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養老院（下）
屋外的燈光逐漸稀疏，甚至有些遙遠。
人聲漸漸低沉，變得遙不可聞。
李閑雲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一片獨立的空間中，眼前是孫詩他們在談話交流，自己卻象是不存在一般，感覺變得飄忽，感知則變得靈敏。
忽然他轉頭，看向房門外。
房門是鎖着的，可是李閑雲的目光卻仿佛洞穿了房門，隐然間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屋外走過。
心中微微生起興奮，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裏一片靜寂。
頭頂的燈忽明忽暗，深得鬼片之精髓。
在走廊的盡頭影影綽綽有個身影，就站在樓梯口處。
大概是幽浮鬼箓帶來的膽子，李閑雲一步步向那身影走去，只是一只手已開始扣皮膚——唉，看來以後沒事要經常自殘了。
就在快要靠近的時候，樓梯的身影忽然閃了一下。
李閑雲本能的一個縛鬼咒使出。
沒半點作用。
什麽情況？
待走的近了，李閑雲才看到那原來是個大型根雕，只是看起來有些象人。
“呵，果然人吓人才吓死人呢。”李閑雲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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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腦後陰風乍起。
完全是本能，李閑雲猛地向下一蹲，同時将幽浮鬼箓往頭上一舉。
碰！
好像聽到了什麽碰撞聲，李閑雲回首，就見個白色身影一閃而過，消失不見，但李閑雲已看清楚，那是一個白衣女鬼。
竟然是女的？
不應該是顧曉輝嗎？
李閑雲不理解，手一揮，已将金貴召出。
李閑雲已經想清楚——自己畫縛鬼咒需要時間，萬一那鬼東西在自己沒畫好的時候攻擊自己，也是個問題。
所以幹脆把金貴叫出來，讓他去糾纏那女鬼，自己再趁機使用縛鬼咒，把握就大得多了。
金貴一出現就是：“餓了……”
餓你妹！
“你先去幫我收了她，回頭給你吃。”李閑雲道。
金貴迅速飄入廁所。
廁所裏，一名面色慘白的女鬼正漂浮于空中，看到金貴，猛然龇了一下牙，血盆巨口竟然翻的比頭還大。
金貴一哆嗦，那女鬼已撲了上來，一只手直接抓住了金貴的脖子，将他捏起，狠狠掼下，卻沒掀起任何動靜，只是炸出一片煙霧。
李閑雲還沒見過鬼是怎麽打架的，這麽一看，原來和人也沒什麽區別嗎？
而且因為都是虛體的緣故，任他們怎麽打鬧，其實都對周邊的一切不造成影響。這刻那女鬼抓着金貴轟隆隆一陣亂砸，看起來氣勢兇猛，其實什麽都沒破壞到。
不過結合之前發生的事，他們也不全是這樣，而是好像要看狀态。
等等，我現在考慮這個問題不是時機吧？
李閑雲猛然警醒：靠，老子召喚的鬼在挨揍！
這金貴明顯不是那女鬼的對手，正被女鬼狂甩，雖然對實物沒有造成破壞，但是金貴的身形卻在漸漸虛無化。
作為一個職業網絡作家，李閑雲迅速反應過來：這餓死鬼再繼續挨揍下去，八成要玩完！
李閑雲不知道鬼被打死是什麽樣，現在也沒功夫實驗，急忙使用縛鬼咒。
但他剛畫咒，那女鬼已有所察覺，猛地瞪向李閑雲，李閑雲只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冰窟窿裏，身體一涼，手腳竟然有些不聽指揮。
我擦，這鬼有些門道啊！
李閑雲手一歪，縛鬼咒沒畫出來。
女鬼尖嘶着丢開金貴，撲向李閑雲。
李閑雲來不及再畫咒，只能一拳打出。
這一拳打在女鬼臉上，卻如擊中煙霧，輕飄飄什麽都沒有。
“嘶！”
那女鬼對着李閑雲尖嘶一聲，同時李閑雲手中鬼箓已如塊板磚般砸在女鬼腦袋上。
砰！
