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深藍之光(16)
第44章 深藍之光(16)
會議室。
艦長也感覺到奇異的瘙癢感正在胸膛上浮現, 當機立斷聯系在外駐紮的看守們。
無論如何現在都得把人隔離,以及在自殘自殺行為發生之前将患者控制住。
還好潛艇上還有大量無人機,可以将它們都放出去快速搜索藥物。
通訊被接通之後, 艦長看一眼外面的群魔亂舞, 心就涼了半截。
黑痣病大爆發。
他無意識地解開制服扣子, 開始抓撓皮膚,目光焦急的在室內逡巡, 仿佛能在這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随後,艦長的目光落在坐在椅子上神色格外鎮定的賀平身上。
這個人表現的太過鎮定,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氣質。
賀平注意到他的目光, 擡起頭,不帶什麽感情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抓住旁邊大腿不住上擡的病人,利落地将他反綁在椅子上, 接着,他從後腰處摸出一件黑色的東西。
槍!
艦長瞳孔驟縮, 下意識站起身就要撲過去。
然而,賀平已經出手如電,砰砰砰幾聲響聲之後, 感染者們在會議室中軟倒一地。
“只是讓他們陷入長久昏迷, ”賀平還是對關鍵NPC解釋幾句,信步走上前, 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艦長, “把潛艇的控制權交給我, 我有辦法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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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深深地看着他:“你是哪個國家的特工?”
“不, ”賀平已經打算放棄角色扮演的積分, 踩着無線公司員工條例的底線解釋, “我為你們無法想象的存在服務,擁有遠勝于艦艇上任何人的能力。”
賀平:“當然,就目前而言,我的利益與你們是一致的。”
艦長想起那個神秘的深海文明,又想起詭異恐怖的祭壇,再看看現在被賀平握在手裏的小巧□□,一時聯想衆多。
他最後還是點頭:“好。”
指揮室之中迎來新的掌舵者,賀平臉上沒有半點喜色,從口袋裏将能用的道具在桌面上一字擺開,交給尚且還能勉強維持精神狀态的NPC。
命令從他嘴裏一道又一道地傳下去。
“潛艇進入戰時狀态。”
“統計現在潛艇上還有多少人沒有被污染。”
“調查謝長離、莫道成和首席的去向。”
“開啓無人機三期計劃,盡一切可能收集石板并進行破譯。”
不過片刻,首席被泡的發白腫大的屍體出現在賀平眼前。
“溺水而死。”賀平看着驗屍報告,“皮毛水中蕩,原來是這個意思。”
靠在椅子上的艦長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無意識的抓撓着黑痣,眼底代表人類理智的光芒一點點暗淡。
只是,這句話似乎還是喚起他最後一點責任感:“童謠,死亡,獻祭……”
在這樣的背景音下,賀平心也沉重下來,短時間之內已經有兩人像童謠所說一樣死去,而黑痣病也開始大爆發,他無法不把這兩者聯系在一起。
只有找到兇手,終結這場連環殺人,才能夠阻止黑痣病進一步強盛起來。
嗚——
拉長的警報聲突然炸響,賀平放下報告急忙看向旁邊的顯示屏。
盡管電力受限,潛艇內的空氣分析儀依舊在工作着,紅色的彈窗牢牢占據着大半頁面,赫然寫着——
警報!氧氣不足!
潛艇中的氧氣常年維持在19%~21%之間,而現在,空氣中的氧氣含量快速下降到17%,如果進一步下降到15%,人會開始惡心嘔吐乃至于昏迷死亡。
制氧系統故障,這是在深海中的潛艇最為懼怕的事情。
該死的□□徒。
賀平心中暗罵,當即從指揮艙中離開,帶領能行動的團員開始制氧系統檢修。
工程人員神色肅穆:“短時間內難以完成,我們必須得抓緊時間。”
用于臨時供氧的氧燭已經被點起,白色的巨大蠟燭被放在鐵管之中,微微亮起的光芒寄托着現在維系生命的希望。
“氧燭存量不多,像這個艙只有四只,最多再維系四小時。”
“現在這個時候,懷疑和混亂拯救不了我們,”賀平面向所有人,語氣懇切,神色堅定,“只有團結一致,奮勇無畏,才能夠博得一線生機。我與諸君共勉。”
沒有人對賀平這個突然出現的指揮官毫無懷疑,但此情此景之下,一個冷靜堅定的指揮确實穩住了大多數人的心。
當即便有不少人稱好。
賀平松一口氣,神色焦灼地走回指揮室,腦海裏面還在不斷推算着誰最有可能是任務中所說的殺人者。
還沒有靠近指揮艙,他就聞到一股怪異的燒焦一般的氣味。
指揮艙原本亮着的燈此時也已經熄滅了,賀平一顆心提起來,武器已經被握在手中,腳下的動作越發輕盈,不動聲色地靠近門口。
他打開道具手電筒,同時猛的推開門,個人技能壓在手底蓄勢待發!
