】
佟念錦：“是的，你沒聽錯，你耳朵沒白長，我的嘴巴也不是裝飾品！”
鄭乾拉了拉她的衣袖，讓她別這麽沖動，可貴妃的怒氣已經被順着一條網線的就可以對她橫加羞辱的人給拱起來了，哪裏是那麽容易壓下去的。
【你哪裏來的底氣在這怼人？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參加晨星的節目就能火起來吧？】
佟念錦眼眸輕眨：“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不過現在我可以這樣想了，謝謝你們特意過來讓我看到了自己火的希望。”
【哈哈哈哈，笑死了，連佟貞這種人都在做夢可以紅起來了，你怕是不記得之前你幹的事了吧？做小三、辱同行，樁樁件件，哪裏冤枉了你？】
佟念錦：“萬一呢？要是像我這樣的人都能火起來，那你們是不是該反思下，是不是你們這屆觀衆不太行？”
【求求了，別出來蹦跶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佟念錦趾高氣揚道：“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樣子，你這算什麽？随便打幾個字，就指望萬事順着你的心意發展？你要是有着能耐，每天多打幾個世界和平該多好。”
【敢這樣開麥罵，請問您是準備下直播就退圈嗎？要是真的話，我就買鞭炮去了。】
佟念錦斜斜看了眼鏡頭，“你以為我不想退圈養老嗎？怎麽，你們朝九晚五的擠地鐵去上班，是因為真心熱愛？”
.......
佟念錦怼的是過瘾了，一旁的鄭乾聽得已經痛苦的抱頭蹲在地上了。
随着她的不斷輸出，他似乎看到大好前程和大把人民幣離他們越來越遠。
這時，舒怡的電話過來了。
得，興師問罪永遠會出現的第一時間。
鄭乾也不掙紮了，原地接了下來，“舒姐？”
舒怡話裏的諷刺鋪天蓋地的向鄭乾砸來，“你說的讓我放心，就是這麽讓我放心的？和粉絲直播對罵，還真是娛樂圈第一人！”
“那些人是黑粉。”
舒怡暴怒：“是黑粉就可以開罵嗎？”
鄭乾瞅了一眼已經殺紅了眼的佟念錦，絕望地說，“可我攔不住啊！”
舒怡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這兩人給氣死，“攔不住就關直播啊，你就由着她和人對罵十幾分鐘上了熱搜？你是不是還在一旁出謀劃策來着？你這個經紀人做的，不做拉拉隊真可惜。”
經舒怡這麽一提醒，鄭乾才想到應該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對哦，關了直播，讓她無人可罵！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聽到電話那頭有些嘈雜的聲音，似乎是在提醒舒怡看看熱搜，幾秒後，舒怡的尖利的聲音再次沖擊着他的耳膜，“是我太小看你們了，在這通電話之前，我還怕我們把宣傳都放在阮卿身上，是不是對你們不太公平？是我多想了，你們兩人的宣傳造勢的能力，堪比一個頂流的公關團隊啊。”
鄭乾聽得莫名其妙，“舒姐，你在說什麽？”
舒怡：“好家夥，遺書都寫好了，那現在好端端在那直播的是誰？是詐屍了嗎？”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行，你們随便吧，但願明天晨星方面，不會對你們單方面毀約！”
作者有話說：
貴妃：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