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雙重生）

第16章 15.頑劣

康熙二十八年己巳春正月庚午，诏南巡臨閱河工。

這是康熙第二次南巡，在胤祺胤祉的記憶裏，前世這次南巡只帶了胤褆一個皇子，随侍的後妃也就只帶了一個小小的嫔，其他人員則和首次南巡沒什麽差別。

但是，世事往往出乎意料，這次随侍的後妃居然是佟佳氏，而皇子也多了一個小十一！而且幾天後又傳來消息說，大阿哥和太子也跟着去了。

兩人有種預感，這次南巡絕對會發生一些了不得的事情。不過驚訝過後兩人又淡定了，反正又牽連不到他們。

皇帝走了，後妃中最大的佟皇貴妃也走了，随行的阿哥不是最長就是最貴，皇宮中上至妃子下至阿哥都覺得日子輕松了起來。

可惜，宜妃和溫僖貴妃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輕松，只因胤禟胤今年六歲生辰一過就要搬進阿哥所，到上書房上課了。

對于這兩只紫禁城雙霸，兩位娘娘可是頭疼不已，但是打嘛她們不舍得，罵嘛又沒有作用，如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算收斂點，要是進了阿哥所不知道還有誰壓制得住，更怕的是這倆野慣了，要是和兄長相處不來或者膽大包天地作弄師傅，那時候可就麻煩大了。

不過宜妃覺得自己相對能比溫僖貴妃放心一點點，因為她還有胤祺，雖然也覺得自家溫吞的五兒估計是壓不住混世魔王似的小九，不過在阿哥所裏多少能照顧點，這般想着，宜妃就忍不住在胤祺來向她請安時拉着他交代了幾句。

“我瞧着額娘最近愁眉不展的，原來是因為小九入學的事，額娘倒是可以放心，孩兒定當盡到哥哥的責任。”胤祺笑笑道，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溫和讓人覺得舒心。

“唉，我也沒覺得你能管住你弟弟，就是希望你在他搬入阿哥所後不要再那麽寵他了，适當地拿出點威嚴來，可不要再像從前一樣，小九拿泥巴抹了你一臉一身都還是笑呵呵的。”宜妃看着大兒子長年不變的笑容，這樣沒脾氣的樣子有時候也挺讓她無奈的，說起來小九這般頑劣，也和這個性子綿軟的哥哥有些關系，她可是知道，胤祺也是足夠寵小九的，不打不罵有時候還護着不讓她罵，搞得那小崽子還懂得在她真生氣的時候拉他五哥來當擋箭牌。

“我不過是想他搬入阿哥所前能随心所欲無拘無束地享受童年，畢竟進了阿哥所和上書房就代表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規行矩步，在皇阿瑪面前表現，與兄弟之間比較，一樣樣下來會讓人快速地成長起來，再也不複純真。所以在此之前，讓他随着自己的喜好來，怎麽玩怎麽鬧，只要他快樂不就好了。”胤祺概嘆道，有時候童年能夠頑劣也是一種幸福。

“你說的額娘自是明白。”所以即便再頭疼小九的調皮，宜妃也不曾真心下手去管教，而且在她心裏，大兒子已經因為抱養在皇太後跟前而連調皮的資格都被剝奪了，她心裏酸澀，自然而然就不希望小兒子也那般了，“可是五兒，小九現在野慣了，就怕進了阿哥所和上書房需要折騰一番，惹得你皇阿瑪不悅就……”

胤祺想了想也覺得宜妃說得有道理，他可是記得前世小九剛進上書房的确是把整個上書房弄得雞飛狗跳，被皇阿瑪狠狠責罰了一頓，還病了一場，胤祺有點心疼，不想小九再來一次，便道：“額娘不如這樣，如今皇阿瑪不在宮裏，你讓小九提前去阿哥所進上書房，力求在皇阿瑪回宮前把他的頑劣糾正過來，我這個哥哥動手怎麽也會比皇阿瑪親自訓斥責罰來得好。”

