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對着哥哥流口水。
午休放飯,時淮就這會兒有空,消息秒讀。
化妝間裏比平時熱鬧。August成員之間關系不錯,個人行程偶爾也會有其他人過來探班。今天許青藍恰好在他旁邊的錄影棚工作,夏贏正好也在明海。三個人剛碰上面。
許青藍安靜地蹲在角落沙發裏吃辣條,聽見夏贏走進化妝間時才擡頭看向門口,“哎隊長,下了班聚餐去啊。”
許青藍接話,“他說想吃糖醋排骨。”
他音量不大,但音色和咬字都很特別,綿軟又清亮。時淮在房間另一頭,垂眼盯着手機打字,聽進耳朵沒過腦子,似應非應地嗯了一聲。
“這還不簡單。”
夏贏進了房間反手鎖門,自然地往沙發旁邊走,大剌剌地坐下拍了拍大腿,“過來寶貝,怎麽還吃呢?嘴角都起皮了。”
許青藍警惕地握緊了手裏吃剩的半包辣條,殷紅的唇肉上一層油光,嚼完咽下嘴裏的食物才挪去他身邊,仰頭道,“和辣條沒關系。是水分不足。”
“那補補水。”夏贏低頭親了他一口,啵的一聲響。時淮依舊盯着手機沒擡頭,已經見怪不怪。
兩人的情侶關系在出道之前就已經在團內公開了。許青藍淡定地舔了舔嘴唇,指着化妝臺說,“喝的在那裏。”
夏贏起身去給他拿飲料,避開那瓶還未開封的檸檬茶拿了礦泉水,順帶着瞥時淮一眼,“忙着幹嘛呢隊長,說晚上聚餐呢,去不去?”
“不了。”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屏幕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回,“你們去吃,記我賬上。”
“不是說想吃糖醋排骨麽?”
“嗯。”
時淮說,“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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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答不理的。夏贏拿着飲料回沙發上,擰開瓶蓋遞到一旁,“他怎麽了?”
許青藍伸了個懶腰,捧着礦泉水小口地喝,慢悠悠道,“弟弟成分不足。”
前段時間去歐洲錄一檔音樂綜藝,錄了半個多月。有的人連續半個多月都見不到弟弟,只能靠每天的短信和電話緩解焦慮,回國才第二天就又要來工作,是很可憐的。
“哎,”夏贏忽然就懂了,拿出手機嘚瑟,“看看,小允給我畫的tag,帥吧。”
這一句才吸引時淮,甚至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走過來一起看。屏幕上的照片是嘉園路塗鴉牆的一角,「Summerwin」立體加粗,花裏胡哨。
許青藍點頭,“帥。”
“他今年是不是才大三啊,還得上課的吧。”
夏贏摸着下巴啧啧感嘆,“想當年我們當練習生的時候他還在上小學,感覺看他在練習室裏睡得流口水還是昨天的事,一轉眼都這麽大了。”
August是由公司通過嚴格的選拔和培養推出的正規的八人男團,跟選秀三個月組合出來的限時團體不同,在出道之前就經過了相當久的磨合,業務能力過硬。
時淮進公司最晚,也是在當了将近四年的練習生之後才出道的。
團內基本每個人都是全能,各自有偏好和擅長的部分。網上盛傳的一句話是「你永遠可以相信八月團的任何一個人」,在無數聲樂課舞蹈課形象管理課的努力中磨砺出來的舞臺能力,加上數年相處才能積累的超越友情勝似親兄弟的絕妙cp感,八個人性格各異,無論臺上臺下都是吸粉利器。
