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國家注冊天師考試(一)
第18章 國家注冊天師考試(一)
轉眼十幾天過去。
第一波高溫來勢洶洶,烈陽炙烤在地面上,把空氣裏最後的一絲水氣逼得一幹二淨。大中午的,悶熱幹燥到無處可逃的地步。酒吧街空無一人,臨街的幾家西餐廳大門緊閉,頗有些逃難的意思。
蓮鶴一頭青絲绾成清爽的發髻,坐在車窗旁,還是覺得熱浪一波一波烘在手臂上,烘得毛孔裏止不住滲出汗來,又迅速被蒸幹。
她用紙巾輕輕按了按額角,抱怨道:“這破考試,非要選在六七月份嗎?真不怕有考生熱出毛病來?”
坐在她旁邊的人卻是清涼無汗,甚至還能把腦袋靠在玻璃上半阖着眼皮打盹。這人閉着眼睛不說話的時候是極好看的,強光貼着玻璃照在他的臉上,像是照上了一尊玉雕。
岳沉舟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看向窗外被烤的發蔫的灌木叢,說:“這點本事都沒有還考什麽天……咳,CPT啊?”
正在專心開車的出租車司機是個普通人,即便岳沉舟及時打了個碼,他還是聽出了不對,好奇的目光看向後視鏡,接着又掃了眼副駕上學生模樣的年輕男人,忍不住問道:“喲,幾位這是送這小哥去考試?C……什麽?”
岳寒坐在他的身邊,禮貌地回了句:“CPT。”
……啥?
司機大哥在腦袋裏轉了一圈,覺得這個縮寫有些陌生,又好似有些熟悉。
他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畢竟近年來各種稀奇百怪的考試層出不窮,A市作為天朝首都更是首當其沖。
雖然他搞不清這些個縮寫,但心裏堅信,能參加這類考試的,一定都是未來的優秀人才。
他是個健談的中年男人,話匣子打開了就關不上,一路絮絮叨叨,從考試聊到天氣,再說到最近的生意,最後轉到了國家最近的空氣治理問題上。
岳寒始終淡淡應和着,惜字如金,時不時點點頭,簡短回複幾句,不過分熱絡,也不叫人冷場尴尬。一張冷臉還留着些少年氣的清朗,劍眉星目,個子又高,長腿窩在副駕裏,居然顯得有些局促的可愛。
“你們家基因真不錯。”司機覺得這年輕小子雖然話不多,卻有禮貌的很,讓人心生好感。他從後視鏡裏端詳“兄長”岳沉舟的長相,又摸了摸自己風吹日曬的粗糙大臉盤子,忍不住帶上了心酸,苦口婆心道:“小哥,你長得這麽帥氣,以後要多笑笑,一定迷死一片小姑娘。”
蓮鶴聽在耳裏,打着扇的手停了下來,美目斜斜掃了一眼坐在身邊老神在在的岳沉舟,心裏暗道:一大一小,都是人精!心眼深的很。
大的這個好賴還往臉上寫,小的那個,原本以為是個五講四美熱情陽光的好孩子,沒想到這兩年愈發看不透在想什麽,就連這個天師考試,也是自己報了名,瞞着他師兄偷偷複習,臨到了終試才輕飄飄地回家說了。
要把這心思用到姑娘身上,還不是妥妥的海王渣男。
很快到了地方,三人鑽出車,還沒來得及觀望一下四周,就有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輕男人捧着個文件夾一路小跑着迎上來。
“考生岳寒和家長是吧?”小鄭跑得氣喘籲籲,笑吟吟地遞了個號碼牌給岳寒。
“大熱天的,辛苦了。考生請去考生通道簽到,會有人負責核實身份,帶你們進考場的。陪考人員這邊請。”
岳沉舟沒有說話,往岳寒手裏的號碼牌上一瞥,那是個金屬質地的牌子,巴掌大。形狀不是正圓,而是規整的八邊形,大概是取了八卦的意思。
牌子的正中雕着四個字,規規整整的楷書——“辛酉甲木”。
用的竟然是天幹地支五行計數法。
真是窮講究!
岳沉舟哼了一聲,随意掐指算了算九宮飛星,道:“還挺吉利。”
小鄭也不覺得奇怪,都是考注冊天師的考生了,家中長輩多少有些道行。只是玄術圈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岳寒的戶籍登記地是A市,而眼前這位,卻瞧着眼生。
他受人所托,心下留意着岳沉舟的舉動,擡手抹了把額頭上淌下的汗珠,點點頭道:“那是自然。考生們今天的號碼是由命理師協會給出的,都是好彩頭。”
說話的功夫,旁邊陸續停了幾輛私家車。
離他們最近那輛,下來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緊張到臉色發白,走路都同手同腳。周圍圍着幾個看起來是長輩的,又是擦汗又是扇風。
很快也有個工作人員迎上去,給她發了個跟岳寒一樣的號碼牌,岳沉舟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那女孩的號碼牌上寫着“癸亥乙火”。
女孩的母親也來了,穿着身亮堂堂的正紅色旗袍,大太陽下看起來像只熊熊燃燒的火鳳凰,生生把周遭的溫度燒上去好幾攝氏度。
她在女孩走向考生通道之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邊抱邊說:“加油,無論成績如何,你都是我們家族的驕傲。”
可惜女孩看起來壓力更大了,僵硬點頭,哭喪着臉過去登記。
岳沉舟忍不住抱着手臂搓搓身上的雞皮疙瘩。
“至于麽?不就是考個天師,怎麽搞得比高考還要……”
話音未落,就被一道冷冰冰卻又委委屈屈的視線盯得說不下去了。
岳寒孤身一人站在考生通道的最外側回頭望他。
帥氣的少年人在人群中如一棵挺拔的玉樹,眉眼深邃,被熾烈的陽光一照,仿佛染了一層金粉,竟然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岳沉舟,幽黑冷靜的瞳孔裏閃着眼巴巴的金芒,仿佛随時能滴出水來。
岳沉舟:……
周圍盡是些衆星捧月的待考生,兩廂一對比,岳寒這邊倒是顯得冷冷清清。
……确實有那麽點可憐巴巴。
岳沉舟親手把這崽子養大,哪裏會不知道他的意思,忍不住頭疼欲裂。
這感覺活像囫囵咬了大口的糯米團子,卡在嘴裏,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好伸出手狠狠捏了捏鼻根,嘆了口氣,沒好氣地張開雙手:“過來。”
岳寒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迅速幾步跨回來,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岳沉舟,力道放到最輕,生怕掐疼了他似的。
“像個小孩兒一樣。”岳沉舟翻了個白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想,又嚴肅補了一句:“好好考!要是敢丢我們靈修的人,罰你三個月零花錢。”
“好。”岳寒乖巧應了,笑出聲來:“師兄,你忘了,咱們酒吧的資金,都是我在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