“這……不合規矩啊。”宜妃遲疑了，雖然皇帝是不在宮中，可不代表他會不知道這事。

“不怕，你一會去皇太後那請示，就說小九最近吵着說自己長大了，可以去上書房了，你想着讓他提前去學習學習也沒什麽，我再從旁說道，皇太後準能答應，皇太後放話了，皇阿瑪回來也不會說什麽，況且這也能說明九阿哥好學，龍顏自然欣慰。”如果他沒記錯，皇阿瑪是在三月才回宮，他就不信兩個月內教不好小九。

“你說得對，就這樣吧。”宜妃點頭應允，“不過就怕小九不願意。”

“這倒不會，小九可是老嫌你管他，如今讓他搬進阿哥所脫離你的唠叨，他絕對是求之不得的。”胤祺笑眯眯道，他可是很清楚小魔星心裏想什麽。

“臭小子。”宜妃氣笑了，既然她下不去狠心管就交給他哥哥和師傅好了，讓那個小混蛋認清她這個額娘是有多疼他！

幾天之後，一如胤祺所料，皇太後答應得痛快，胤禟也很興奮能離開他額娘的眼皮子底下，快快樂樂地就收拾好東西搬進了阿哥所，而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老十胤。原來是溫僖貴妃見宜妃做了這樣的決定就來打聽，聽過解釋後也覺得有道理，況且自家小魔王和胤禟一向要好，如今知道胤禟先進阿哥所自然鬧着也要跟來，所以溫僖貴妃也有樣學樣去請示皇太後去了。

胤禟胤住的地方，剛好是在胤褆胤禛胤禩的院子和胤祺他們院子的中間，偌大的院子就住着他們兩人，可把倆熊孩子樂壞了，大有脫缰野馬的架勢，胤祺來瞧過兩回，見倆就是興奮沒太折騰，也就不多說什麽，吩咐奴才收拾妥當，決定等兩人先适應适應阿哥所的環境再帶他們去上書房。

又過了幾天，倆孩子把阿哥所摸遍了之後，就主動提出要去上書房了，胤祺依照一貫好哥哥沒脾氣的樣子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如今上書房裏，六到八歲的班裏只剩下胤禩一個，對于兩位弟弟的到來他顯得非常高興，所以對于胤祺讓他照顧兩人的囑托也是拍胸脯保證，大有一番要做個好哥哥的架勢。

胤祉見了，便拉着胤祺說起悄悄話，“讓九十和胤禩在一起，你倒不怕八爺黨開始形成了？”

“還真不怕，當初九十和胤禩能迅速好起來，很大程度是因為上書房裏沒幾個阿哥願意和胤禩深交，如今胤禛與胤禩那般要好，在胤禩心裏最好的莫過于他的四哥了，而且胤禩也算是有兄長寵着的，定然不會像從前那樣在開始的時候無條件忍着兩個小霸王的調皮搗蛋。”胤祺想得清楚，前世九十調皮得讓衆阿哥退避，唯獨胤禩好脾氣地縱容着，還不時維護，那倆頗有些呆霸王的架勢，誰對自己好入了眼就死都不會改，如今起點不一樣了，結局自然也會有所不同。

胤祉覺得有理便不再多說什麽，心中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胤禩會被九十欺負成什麽樣子。

剛進上書房的九十對于一切都很好奇，所以乖乖聽話了幾天，等摸清了一切之後，調皮的性子開始慢慢冒頭了。

和胤祺想的一樣，胤禩這個同在一室的哥哥首當其沖地倒黴，一開始是将他的紙筆作業藏起來，這算是小兒科，所以胤禩就忍了，不過還是端着哥哥的樣子教訓了兩句，兩人也乖乖點頭，不過過後就故态複萌了，甚至越來越過分，直到将胤禩辛辛苦苦練好的字一潑墨給毀了，胤禩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倆熊孩子是一點都不怕他，只因他們清楚胤禩再生氣也不能對兩人怎樣，所以就有恃無恐。事實也的确如此，胤禩沒罵人也沒有打人，只一上午冷着一張臉，倆熊孩子在心裏嘲笑這個八哥也沒什麽用嘛，只是這份好心情在下午的課就被毀得一幹二淨。

今天下午是布庫課，也就是摔跤，對于好動的九十來說這是他們最喜歡的課，師傅也經常誇獎兩人，但是今天兩人卻一點都快樂不起來，只因一向看起來謙和的八阿哥今天主動說指導兩位弟弟，光明正大地把倆熊孩子狠狠摔了一頓。

