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法則

第24章

寧梓缦回到地下室，把那個水池徹底的清理了一遍，直到地下室再也聞不到任何血腥味，她才罷休。有些疲憊的坐在池邊，寧梓缦的心卻漸漸沉了下來。剛才和人魚的對話，讓她似乎了解到一件事，人魚很聰明，卻不懂人情。

是自己把她想得太過美好，以至于忽略了動物殘酷的天性。這個世界，強者總是會吞噬弱者，而一旦有了能力，吞噬得就會更加過分。人魚始終不是純粹的人類，她沒有人類的那些條條框框，在她心裏，或許人類對她來說，一直都是食物，吃人這種事對她來說和吃魚沒有任何區別，也不過就是，魚事普通餐，而人，是豪華午餐一樣。

“我到底該怎麽做才好……寧梓缦捂着頭，第一次感覺到如此茫然。若她和人魚只是普通的飼養關系，她也不會像現在這麽苦惱。可是，她和人魚做了不該做的事，別說是身體，就連心理也有了感情。要她把人魚交出去讓那些人研究欺負？她萬萬做不到，可……生了這種事之後，寧梓缦又如何去面對這樣的一個吃人……魚呢？

水随着寧梓缦的糾結漸漸放滿，她索性抛開這些，先把這晚過去再說。她重新走回浴室，發現人魚已經從浴缸裏出來，正站在浴室裏茫然的看着鏡子。她漂亮的長尾甩動着，似乎是沒見過自己的樣子，有些好奇的看着鏡子裏反射出的她。這樣的人魚可愛極了，可是寧梓缦卻沒了跑過去抱她的心情和勇氣，而是輕輕咳了一聲，走過去。

“我帶你回去吧。”寧梓缦站在人魚身邊，輕聲說道。人魚身上沒了衣服，回過頭看看自己，伸手過來，僥是寧梓缦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這個細微的動作沒逃過人魚的視線，而她水藍色的眸子裏因為寧梓缦而溢出的光亮也一點點暗淡下去。

寧梓缦，在躲着我嗎？她是不是讨厭我了？人魚在心裏這麽想着，臉上也全都展現出來。看着人魚委屈的望着自己，即便人魚并不懂得這種感覺叫做委屈，可她的眼睛就是這麽表達的。那雙水藍色的眸子變得更加濕潤，乃至閃出了一層光亮，人魚抿着嘴，像是在故作堅強，這樣的表情讓寧梓缦看得難受極了。

“……吧，來。”寧梓缦不知道說什麽，只能牽着人魚，朝樓下走去。短短的路程，寧梓缦卻覺得意外的漫長。她沒有回頭看人魚，也沒有和人魚說話，而這樣的沉默，卻讓人魚覺得難過。

“寧梓缦，你會丢掉我嗎？”忽然，人魚開了口，這聲音很小，僅僅是從語調上就能聽出人魚問的有多小心翼翼。寧梓缦回頭看向她，而兩個人也正好停在了樓梯間。人魚長長的尾巴有些笨拙的擠在樓梯上，她用手抓着自己的手，緊緊的握着，像是害怕被丢棄的孩子。

寧梓缦心軟，對人魚更是如此。丢掉這兩個字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馬上就被她自己快速的否認，說什麽傻話？她怎麽可能會丢掉人魚呢。就算是別人來搶她都不會給，又怎麽可能會丢掉。

“你想多了，我不會丢掉你的。”寧梓缦說着，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看到這個笑，人魚也有些開心的勾起嘴角，她伸開手，讨要寧梓缦始終沒兌現的擁抱，看着那個懷抱，寧梓缦把視線從人魚白皙的渾圓上挪開，卻又想到了剛才在地下室的那一幕。

汪磊碎裂的殘肢在眼前晃過，寧梓缦的動作僵硬下來，她終究是沒有抱人魚，而是慢慢轉過身，準備朝樓下走去。見寧梓缦要走，人魚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間僵住，她有些焦急又笨拙的用尾巴挪動，幾乎是以摔下來的姿态，抱緊了剛邁出一步的寧梓缦。

“寧梓缦，你讨厭我了。”人魚這一次沒再用疑問句，而是用了肯定句。感到她柔軟的身體緊緊的依附着自己，寧梓缦微微一顫，心跳也跟着加快。怎麽可能，她沒有讨厭人魚，她讨厭這世界的萬物，也不會讨厭人魚。

她只是不懂，不懂人魚為什麽會吃人，為什麽和想象中的樣子不同。可不論如何，寧梓缦很确定自己沒有讨厭人魚。但這些話，她沒有說出口，沉默被當成了默認。人魚看着寧梓缦，視線也逐漸變得深邃幽暗起來。

這個時候，人魚的眼睛不再是水藍色，而是變得有些深。她微微咧開嘴，看着寧梓缦有些癡癡的笑着，越是靠近寧梓缦，她身上的香氣就越濃厚。就像自己第一次聞到的時候，是無比誘人的美味。當時為什麽沒有吃掉她呢？因為人魚不确定這個人要做什麽，這裏又是什麽地方。可之後發生的事，讓人魚對寧梓缦産生了占有欲。

人魚讨厭汪磊，讨厭那個味道難聞的雄性人類，是他要和自己搶寧梓缦，還讓寧梓缦讨厭自己。沒關系，如果寧梓缦讨厭自己，那自己就吃掉她，把那份讨厭也一并吃掉就好了。

不用再壓抑對寧梓缦的渴望，人魚幻想着那芳香的肉體纏繞着鑽入鼻翼，勾纏着牙齒，讓她的雙唇在打顫。她的口水滑落，滴在寧梓缦的背上，她的表情變得猙獰，變得猶如野獸。人類最美味的地方，就是脖子下方那一塊最為柔嫩的肉。

寧梓缦的皮膚那麽細膩，血一定很甜很甜。人魚陶醉的聞着她的氣味，嘴角淌落渴望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