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要乖
蘇菲雨從來沒有想過，她和程遇會在那樣的場景中相遇。
大一軍訓結束，蘇菲雨單獨外出購物，回來時天已經黑了，月光灑在樹梢，映得樹下光影綽綽。
她手裏拎着東西，走得很慢，回宿舍有條必經之路，是條石子小路，小路名叫喜鵲路，路上都是來來往往的情侶。
蘇菲雨原本是想避開這裏的，奈何手裏拎的東西太多，真要避開還要多走十幾分鐘，遂放棄了繞行的想法。
側着身穿插在人群中。
“借過，謝謝。”她邊走邊說，聲音溫軟，一看就是南方女孩固有的音質。
她不但聲音軟，長得還美，肌膚如玉，眼眸狹長，眼睫細密卷翹，笑的時候臉上還漾着深深的酒窩，及肩的長發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玉頸。
月光拂在上面，很是勾人。
有人朝她看過來，她沒理會，繼續朝前走，身上的格子吊帶裙随風起舞，像只美麗的花蝴蝶、
走着走着，遠處傳來細碎的低語聲，她沒太在意，剛走兩步，細碎聲變成了女孩子的說話聲：“我都生病了你也不來看看我？”
“你是不是不愛我？”
“人家那麽愛你，你怎麽能這個樣子呢。”
“我不管，我要你說好聽的，快點說。”
女孩子一聲比一聲嬌嗲，聽得蘇菲雨耳朵發癢，忍不住碰觸了一下，她換個手拎袋子，繼續前行。
月光灑在石子路上，綿延出一條很長的線，像是墜落人間的銀河，光影綽綽，很是美麗。
風吹來，卷起枝上葉子，旋轉間飛揚而下，與地上的月光交織到一起，宛若給小路穿了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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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樹枝擺動的聲音，蘇菲雨聽到了輕嗤聲，聲音裏帶着幾許散漫，她頓住，擡眸去看。
樹下倒影出兩道漆黑的影，一高一低，高的那個短發，穿着短袖，低的那個長發，及膝裙，因為樹擋着，看不到他們的臉，只能從黑影中确定是一男一女。
平時蘇菲雨從來不會關注這些，但今晚不只怎麽回事，眼皮突突一陣跳，忍不住又多看了一會兒。
男生伸出手，指尖落到女生臉上，順着她的臉緩緩游走，落到她唇上時，女生輕溢出聲。
原本她只是挽着男生的胳膊，下一秒，她這勾上了男生的脖子，仰起頭，自動嘟起嘴。
索吻的意圖很明顯。
蘇菲雨以為他們會親上，沒想到關鍵時刻男生避開了，再次發出輕嗤聲，伴随輕嗤聲來的，還有袅袅煙霧。
朦朦胧胧的，越發顯得男生狂傲不羁。
女生似乎很喜歡他這副痞帥的樣子晃着他脖子問：“幹嘛不給親？”
“我不管我就要親。”
說着又踮腳湊了上去。
光影裏，男生這次沒躲，而是低下頭，對着女生輕吐一口煙霧，女人輕咳一聲，在距離他唇一寸的地方停下，哄人道：“好嘛好嘛，你不讓親我不親就是了。”
男生對她這種識趣的做法似乎很滿意，在她放下腳時，一把扣住了她的腰，調轉方向把人抵在了樹上。
樹突然受力一陣顫動，葉子嘩嘩落下來。
女生輕呼出聲：“你真讨厭。”
嘴裏說着讨厭，手貼上了男生胸口，隔着衣服游走。
男生把煙彈到幾步遠的垃圾桶裏，握住她的手提到頭頂上方，頭一寸寸靠近。
蘇菲雨無意看別人親熱，調轉腳尖打算走，沒太注意，踩上了樹枝。
“咔。”細微的聲響傳來。
她第一時間看向親熱的兩個人，希望他們沒注意到動靜，擡眸那剎，月光游走，她看清了男生的臉。
失落。
酸楚。
苦澀。
她征愣看着，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怎麽會是他？
心猛地一縮，呼吸好像停滞一般。
程遇從樹後走出，整個人映在光影中，一頭利落的短發，劍眉星目薄唇，臉部輪廓立體分明，嘴角勾着一抹散漫的壞笑，只是在看到她時，笑意隐隐褪去。
好事被打擾，女生有些不高興，一邊扶正裙子吊帶，一邊從樹後走出，隔着老遠看過來，“同學，你誰？”
那聲“同學”成功把蘇菲雨喚醒，她猛地回過神，收斂眸光，低下頭，朝前走去。
步子邁得急，有種落荒而逃的既視感。
後方聲音不斷沖進耳中：“程遇咱們再來嘛。”
“剛剛都沒親到，我還要。”
程遇目光變得越發深邃，收回後，伸手掐了把女生的腰肢。
嬌喘聲伴着風聲襲來，胸口那抹難言的酸楚一下子蔓延開，蘇菲雨臉色慘白的加快了步子。
宋慧出來尋她，看她一臉驚慌失措，擔憂問：“怎麽了？”
蘇菲雨搖頭：“沒事，走累了。”