那真的是狠狠地摔啊，而且因為比兩人多學習了兩年，胤禩最清楚怎麽摔痛又不會傷到筋骨，倆熊孩子也硬氣，咬牙忍了下來，下課之後還能叫嚣着以後一定打敗他。

不過這次之後，兩人倒沒再對胤禩惡作劇，因為他們知道，八阿哥只是看起來謙和，并不是沒脾氣，而且報複起來絕不手軟，所以柿子要挑軟的捏，這個道理兩人還是明白的。

所以消停了幾天後，兩人就将目标轉向了教學的師傅。

上書房的課按文武分開，上午都是學習書本知識，教導的師傅也都是張英那一類的大儒，說是文弱書生都不為過，這就是兩人眼中的軟柿子了。

對于作弄師傅，兩人是覺得刺激又新鮮，最開始也就是在師傅的茶碗裏加點墨，故意在師傅的衣服上潑墨，或者畫只烏龜貼在師傅背後這類的小打鬧，面對兩位皇阿哥，師傅只能咬牙忍着，這就導致兩人越來越過分，胤祺也說過兩人幾次，但是成效不大，讓胤祺琢磨着應該給兩人一頓收拾，要不然該要闖大禍了。

而就在胤祺這個想法冒頭的第二天，倆熊孩子就真的闖禍了。

今天為他們講課的是張英，這位先生今年五十有二，為人端方，為官更是清廉，學識自然也沒話說，對于九十的調皮也最是耐心，可以說是一位很好的師傅。

不過就是這位耐心的好師傅在九十的眼裏就是随便欺負的代名詞，兩人今天又天衣無縫的合作了一場惡作劇，一個開口假裝提問将張英引過來，另一個則悄悄地在地上放一只毛筆，打算将人摔個大跟頭。

事實他們也成功了，只是張英年紀不輕了，這麽一摔居然就起不來了。

倆熊孩子吓到了，胤禩也愣住，不過畢竟年長點，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扯着嗓子喊人進來，自己也幫忙去扶人。

胤禩的一嗓子不但喊來了奴才，還把隔壁的哥哥們也喊來了，胤禛鎮定地指揮着人将張英先搬到偏殿，胤祺就吩咐人去找太醫，胤祉胤祐則是看向在場的三位弟弟，詢問情況。

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胤祺眼神就冷下來了，抿着唇看着倆熊孩子呵斥道：“胡鬧！我說過很多次，師傅是不能作弄的！尊師重道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過嗎？一會給我去向張大人道歉去！”

“不要！是他自己笨不看路才踩到毛筆摔倒的，我的筆只是剛好掉到地上而已，我沒有錯，我才不要去道歉。”胤禟立刻嚣張地叫道，開玩笑，小爺他可從來沒給人道歉過。

“就是就是。”一旁的胤也附和道。

“你們還有理了？”胤禛聞言皺起了眉頭，這倆真的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胤祺微微眯了眯眼，面無表情地看着毫無愧疚的兩人，沉聲道：“我再問一遍，去不去向張大人道歉？”

“不去！”響亮的合奏。

胤祺不再說話，轉身走到師傅的桌旁，回來之後手上就拿着一條長長的教鞭。那是以柳條做成的，常年挂在師傅的桌上，并不曾被動用過，所以連威吓作用都起不到。

“要打我嗎？你打啊，即使你打我我也不會認錯的！”胤禟揚着下巴是一點都不見害怕，在他心裏，這個溫吞沒脾氣的五哥才舍不得打他，只是吓他罷了。

而胤禟的想法也正是其他人的想法，看來胤祺好好先生的形象實在是深入人心，唯獨胤祉對胤禟眼露同情，熊孩子還不知道，脾氣越好的人發起火來就越恐怖。

“是嗎？我打了也不會認錯？”胤祺勾起了嘴角，聲音突然溫柔了起來。

衆人兀然覺得周圍冷了起來，同時有些惴惴不安，胤祺（五哥）不會真的要打下去吧？

“我、沒、錯。”

“啪！”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直覺得對付熊孩子，疼痛教訓是最有效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