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吳瑩的場合:我原來是個那麽蠢
更新時間2013-1-15 11:31:26 字數:4213
我的心裏很亂,亂到什麽東西也不能想的地步,而我現在也不能回家,回到那個一直用冷漠折磨我的溫情的地方。所以我決定先去楊石的家住幾天,楊石是不會拒絕我的。一路上楊石的表情表情都是崩着的,既不是嚴肅也不是害怕,只是一種非常沉重的表情,沉重地讓我覺得這個男人很可能一下子會哭出來。
到了楊石的家,想都沒想就倒頭栽進了棉被裏面不想出來,現在也只有軟和的棉被能夠給我一點溫暖和安全感了,雖然這個溫度其實是我自己的,而這個安全感更加是自己騙自己。楊石說要出去一趟,我已經跟他說過不要去找魏彬了,他答應地很爽快。
可是...楊石怎麽可能不去找魏彬呢,他清楚把這件事情藏着掖着會更加糟糕,只有找到魏彬一切才有可能得到解決,魏彬是打開我心房唯一的鑰匙。我腦海裏不斷浮現出魏彬的聲音,我們一起在床上翻滾的時候,他笑着吃我做的菜的時候,他和我一起在山上看星星的時候,他依然是那個善解人意而且對我溫柔的魏彬,雖然他不愛我,但是他一直盡着作為一個丈夫的責任。
可是他為什麽就是會用對待外人的那種溫柔來對待我呢,就算是最近出了那麽多的事情他都不曾對我說過一句重話,他并不是對我好才對我溫柔的,而是因為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所以我怎麽樣他都能夠心平氣和地對待我。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就好疼,我就算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屍體魏彬也不會在意我的,很可能會用一樣溫柔的眼神看着我的屍體送進火葬場,眼裏卻不流出一點的悲傷。
我真是一個好可悲的存在啊,楊石好像已經出去了,他除了去找魏彬說服他讓我去做手術外沒有其他辦法,他是去找魏彬了吧。然後的事情我都能夠想象地出來:魏彬還是以往那種冷淡的表情看着楊石,一點都不為所動。魏彬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得了癌症的消息呢,很可能他還會幸災樂禍一下終于擺脫了我這個麻煩的女人。
越想越傷心,全身的疲憊和難受讓我有一點喘不過氣來,爬起來洗個澡吧。走進浴室看到的不是花灑淋雨而是浴缸,我随手拿了一個板刷開始洗起浴缸來,把浴缸洗幹淨進去泡一個澡一定很舒服,整個人身上的細胞都會舒展開來,把那些悲傷地事情全部都洗幹淨。
浴缸有點髒,我用板刷刷啊刷,髒水一點一點留下來,露出幹淨的瓷質表面。人的心靈是不是也可以這樣洗刷呢,再肮髒的靈魂經過這樣不斷的沖刷也可以洗出原來的顏色,我看着瓷面心裏突然就變的寧靜,洗幹淨吧,把犯的錯,把受的苦難全部都洗幹淨,我需要獲得一個特新的自我。
浴缸洗幹淨了,我把整個浴缸裝滿熱水,脫掉衣服整個人都進到水裏面,溫熱的水和我的皮膚的冰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整一個人被激起了層雞皮疙瘩,我感到水一點一點滲進我的身體裏面帶出那些肮髒污濁的東西。我把頭也埋進水中,發現能睜開眼睛,從浴缸看透過水看天花板是一種很奇妙的景象,自然扭曲的天花板不斷地在舞動着,好像在嘲笑水下的我。把頭伸出水面,一切活動的東西又變得靜止,靜悄悄地只有我在浴室裏赤身裸體。
一切都是死的,一切又都是有生命的。
我突然想到這句話,從水裏出來的時候世界突然變得不一樣了。我看着鏡子中全身裸露的自己,皮膚黝黑而又健美,全身上下我自信找不出一絲贅肉,我撫摸着身體,看着鏡子中美麗的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欣賞過自己,原來我也是這樣一個活生生應該有思想的人。鏡子前面是楊石的牙刷毛巾洗面奶還有剃須刀。
