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法則

第37章

抽血完畢後，寧梓缦把人魚的手臂包好，看着那個細密的針管還有周圍青灰色的皮肉，她的雙眼又變得灰暗了些。人魚的皮膚太白，稍微有一點磕傷碰傷都會很明顯，越是這樣，寧梓缦就越不舒服。

“缦缦，沒事。”見寧梓缦低垂着頭一言不發，人魚摸摸她的臉，居然學着電視裏媽媽安慰孩子那樣揉她的頭。長發被人魚揉亂，可寧梓缦卻完全不覺得難受。她擡頭看着人魚漂亮的眼睛，似乎再難受的表情，再惡毒的話語，在這個人的面前，自己都無法說出來了。

“湛藍，我去把東西給他們，晚上我陪你。”寧梓缦說完，轉身上了樓，看着她的背影，人魚剛才還笑着的臉逐漸轉為陰暗。她讨厭有人來打擾自己和寧梓缦，之前的汪磊是這樣，現在又多了兩個更加麻煩的存在。想到寧梓缦的眼淚，人魚尖銳的牙齒漸漸從口中探出來。

“這是你們要的東西，她剛抽完血，已經很累了，需要休息，今天就結束吧。”寧梓缦把采集好的血放在桌前，陳葉滿意的拿起一個試管輕輕搖晃着，點點頭。

“梓缦啊，辛苦你了，我今晚會和小張在樓上研究，你随便吧。”

“好，我會在地下室陪着人魚，不知道老師你的實驗，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寧梓缦低聲問道，她相信以陳葉的私心，大概不會把人魚的事說出去，可他本身就是一個最麻煩的存在。寧梓缦不知道這該死的研究到底要持續到什麽時候，而左希那邊還沒動靜，自己怎麽說也要撐到左希回來。

見陳葉已經和他的助理開始研究，寧梓缦下了樓，看到人魚正在水池邊等自己。寧梓缦想到她剛被抽了那麽多血，一定餓了，便去魚缸裏撈了些魚給她。

“湛藍，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如果有一定要和我說。”寧梓缦很怕第一次抽血的人魚起什麽不适反應，也格外小心。

“沒事，魚。”人魚的确餓了，但至少還沒忘記在寧梓缦面前的形象問題。見她捧着魚游到角落裏，自從知道人魚吃人之後，寧梓缦就沒再特意把魚弄熟了給她。因為她知道人魚嗜血，喜歡的正是血和生肉的味道。

“湛藍，你不必背對着我，我并不介意。”寧梓缦輕聲說道，雖然她沒見過人魚直接吃魚是什麽樣子，可她多少也有些心理準備。既然她接受了人魚的一切，自然，人魚吃東西的樣子，她也不該感到不适。

“不好看，不吃。”聽寧梓缦要看自己吃東西，人魚下意識的搖搖頭。智商和本能讓人魚避免了會讓寧梓缦讨厭的事，她知道寧梓缦讨厭什麽，所以她不會做什麽，比如當着她的面吃魚。

“沒關系的，我又不會因為這件事就怎樣，吶，湛藍，我不會不要你的。”寧梓缦繞到人魚面前，把新的魚遞給她。見人魚的手上還殘留着一些血跡，可臉上倒是幹淨，寧梓缦站在一旁，做好了心理準備，就見人魚看看她，又看看那條活魚，猶豫了一會，這才伸手接過來。

活魚還在掙紮，而人魚極其熟練的捏着讓魚無法動彈的位置，繼而張開嘴，咬在活魚的鰓下。寧梓缦本來做好了鮮血飛濺的準備，卻發現只有一點點血沿着活魚的身體流淌下，其餘的竟是全數被人魚喝了下去。

人魚嗜血，最是喜歡新鮮的血液，帶着血腥味的魚肉。見人魚認真的把血喝幹淨，又慢慢的吃着魚肉。寧梓缦發現，即便是這樣的場面，人魚依舊很漂亮。她的手上帶了些血跡，臉頰邊有血絲，反而将她白皙的臉頰襯得更白嫩。見人魚吃好了，寧梓缦發現自己居然看人魚吃魚看得愣神了，急忙笑起來。

