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暴風雪
這是孟馥悠從未曾見過的瑰麗場景。
“如果是鑽進了草苞裏, 應該就沒有亮的這麽明顯了,但是發光的面積會變大,會像一個個朦胧的小燈籠吧。”南景誠放低了聲音, 避免驚擾到這些山林間的精靈。
“應該是。”孟馥悠擡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 他個子很高, 比她高出了接近一個頭的距離,近距離下她需要微微擡頭仰視他, “謝謝, 心情有好很多。”
南景誠淺淡了笑了下, “再去那邊看看。”
回到天都市的公寓樓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南景誠按開了密碼鎖,把孟馥悠帶去了二層的一個空房間,清潔每周都有會NPC阿姨打掃,尤其是盛情現在懷孕了,打掃頻率會更高,完全不用擔心衛生問題。
“是明天回漢水去嗎?”孟馥悠站在房門前問他,“我一會把機票買了?”
南景誠:“不着急, 來都來了,去吃兩天火鍋再走吧, 你覺得呢。”
另外三人都已經睡下了,樓道裏非常安靜。
“可以啊,我也挺想吃的, 不過我還以為你這幾天可能已經吃得快上火了,原來還沒去呢。”孟馥悠有些微訝。
“還沒去。”南景誠道:“那就這麽說, 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下了小雨, 火鍋店裏仍舊是人滿為患, 除了NPC外, 還有不少是沒戴面具的活人玩家,一個個吃的爽到不行談笑風生。
鍋裏沸騰着,南景誠将襯衣的袖子挽起來,往湯裏下着肉卷,這人聲鼎沸的背景給他高冷禁欲的氣質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孟馥悠透過朦胧的白煙看着南景誠那張無死角的臉,忽然說:“我一直想問來着,七層裏是發生了什麽質的變化,才讓你有了止步找固定隊友的想法。”
“身份牌不是一開始就發在手上了,要靠自己拿,随機場景任務也變難了,沒有提示,直接強制性進入,還有随機出現的負面狀态,總之很麻煩。”南景誠淡淡道:“六層尚且還能單刷,到七層,隊友默契不夠基本死路一條。”
孟馥悠心裏對南景誠的評價是很高的,既然他這麽說了,那七層的難度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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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困難的六層偶爾也會刷出随機負面狀态來,只是概率非常小,破曉成員加起來也進過一百來次六層了,但是刷出負面狀态的情況一共只碰見過三次。”南景誠示意孟馥悠鍋裏的肉可以吃了,然後繼續續道:“六層上七層的冷卻期有兩個月,正式上樓之前,不求刷到狀态局,至少得把幾個極端環境的随機場景任務輪一遍,為七樓做準備。”
孟馥悠夾了一筷子肥牛,随口應道:“好。”
回到漢水市是在第三天的下午。
孟馥悠房裏陽臺上的月季花被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随緣澆水,居然也還能生命力頑強的茁壯成長。
休整一晚後,第二天三人約着再次進一次六層的副本,會議室中,陸明衍對他們說:“我昨天去找到了那個叫黃月希的女孩,給她轉告了邱獻的遺言。”
邱獻便是上一局中那位說話語速非常快的三號位共情者,臨終前的遺言便是那句大聲的表白了。
“我沒敢說我是兇牌,我怕她給我一個大逼兜子,我說我是靈牌幸存者,那妹子後來還哭了。”陸明衍說着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頰,“哎,以後還是別碰到這種大情種了,搞得我還怪難受的。”
孟馥悠看了他一眼,陸明衍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奔放性格,內心其實還是很柔軟的。
“嗐,別這麽看着我,我沒事兒。”陸明衍笑了笑,“這操蛋的規則就這個樣子,沒辦法的事,該犧牲的還得犧牲,只要咱們自己人不出事就好了。”
進入樓道之中,孟馥悠再次推開六層的大門,巽風卡變成的鏡子懸在面前,裏面仍舊是一張随機出來的臉,輪廓十分深邃,帶着些許的異域風情,有點像新疆的少數民族美人。
迷霧散盡之後,孟馥悠看見了出現在手中的身份牌,甜點師。
紅線走過一圈之後身份牌消失在掌中,人偶執事便進來了,對她溫聲道:“您是第一位尊貴的客人,請跟我來,我将帶您進入莫斯特林城堡。”
孟馥悠神色微妙的揚起了眉,這還是她第一次拿一號位。
大門剛一推開,刺骨的涼意從四面八方襲來,孟馥悠覺得自己瞬間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裏,冷的她直發抖。
因為知道一年四季會随機刷新,她進本之前還故意穿了春秋的外套,想着刷到夏天能脫外套,即便是刷出來冬天至少也還能起點禦寒的作用,但很顯然,這件外套在現在的這種溫度下一點卵用都沒有。
暴風雪拍打在城堡的玻璃窗上,遮住了外面所有的可視空間,孟馥悠覺得自己的手指都要僵硬了,趕緊找人偶執事開了空調。
空調的起效需要時間,孟馥悠又讓人偶執事幫她把一樓的壁爐先點起來,她靠在火光邊上,才覺得自己慢慢恢複了一些知覺。
“卧槽,好冷。”也在這時,第二名玩家入場了,一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孟馥悠就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她擡眼看過去,果不其然,人偶執事後面跟着的,可不就是陸明衍麽。
平靜的視線之下,孟馥悠微微嘆了口氣,覺得南景誠的位置就成了全村人的希望。
“你要不要坐過來,這裏要暖和一些。”孟馥悠朝他招手。
陸明衍過來後,二人盤腿坐在地毯上烤火,男人看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小聲跟她說:“莫方,我是鏡子。”
孟馥悠挑着眉,有雙面鏡那就全然不一樣了,就算真的出師不利順着拿一二三號都不怕,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很快,第三位玩家入場了,是一個紮着小辮子的男人,藝術範很濃,看着像是搞創作的。
随着入場玩家的增多,壁爐邊也變得熱鬧起來,衆人圍坐在一起烤火,自從孟馥悠開始刷本上樓之後,從未見過開局第一天如此熱絡的景象。
很快,人偶執事将第九名玩家也帶了進來,孟馥悠和陸明衍的視線同時看過去,如果這一個再不是南景誠,那他就是最後的十號位,雖然是大後排占了先天優勢,但十號卻是又會跟一號循環連上,就變成了變相的三兇連號。
很遺憾,九號位不是南景誠,進來的是一位梳着馬尾辮戴眼鏡的女生。
恰巧此時旁邊的三號位男人伸手烤着火跟她攀談閑聊:“如果能順利出去的話,你最想去做什麽?”