沒有埋伏着的人。
只有更加糟糕的狀況。
賀平看向室內,控制臺旁邊的應急電源箱被人打開,電線被抽出。
而一具幾乎已經看不成人形的屍體趴伏在地上,隐約可以看出是五指形狀的手死死握着被剪開的電線兩端。
巨大的電流毫不留情地從他的手上通入他的身體之中,突然的電擊使他的心髒驟停,而體內的水分肌肉也被電流加熱,直到體表皮膚完全呈現焦炭狀。
若在旁邊的帽子昭示着屍體的身份——艦長。
“小蛇嘶嘶嘶,鱗片黑夜紡。”賀平低聲念了兩句,“原來指的是電擊事故。”
身後跟着他進來的人則沒有他這麽好的心理素質,幾乎是瞬間就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慌亂地連爬帶滾地沖了出去。
賀平的手伸進制服的口袋中,心念一動,離開工會前交給他的終極武器,已經被他握在手上。
時間只剩下最後兩小時倒計時,而艦長的死亡必然會帶來一波暴動,他很難成功鎮壓暴動,然後再從裏面一個個揪出殺人者。
不如使用這種辦法。
賀平心中的天平逐漸倒向其中一方,卻再次看到通訊亮起,這次是一個好消息:謝長離休眠艙搜查完畢,發現關鍵筆記本。
同時發來的還有一張照片。
那是一本被打開的筆記本,着重放大的那一頁上,不知被誰歪歪扭扭寫下一首童謠。
醫療區。
莫道成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居然現在還在跟着疑似本次任務最大幕後黑手的人。
剛剛聽到那句話之後,莫道成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置信,緊接着,他就看到謝長離為他打開的員工手冊。
“我……”莫道成目瞪口呆,一下子就把和謝長離見面之後兩人相處的種種串起來,“你一開始就在騙我!我還以為我們一開始就是隊友!”
謝長離打量着他,沒有多少嘲諷的意味:“你可以選擇現在對我動手,說不準能完成任務。”
“不,”莫道成下意識否認,看一眼謝長離俊美到不是凡人的臉,還是忍不住膽怯地後退一步,“哥,你沒打算殺其他人吧?”
謝長離沒再為難他:“那就跟我走吧。”
莫道成小心翼翼:“去幹什麽?”
謝長離餘光看他一眼:“去找下一個受害者。”
“啊?”莫道成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松一口氣的心髒又提了起來。
然而,謝哥家的寵物已經落在他的肩膀上,不懷好意的露出鋒利的鳥爪。
莫道成欲哭無淚地跟上。
黑痣病的爆發讓一路上都顯得格外混亂,時不時便有軀體扭曲的人類以奇異的方式從他們身側走過。
好在這樣也讓他們一路上沒有受到什麽巡查,順利來到心理咨詢室,謝長離一眼掃過沙發,眉頭緊鎖:“不僅僅是小貓玩偶不見了,小蛇玩偶也一起消失了。”
莫道成:“還有一個人也已經死了。”
“我們動作得快點。”謝長離帶着他走向戴德蒙的辦公室。
他之前就聽到過戴德蒙練習歌唱,音調婉轉悠然,極有可能在童謠之中用小鳥代指。
也就是說,讓他一見如故的醫生先生就是下一個死者,而且也很有可能已經像地質學家和首席那樣滿心赴死之情。
謝長離敲響大門,緊接着門後傳來噼裏啪啦物品跌倒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之後,戴德蒙的臉出現在門後。
濃郁的酒氣随着打開的門撲來。
謝長離被他迎進來,一眼就看見桌上地上亂七八糟的酒瓶:“你喝酒了?”
在他的印象中,為了保證精細操作的時候手不會顫抖,戴德蒙一直都是戒酒的。
戴德蒙只是用朦胧的醉眼看他一眼,麻木地靠在沙發上,又将一瓶酒兜頭澆下。
“黑痣病怎麽樣了。”謝長離坐在一邊,雙腿交疊,語氣冷靜。
“沒有辦法,”戴德蒙手背捂住眼睛,把散落在沙發上的病情記錄抛給謝長離,“我們無法理解,找不到病原體,找不到傳播途徑,找不到治療方法,我們只能夠看着他們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唯一的指望是沒有繼續傳播,病情也短暫地減緩發展……”
謝長離掃一眼記錄,目光在昨晚最後一次檢查發現黑痣病暫時減緩發展處停留片刻,心知他恐怕沒有看見現在外面的慘像,卻也沒有直白點出:“你很難過,我知道。”
戴德蒙笑笑,被酒精麻痹的大腦勉強清醒一點,歪歪扭扭地站起來,一手摸住旁邊的銅像:“謝醫生,我很佩服你,也很感謝你。”
“可是我只是一個懦夫,”他打開空心的銅像,醉醺醺地把自己塞進去,“我只能先走一步。”
謝長離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只手就已經被戴德蒙拉住:“合上銅像,灌滿水,把我放到冷凍儲藏室去,第二天再打開……”
進來後一直沉默裝作自己不存在的莫道成終于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杜崖不解其意,用翅膀拍拍他,換回來一句解釋:“這也是剝皮的一種手法。”
“小鳥喳喳喳,彩羽做衣裳。”謝長離念着童謠,還要追問,卻看見對方頭一歪,徹底醉死過去。
“謝哥!”莫道成聲音微微顫抖,“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真的把他灌上水送到冷凍室?”
謝長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快速翻看起手中每個患者發作時間發作地點的記錄,然後把記錄放到莫道成手中。
“不,我得先逃命了。”
話雖如此,他語氣中沒有太多的焦慮,意味深長地看向門後。
那裏,賀平正帶着人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