人魚有些膽怯的看着寧梓缦，似乎是怕自己方才的行為被寧梓缦讨厭。可寧梓缦又怎麽可能會讨厭人魚呢？喜歡還來不及。

“我幫你清理一下身子，我們洗漱之後就睡。”寧梓缦說着，摸摸人魚的臉，讓她放心。這才帶着人魚去了之前在地下室準備的簡易浴室，做了清洗。寧梓缦躺在床上，拉扯着人魚的手，她本以為這一夜自己會難以入眠，可有人魚在自己耳邊為她唱歌，寧梓缦卻意外的很快睡着了。

只是睡着之後，她睡的一點都不安穩，在夢裏，所有她讨厭的人都圍了過來。汪磊，陳葉，他們搶走了人魚，把她從自己的身邊帶走。寧梓缦在夢裏不停的追他們，不停不停的追逐，最終還是沒能把人魚搶回來。

他們像是殘忍的惡魔，把人魚按在研究室的臺子上殺害，而人魚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麽的不甘和憎恨。她恨自己沒能保護她，恨自己把她留在身邊卻又不給她一個安穩的地方。而在最後，人魚的頭被她們砍斷，他們将其丢在自己的面前，像是在故意嘲諷她的無能一般，發出刺耳的笑聲。

“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了你們！湛藍，對不……藍，是我不好。”

“缦缦，醒…………正當寧梓缦被噩夢驚出一身冷汗時，她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猛地睜開眼。在看到人魚的臉時，寧梓缦已經控制不住的擡起手緊緊抱住她。

“湛藍，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太沒用了，太沒用了。”寧梓缦的聲音沙啞，人魚雖然不知道她怎麽了，卻明白現在的寧梓缦很脆弱。她抱着寧梓缦，也不願意放開。

“缦缦，不怕，不怕。”縱然人魚笨拙，還不明白人類的害怕是源自于什麽，她還是盡力的用自己的全部安慰寧梓缦。

“恩，我知道，我不會怕的，如果連我都怕了，誰來保護你。”寧梓缦整理了一下心情，收拾收拾準備上樓弄些吃的給自己，可當她走到門口時，卻聽到了外面的的談話，那談話聲有意壓低，寧梓缦把門打開一個縫隙，隐約能聽到一些。

“教授，你的意思是，人魚的血液，含有人類沒有的物質？”

“恩，這血液裏有許多沒有被發現的物質，究竟有什麽用處，我需要進一步的調研。而且人魚的視力和聽力都比人類優秀許多倍，我們得想辦法取得人魚的視網膜和耳膜。”

“可是那女人該怎麽處理？”聽到陳葉的話，小張問道，而這個時候，陳葉卻做了一個擡手的手勢。

“小張，那個女人留着就是累贅，我們現在只需要人魚就可以。如果人魚掙紮，就打針讓她睡着。一定要保證在她活着的情況下，将她身體內的器官進行徹底的研究。”

“是，教授，我明白了。”

客廳裏是陳葉的笑聲，寧梓缦已經沒了吃東西的心情，而是一點點，呆滞的走回到水池邊。她看着人魚，看着地下室的一切，忽然笑了起來。

是啊，這就是人性，在很多時候，人比魔鬼還要恐怖。如果自己一開始不因為貪念而留住人魚，汪磊不會死，也不會有現在這麽多事情。可……己錯了嗎？人魚錯了嗎？……們沒錯，自己只是想守着人魚，讓人魚留在自己身邊而已。

她寧梓缦，從頭到尾都沒有錯，是汪磊對人魚起了歹念，所以他才死了。他死有餘辜，只有他死了，自己才能和人魚在一起。而現……………他也要來搶走人魚，他……們都要打擾自己和人魚平靜的生活。

寧梓缦捂着頭跪在地上，大聲的笑起來，可笑着笑着，她卻又哭了。人魚被又笑又哭的寧梓缦吓到，擔心的想從水池裏出來，可還沒等她笨拙的挪動出去，寧梓缦已經跑過來窩進她的懷裏。

“湛藍，他們啊，都想從我身邊搶走你，想傷害你。我不能再懦弱下去了對不對？汪磊，還有陳…………們都該……有觊觎你的人，都該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