孟馥悠不假思索地說:“找個地方去去黴運吧。”
又過了五分鐘,十號位的南景誠也進來之後,人偶執事溫聲對大家宣布了開場話術,說完後仍舊在最後一句時給出了随機場景任務的關鍵提示:“城堡北面的庫塔族正值祭祀慶典時期,會在晚上七點舉辦篝火晚會,有興趣的貴賓可以去湊湊熱鬧哦。”
天氣實在是太冷了,人偶執事說完之後,所有人都是腳步匆匆的往樓上跑,趕着回房去加衣服。
孟馥悠取出了最厚的那一件羽絨服,圍巾手套雪地靴等一系列裝備也全都派上了用場。
她将房間內的空調開到最大,才終于覺得暖和了一點。
沒過幾分鐘,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照理說一般情況是沒人會在第一天串門子的,孟馥悠覺得有些奇怪,問了一聲:“誰?”
外面傳來一道打着哆嗦的細弱聲音:“不好意思,我,我第一次碰到這種天氣,沒有經驗,請問你有多的衣服可以借給我一件嗎?”
這一場只有兩位女性,一個是孟馥悠,另一個就是九號位的那個馬尾辮。
孟馥悠将門打開一條縫,外面的小女生看起來約摸二十出頭,只穿了身單薄的連體褲,兩頰凍得通紅,可憐兮兮的抱着手臂蜷縮着,渾身打着冷顫。
樓下有壁爐和空調,房間裏也有,但走廊上卻是仍然森冷。
“你好,可以借我一件衣服嗎?拜托了。”女生磕磕巴巴地說。
孟馥悠是還有剩一件稍薄一些的短款羽絨服的,本來借她穿倒是沒什麽,但卻存在一個問題,深淵回廊裏的規則,任何物件如果離開物主十米遠,再被第二個人觸碰到就會直接消失掉。
比如丢失的東西不管走多遠它都還是會留在原地,但一旦有人把它撿起來,就會立刻消失。
所以為了保證這件衣服能一直使用,這個女生除了會開口請求晚上和她睡在一起,在白天也必然會一直跟在孟馥悠的十米近身內,那樣就會影響到她跟隊友交流策略了。
孟馥悠露出抱歉的神情,“我只帶了一套衣服進來,實在不好意思,或許你可以問問其他人,尤其是跟你房間相鄰的人,我看八號那個男生的體型也不算很大,你們住得近,把床推到一個方向說不定能卡一下規則。”
女生的眼神難掩失望,“好吧。”
她走後,孟馥悠并沒有直接關門,而是留了一條細縫,看着對方又去敲響了八號位的房門,八號位是個個子比較瘦小的男生,借了一件男款的搖粒絨外套給她,女生接過後連連道謝。
晚上六點五十五分,人偶執事準時前來敲響了房門。
“尊貴的客人,您是否要參加今晚庫塔族的篝火晚會呢?”
孟馥悠早就準備好了,帽子圍巾手套全副武裝,點頭道:“參加。”
“好呢。”人偶執事笑着提醒道:“有一點注意事項要提前告知您,庫塔族是一個神秘而具有儀式感的部落,請您務必尊重他們的民族文化和信仰。”
這句提醒必然不會是廢話,孟馥悠對此向來敏銳,問得十分直接:“有哪些禁忌?”
“入場前庫塔族的迎客使者會向您介紹的。”人偶執事拿出一支紅色的長翎羽,“這是您的入場券,請收好,篝火晚宴持續時間為一個小時,祝您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
還是和上次一樣,孟馥悠的手一觸碰到那片翎羽,她就感覺眼前一花,場景轉換到了室外,一輪滿月挂在夜空,一望無盡的銀白雪地在遙遠的地平線與天空相接,好在暴風雪已經停了。
在她面前,是一片用木栅欄圍起來的碩大跑馬場,一眼望不到邊,裏面亮着猩紅炙熱的火光,沉悶的鼓點聲伴随着整齊哼唱的民謠,正在給将要開始的儀式進行着熱場。
作者有話說:
談戀愛之後的孟孟發現自己看走眼了,禁欲氣質什麽的都是假的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