宋慧忙走上前，接過她左手上的袋子，“你買東西幹嘛不叫我？”
蘇菲雨勾唇笑笑“下次叫你。”
宋慧被她的笑晃了眼，啧啧兩聲：“怪不得都選你當系花，你這笑真是能要人命。”
她表情誇張的仰起脖子，張開嘴，做了個喘不上氣的動作。
蘇菲雨被她逗笑，跟着她一起進了宿舍樓。
四人寝室，都不同系，蘇菲雨和宋慧是金融系，劉淼是建築系，孟琳是法學系。
四人一見如故，正好到了飯點，孟琳從上鋪下來，提議大家一起去外面吃，一拍即合，收拾妥當後，四個人去了學校對面的燒烤店。
燒烤店的名字很有詩情畫意，叫：醉人家。
劉淼看着感觸頗深，吃飯的時候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回到寝室後，醉意上來，攔着她們幾個不許睡覺，非要給她們講故事。
能讓女孩子流淚的故事，莫不過戀情失敗，劉淼有個暗戀一年的男生，今天男生和另一女孩子在一起了，發朋友圈慶祝。
劉淼當初為了接近那個男生通過朋友幾經輾轉要到了男生的微信號，加上那刻，心都停跳了。
她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透過男生朋友圈看他心情，他心情好，她也會跟着心情好，他心情不好她也會跟着心情不好。
今天去看時，發現男生發了張合照，是和一個女孩子的。
劉淼越說越難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大家都去勸，只要蘇菲雨沒動，她曲腿坐在床上，雙臂環着膝蓋，一臉貼在膝蓋上，眼睛直勾勾看着窗外。
院子裏的路燈很亮，浮動間透過窗戶折射進來，正好落到她明暗參半的臉上。長睫忽閃間，她記起，她做過比這還離譜的事。
她和程遇不同班，為了能聯系上他，她注冊了二十個□□號碼，每天換着加他，開場白都是精心設計好的。
只可惜，沒添加成功。
後來她幹脆把他的Q號作為了自己的密碼，但凡需要加密的東西，都是這個密碼。
劉淼還在斷斷續續訴說着。
蘇菲雨那雙眸子好像被水浸過一樣，水汽很重，細細看上去像籠了一層霧，氤氲難辨。
眼尾也在不知不覺中變紅，心裏的酸澀莫名增多，搭在腿前的手指無意識蜷縮。
風透過半敞的窗戶湧進來，她想觸摸，最終落得一場空。
因為和程遇巧遇的事，蘇菲雨睡得很不好，一直在做夢，最後的夢境是她掉下懸崖摔死了。
她從夢中驚醒，醒來後天色已經大亮，看看時間還不晚，她起床，把其他人叫醒後，自己先去了衛生間。
洗漱完畢，宋慧和她一起出了宿舍樓。
剛出宿舍樓，前方傳來刺耳的剎車上，緊接着一輛機車停在正門口，機車很拉風立馬引來了大批人圍觀。
機車上的男生取下黑色頭盔，輕甩發絲，發絲在日光的折射下發出晶亮的光，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傳來。
有人驚呼：“是程遇。”
“太帥了吧。”
“不能活了。”
程遇是A大男神，長相好家世好學習好，喜歡她的姑娘能繞A大操場一圈。
他似乎已經很習慣被人注視的感覺，臉上表情淡淡，唇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
蘇菲雨自從看到程遇那刻便有些不好了，臉色一點點泛紅，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攥緊，掌心突突冒汗。
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反複交織的情緒讓她的心便亂，怕被他窺視到什麽，她緩緩低下頭。
垂在肩上的發絲順勢滑落，遮擋住她的側臉，她透過縫隙，悄悄看了他一眼。
心跳還來不及平複，後方傳來高跟鞋的噠噠聲，接着一道粉色身影越過蘇菲雨，沖到了男生面前。
勾出他的脖子，撒嬌說：“你來了。”
太陽從烏雲裏走出，光線正好落在他們身上，碎金般的色澤像是籠了一層氤氲的紗。
蘇菲雨看着這一幕，心驀地往下沉，總感覺今天的日光很重，壓得她喘不過氣。
宋慧注意到她的異樣，輕聲問：“不舒服？”
蘇菲雨搖頭：“沒有。”
說着兩人朝前走去，越過程遇時，她聽到女生勾着他脖子問：“早餐吃什麽？”
男生嘴角淡扯，扯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散漫笑笑。
“吃你。”
蘇菲雨雙腿變沉，落地時和心跳聲重合在一起。
剛走兩步，後方傳來低沉的男聲：
“同學，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