那女鬼腦門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雙方同時懵逼。
李閑雲腦中泛起一個念頭：果然是這樣，拳頭是打不中鬼的，但是書可以？
但這特娘的有鳥用啊！
還是得靠符！
李閑雲迅速後退幾步，喊道：“金貴，上！”
畫咒需要時間，他還需要金貴幫自己擋着。
沒想到金貴連連搖頭：“打不過，不上。”
“不上就沒得吃！”李閑雲怒道。
“不吃。”金貴很有骨氣的回答：“反正也吃不飽。”
幹！
你不光是餓死鬼，還是膽小鬼。
這時那女鬼已再次撲了上來，李閑雲看那鬼除了讓自己有點冷，動作遲緩外，好像也沒什麽別的能耐，心一橫，揮書再度砸下。
女鬼砰的一下化成青煙消散，但是幽浮鬼箓掠過青煙，女鬼身軀直接凝現。
下一刻幽浮鬼箓再次狠狠砸在女鬼頭上，直接将她砸趴在地。
書上現出幾個大字。
饑餓！
饑餓！
來食也！
“我饑餓你媽啊，有本事自己收！”李閑雲呼喊着，掄書再砸，那女鬼尖嘶一聲，已化作青煙消散不見。
這一下終究是砸了個寂寞。
女鬼跑路了，李閑雲見金貴狀态也不好，只好先将其收回。
鬼箓上現出四個字。
李閑雲查了一下。
狀态：虛弱。
李閑雲對空打了個哈哈：“你特娘的真廢，身為男鬼被個女鬼狂揍。”
鬼箓上砰砰砰現出三個字。
“沒吃飽。”
“呃……我是不是可以這麽理解？作為永遠都吃不飽的餓死鬼，你也永遠都打不贏她？”
鬼箓上砰砰又出現兩個字。
“是的。”
果然無能的理直氣壯。
李閑雲翻了個白眼，正好這時候孫詩聽到外面動靜，走出房間。
看到李閑雲站在門口，奇怪道：“李閑雲你幹什麽呢？”
“沒事，上廁所呢。你那邊怎麽樣了？”李閑雲問。
孫詩沒理他，不過看她表情，顯然也沒什麽線索。
她哼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個編劇，又不是制片人，你憑什麽管劇組的事？”
呃。
謊言被戳穿了啊。
李閑雲撓撓頭皮：“受制片人委托。”
孫詩疑惑的看他，顯然不太相信的樣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就在這時，那女鬼的形象已再度出現，卻是在洗手間的鏡子裏，對着他嘿嘿得意的笑。
哎呀，小樣你還會挑釁？
李閑雲看着鏡子裏的女鬼冷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胡說！”孫詩厲聲道：“剛才我和朱愛英聊天，你不是都聽到了我們談到顧曉輝了嗎？你離開警局的時候還看到他父母了！你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知道？”
李閑雲還沒來得及扯謊，就見鏡子裏的女鬼猛然怔住，表情奇特。
見此情形，李閑雲快速道：“你認識顧曉輝？”
孫詩愕然：“我怎麽認識他？你胡說什麽呢？”
鏡子裏的女鬼猛然仰面，仿佛是發出無聲的吶喊，随後砰的一下消散無蹤。
李閑雲轉向孫詩，臉上擠出一絲笑意：“沒什麽，随便問問。警方的案子關我屁事。”
“你知道就好！”孫詩怒哼着轉頭離去。
孫詩顯然是對他沒好印象的。
第一次見面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別人哀嚎他微笑，接着就是把證據拿走，再就是調戲自己，然後又跑過來索要什麽劇組場地費。
可以說李閑雲幹的事，哪一件都無法讓她對這個人有好感，說話也難免惡聲惡氣。
但莫名的又覺得這人有點神秘，想想不放心，幹脆寫了張紙條遞給李閑雲：“這是我的電話，你要是有什麽線索，就打我電話。記住，我盯着你呢。”
哎呦，這是對我不信任啊。
別人家妹子給電話都是床上見，這妹子給電話多半是鐵窗見。
毫無泡妞快感，默然收起電話，有氣無力回應：“知道了。”
孫詩扭頭走開。
李閑雲回頭看了一眼。
盥洗鏡中，女鬼的形象緩緩出現，就那樣懸浮于一片空寂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