剃須刀的一旁還有一盒刀片,魏彬用的是電動的剃須刀,我從來沒有見過剃須刀片,我拿起一片仔細端詳,手指輕輕劃過刀片鋒利的刃,手指被劃開一個漂亮的口子,鮮紅的血從我的指尖冒出來滴落到地面雪白的瓷磚上,我的血濺出一朵非常豔麗的血花。我看着手指,竟然一點也不疼,它滴着血,在瓷磚上面畫着漂亮的圖案。
我看着地上的血跡笑了,笑的很開心。重新打開了熱水灌滿了浴缸,整個人再一次浸入水中,沒有了第一次那種起雞皮疙瘩的戰栗感,我已經和這片水,這個世界融為一體了。我看着手腕上面青色的,紫色的經脈覺得也是那麽地美麗,拿起刀片在手腕上割了下去,比手指上湧出了更加多的血液,咕咚咕咚湧進浴缸的水裏,像極了朱砂遞進清水的那一份美麗娴靜的感覺。
我閉上眼睛,感到有一些乏力,溫熱的血水散發著好聞的甜腥的氣息,我已經懶得睜開眼睛,但是我知道現在我正躺在紅色的海洋中,自由地像一條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魚兒。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我游到了北極,北極好冷好冷,到處都是冰天雪地。我的身子有一些僵硬了,沒有辦法游地很快,罷了,就在這裏紮根吧,在被凍在冰裏面之前,我這麽想着,然後就完全睡了過去。
有人在鑿冰,咚咚咚的聲音吵地我心煩意亂,我想要捂住耳朵繼續沉睡卻發現我現在是一條魚兒了,我已經沒有手可以捂耳朵了。吵吧吵吧,把我吵醒了我就換一個地方睡覺,我這樣無奈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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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持續不斷“滴...滴...”的聲音,這是什麽聲音?許久沒有活動連睜開眼睛,連眼皮動一下都覺得好費力,好不容易睜開了一條縫,刺眼的陽光像一把把匕首紮進了我的眼睛裏,一個忍不住,我哭了,溫熱的眼淚流過我冰冷的臉頰很不舒服。我不是死了麽,怎麽會因為光亮而流眼淚呢,我奮力想要掙紮着起來,可是整個身子卻好沉,沉地讓我一步都不得動彈。
“吳瑩,你醒了?”我的手被一雙溫暖地手握住,這個聲音好熟悉,這份溫暖也好熟悉,他是魏彬,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男人。
這果然只是一個夢啊,魏彬怎麽會這樣握住我的手呢,不過就算是夢也好,至少是一個美夢。我費力地點點頭,沒有辦法再去想別的事情。“你等一下,我去找醫生,馬上就回來。”魏彬三兩步就走出了我的視野,一臉地興奮和愉悅。
費了很大的力氣我終于睜開了眼睛,我正躺在病床上,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紗布,手背上紮着針管在輸液,瓶子裏面冰冷的液體輸進我的身體的時候的那份觸感是真實的,手腕上的疼痛也是真實的,這不是夢。
過了沒幾分鐘,魏彬就帶着一個醫生走進來,醫生熟練地用手電筒照我的眼睛,然後聽我的心跳,然後同樣開心地對魏彬說:“病人已經完全醒過來了,你可以放心了。”
“楊石呢?”我四處張望卻沒有看見楊石的影子,就算這是真實的,我也是在楊石的房間裏自殺才對,他怎麽不在這裏呢,這可不像他的作風啊。
“他剛回去睡覺,我們兩個輪夜看着你,剛才我給他發短信了,他醒了應該會趕過來。”魏彬臉上也是寫着疲憊,黑眼圈很嚴重,我沒有見過這麽疲倦的魏彬。原來...他還是關心我的,眼淚挺不住地留下來,因為高興,發自內心的高興,原來他的心裏還是有我的位置的。但是現在知道這個又有什麽用呢,我已經快要死了,就算能茍活下去我也不能再給魏彬一個孩子,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呢。
“魏彬,我得病了。”我看着魏彬,眼淚忍不住就這麽一直流淌着,流到臉上,流到脖子裏面,整個人都是冷的。
魏彬悲傷地看着我,看着他為我悲傷地臉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先治病,我不能沒有你。”他做到床邊抱住我的身子,他沒有刮胡子,胡子紮地我的連麻麻的。