性格各異不是說說而已的,大家相處久了,各自的怪癖基本也都了解。時淮異就異在這麽大的一個人,弟控程度嚴重得沒眼看,一天聯系不上就焦慮到無法正常工作,時刻懷疑他弟弟被壞人惦記或在放學路上慘遭不測生命垂危,宇宙爆炸先從他弟弟腳底下爆。
練習生時期就見識過了。這一年一年的也沒見他消停,反而變本加厲。
管他呢。
夏贏炫耀完就專心去陪自己的寶貝。弟控總有兄控去應付,他們這群人還替隊長操那個心幹嘛。
時淮看過塗鴉,什麽也沒說,又發了條微信。
【晚上回家住】
對面回得很快,敷衍中帶着習以為常。
【哦】
——
市中心的高層公寓隔三差五才去住一回,應允上大學之前都沒住過學校宿舍,除了出去玩時到處留宿,平時放學後回的家是應小蝶上上一任丈夫送給她的離婚禮物,靠近郊區的一棟獨棟住宅。
兩層樓帶院子和車庫,他從時淮家搬出來之後就一直自己住在這,平時只有一個阿姨照顧飲食起居。
上大學後回來住的時間也少了,院子裏沒怎麽打理過,草坪都荒着,牆根底下的花和狗尾巴草都快長到膝蓋了,搭着牆上的塗鴉倒是有種別樣的荒野生機。
牆上的圖還是過年時畫的,應允進屋之前欣賞了一番。阿姨已經收拾完屋子把晚飯做好,時淮還沒回來。他把周六日兩天要看的書拎進自己房間,先去洗澡。
他小時候性格也是奇怪。應小蝶和時牧桓離婚後沒幾天就車禍去世,他都還沒搬出當時的家。時牧桓是同意他繼續住在那的,但他就是不願意,把時淮也氣得不輕。
那時候他才八歲,寧可一個人住這麽大房子半夜上廁所吓得要死,也不想過寄人籬下的日子——雖然還不懂「寄人籬下」是什麽意思,但就是那麽個想法。無論大人怎麽哄怎麽勸,他就是不想生活在別人家。
自己一個人住又害怕,時淮就幫他想辦法給家裏的起居室和他的卧室都裝了監控攝像頭,能通過手機遠程控制,還能對話的那種。
他每天放學回家都一頭紮進卧室裏,連吃飯都拜托阿姨送過來在卧室裏吃。無聊的時候就把攝像頭當他哥唠嗑,時淮休息時基本手機不離手,十有八/九能聽到,聽到了就會回答他。
所以說只有一個阿姨在照顧也不太準确,他常常覺得還跟他哥住在一個家裏一樣。
小時候覺得很新奇的高科技,現在看這些設備還挺有年代感的。監控裝在門框上,能覆蓋整個房間,他長得快跟攝像頭一般高了,經過門框時擡手就能敲到鏡頭玻璃。長大以後派不上用場也沒有拆除,就一直安在這,變成了奇特的裝飾。
洗澡時他脫了衣服随手扔進洗衣機裏,心情不錯地放了一池溫水,丢一顆沐浴球,躺在浴缸裏用香噴噴的泡沫在水面上畫畫。
等到泡澡水變涼,聽見時淮進門的聲音,他就慢悠悠地出來,到花灑下沖幹淨身體,換身舒服的睡衣出去一起吃晚飯。
時淮錄完節目就直接來他家裏,連妝發造型都沒卸,正經營業的模樣帥得人神共憤。應允習慣性吹了一波彩虹屁,屬實是未雨綢缪。
時淮突然把他叫到家裏來,說不定沒什麽好事。不管是什麽事彩虹屁先吹着準沒錯,吹多了也不虧。帥得人神共憤他哥也是個凡夫俗子,喜歡聽好聽話。
今天的晚飯阿姨正好也做了糖醋排骨,他吃了很多年習慣的口味,私心裏覺得比學校做的味道更好,中午才吃過,晚上又啃得很起勁。
時淮問,“學校的排骨不好吃?”
“還行,就是糖放多了點。”他筷子忙碌着,順口道,“不過一天三頓吃排骨我都ok。”
時淮看了他好一陣,愉快地得出結論,“小狗就喜歡啃骨頭。”
“呃……”應允舔了舔嘴角的糖醋汁。在時淮眼裏,露出小狗式困惑的表情,“你晚上找我回家不會就為了說這個吧。”
“不為了什麽。放心吃你的。”時淮抽一張紙巾給他,“今天又給夏贏畫畫?”
“對啊。”
“給你工錢了嗎?”
“沒,今天是自願贈與行為。”
應允安心吃飯,順便放飛了唠嗑,“夏老板的名字好酷啊,而且寫起來特別順手。我都沒打稿子,走到那來感覺了刷刷一頓操作……唉呀,你名字也酷,你名字寫着也順手。”
當着他哥的面誇了別人半天,他忽然反應過來,給自己找補,“我小時候還很想改名字跟你姓來着,是吧。哈哈。”
這裏面還是有點故事的。他小時候兄控上瘾,追着時淮講述美好幻想,還跟應小蝶提過兩回要改名,希望大家都叫他時允,最好叫他時子允,這樣跟時子虞就更像親兄弟了,連名字縮寫都跟他哥一樣。
後來被應小蝶的一句「那你不要媽媽了嗎」吓得心髒驟停,就打消了心思再也沒提起過。
倒是他在十八歲的時候,收到了一小片隕石碎片,是神通廣大的時淮弄來送他的生日禮物。拿隕石送給時允,十年前無稽的幻想他哥居然還記得,狠狠地感動了一把。
那塊隕石碎片現在他都還用漂亮的玻璃盒子供起來,放在樓上的儲物間裏。應允漫無目的地想到他神奇的生日禮物,驀地一個激靈,丢下筷子拔腿就跑。
連時淮也被他的大動作驚得一愣,“怎麽了?”
“洗衣機!”
洗衣機裏還轉着他的生日禮物呢!
上午去學校時随手揣在褲兜裏,裝了一天都忘記拿出來。他蹲在洗衣機前手忙腳亂地按暫停鍵,可艙門還是鎖着打不開,又連按了好幾下關掉電源,扯出濕漉漉的褲子翻褲袋,居然是空的。
“急什麽。”時淮微微皺眉,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視線掠過他焦急的神情,眼角都急紅了。“泡壞了再給你買新的。”
“啧!獅子魚,”他不耐煩時才這麽叫,推開他哥的手又蹲回去繼續翻衣服,不滿地嚷嚷,“你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不知道為什麽,他對于當明星的看法跟別人不太一樣。出名的光環他基本都視若無睹,眼裏就只看着他哥起早貪黑掙錢,通宵排練錄節目,什麽時候笑什麽時候接梗都得是精心設計過的,看着就很心酸很可憐。
更別提出名的其他代價,一點個人隐私都沒有。時淮的粉絲連他出道前的名字都能扒出來,開始是叫szy,後來又變成獅子魚,打暗號似的。他偶爾想陰陽怪氣以下犯上的時候也跟着叫。
時淮今天被犯了倒也沒生氣,看他那麽着急,只說,“給你買項圈還是綽綽有餘的。”
應允充耳不聞,探進一只手在洗衣機裏摸來摸去,終于找到那條鏈子小心地拉了出來。還好,一顆小彩鑽也沒掉。
時淮接過,順手把冰涼的銀鏈套進他脖子裏,吊墜的長度恰好垂在鎖骨正中的小窩下方,“你一直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
他放心地舒一口氣,摸了摸吊墜驕傲地擡眼,“就喜歡怎麽啦我樂意。”
他從小就喜歡絢麗明亮的色彩,放在油畫裏用色也一貫大膽,高飽和高明度的顏料憑感覺就敢往上糊,老師還誇呢,除了觀察就是天賦。
平時穿衣服也是花裏胡哨的風格,他哥嫌棄得不行,才總指使他去挑自己的衣服穿。那些大牌為了追求高級感基本都用那幾種配色,說的好聽是經典,說的直接了是太保守,平平無奇沒什麽意思。
不過也分人。他就算戴花裏胡哨的寶石也是清純男大學生,但他哥,就算穿什麽性冷淡風都騷得不行。禁欲氣質就是骨子裏透出來的,越禁越欲。
應允忽然有些懷念。
上一次看到他哥光屁股的樣子,都是在好多年前了。
他神游得太明顯。時淮指尖勾住他鎖骨上的鏈子他都沒什麽反應,略用力扯向自己,“想什麽呢?對着哥哥流口水。”
“呃……”脖頸上忽然一勒,他下意識跟随受力方向,額頭差點撞上時淮的鼻尖,慢半拍地吸了吸并不存在的口水,顧左右而言他糊弄過去。
總不能說在想你不穿衣服什麽樣。
作者有話說:
來唠!
神出鬼沒更一個新;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