“吳瑩你醒了?!”病房的門就在這個時候一下子被楊石推開,他滿臉的興奮和開心,“你丫的也太傻了,還割腕自殺,那些血我還是請了個鐘點工洗了好久才洗幹淨,現在還有一點血腥味兒呢。”楊石開始滔滔不絕,對我發着牢騷,好像很委屈。
“對不起啊。”,我懷有歉意地看着他,“腦子一個拐不過來就...”我想用這麽一個簡單的理由就把我自殺的事情輕描淡寫地翻過去,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還是不要提微妙。
“你個蠢女人。”魏彬在我的頭上敲了一下,不重。他叫我蠢女人,他打我了...我還沒有力氣坐起來,只能開心地抓着他的手,“你竟然還在笑,血流的太多難道神經不正常了嗎。”
嘿嘿,魏彬竟然在埋汰我抱怨我,他終于把我當成家人了,他對我終于不是以前那種對待陌生人的溫柔了,好開心,真的好開心,而且這個不是夢。不對,就算是夢也好,不過誰讓我醒過來的話我肯定饒不了他!這次割腕割地好值啊,我看着手上的傷口,竟然笑出了聲音,我總算做出了一個正确的決定。
楊石和魏彬兩個人在互相使眼色,也不知道葫蘆裏是賣的什麽藥。魏彬擰不過楊石,只能轉身對我說道:“吳瑩,我們做手術把,早點做,成功幾率會大一些。”原來是這件事情,難怪他們兩個會這樣你沒弄眼,可是我真的很不想做這個手術,讓某一個醫生在我的肚子上劃一刀然後拿走我的**,這樣我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我好不容易在魏彬的心裏有了一席之地,那麽快難道就要放棄做女人的權力?不,我不能這樣,我寧可作為一個完整的人死掉。
“我不想做手術,保守治療吧,能活一天是一天。”我對着他們兩個男人盡量笑着說道,“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死真的不可怕,我這一次就默默等死吧。”
他們兩個默不作聲,楊石擡頭看着我,滿臉的不理解,好像是再問我魏彬不是已經喜歡你了麽,為什麽你還是不肯做這個手術呢。
“我不想變得不完整...”我回答楊石的問題,但是眼睛卻是看着魏彬,魏彬的悲傷讓我覺得有一點心疼,但我還是這樣平平淡淡地說出來:“我有勇氣面對死亡,但是我不能忍受幾十年殘缺的自己,看着別人有孩子,又家庭,但是我和魏彬卻要受我的折磨,我做不到。”
沒想到魏彬沒有再勸我,而是摸着我的頭發笑着:“吳瑩,我們回倉新去看一看好不好?”
倉新?遙遠的記憶漸漸浮現在我的眼前,那個青山綠水環繞的小鎮。為什麽要回去呢,我們不是為了躲避關于孫淼的記憶才頭也不回的地逃到了這座城市麽。不過既然魏彬這麽說,那就回去吧,那裏是一切開始的地方,既然事情是從那裏開始的,那就在那裏結束吧。我的生命也即将結束,回去一趟看看童年生活過的地方回憶一下自己的一生是不是有一點矯情呢,也罷,矯情就矯情了,回去看看吧。
“回去吧,叫上方禮佳和韓望柏,我們五個人一起回去好不好。”我笑着看着魏彬,我這一次是帶着心愛的丈夫回去的,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好,我去叫韓望柏和方禮佳,我知道他們住哪兒,他們小兩口過的挺滋潤的。”楊石看我答應了去倉新鎮,卻拒絕手術有一點無奈,不過也暫時順着我。他是那種向前看,不喜歡把悲傷痛苦的事情記在心裏的男人,但他也想回去看看了。
“韓望柏和方禮佳住在一起?”魏彬驚訝道,其實我也很驚訝,沒想到韓望柏真的把方禮佳追到手了,這個小子我還是小看他了。我算不算是半個媒婆呢,我給了韓望柏地址,沒想到我也做了一件好事。
楊石點點頭:“挺巧的,反正偶然碰上了,韓望柏就賴在方禮佳那裏,然後就過起小日子了。”
“石頭,我去吧,把地址告訴我,我有點事情想要跟方禮佳說。”魏彬主動請纓,他一般不會對這些事情那麽在意的,沒想到這次那麽積極,“一起去吧。”楊石看來有一點不放心魏彬。
去吧去吧,把他們兩個帶過來,恐龍戰隊終于要集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