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得面對的思考
目光看向門外，柯林看到那裏站着兩個男人，一個是奴仆，另一個也是奴仆。
他們其中一人手持馬燈，兢兢業業地守護在那，即便這是“五級地下堡壘”連領主級畸變體也難以突破的防禦，他們也并未掉以輕心。
而在屋內，平緩且仿佛微不可聞的呼吸聲讓柯林移動了目光。
不遠處，莎娜倚靠着一張沙發閉眼休息。
但随着柯林起身時造成的動靜，她猛地捏緊拳頭，睜開眼睛，爆發出潔白的光芒。
不過當她看到坐起身的柯林後不由一愣，正要開口，但卻被柯林搖了搖頭阻止了。
“你繼續休息吧。”
柯林小聲的說了一句，随即邊揉着額頭，邊拿出羊皮卷看了看。
區域頻道人數：377。
一個說的上是“完美”的數字。
因為柯林記得，昨天是397人，但現在僅僅才有二十人死去...
不久後就是第五天，許多區域仍保留着一半左右的人數，人們一開始猜想着的五天滅亡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當然，那些人說的第二天滅亡，第三天滅亡，第四天滅亡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只是和以往相比，今天有點不太對勁。
柯林又看了看聊天頻道，不管是“區域”還是“世界”，好像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今晚連“敲”門聲都沒出現。
“怎麽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的感覺...”
柯林吐了口氣，“希望不是我自己吓自己。”
他現在雖然還感覺自己有不少疲憊，不過從生理上來說，大腦本身已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累的主要是心理。
而且一醒來就完全睡不着了。
無奈之下，柯林起床洗了一把臉過後，點燃了馬燈，坐在一張實木桌子後，開始利用提示，對大腦中的“大小奇跡”的說法以及一些其他知識進行整理、彙總。
馬燈中，柯林的面龐帶着專注，眼睛裏只有燭火在不斷搖曳。
他越來越不敢停下自己的大腦了。
哪怕柯林感覺自己其實真的還很累，休息一點都不夠，真的很想再舒舒服服的睡上一整天...
但，他不敢停下思考。
在這樣的世界裏，擁有“提示”的他在逐漸觸摸到世界最深層的“信息”之時，得到反饋便愈發的讓人感覺到絕望...
“倒計時”是絕望的，“制裁”是絕望的，“灰霧”是絕望的...
就連那些所謂的“奇跡”也令人感覺到絕望。
在這個腐朽到泥土裏的世界，沒有任何一件事能夠讓人安心...
他...不怎麽看得到未來。
“不，不是該想這些的時候，專注腳下的路就行...”
柯林理了理有些混亂的大腦，深吸了幾口氣，重新去整理昨天那些事。
他要确保，那些知識散播出去不會引起可怖的反應，不會引發系統的“注視”，更不會被“制裁”...
良久，他基本将信息整理完成，然後發送給了某個二級領地的人那，讓他們在天一亮就傳播到世界頻道。
為了确定不會出現問題，發布信息的人也需要帶着死的覺悟，在其他二級領地獨自一人進行發布。
因為一旦出現“注視”是連着一片小區域一起被“注視”，之前大家都是單獨的，所以不知道這一點。
現在從羅素那已經得知這個消息，那這方面的準備就必須要做好了，不然一死死一片人。
“如果‘制裁’系統再作妖的話，下一批被它弄死的人應該是那些曾經試圖發送信息，最後失敗，卻因為靈感不夠不符合‘獵殺’條件僥幸逃過一馬的人了吧？”
柯林記得，現如今“制裁”仍然沒有放過“上一代”求生者，凡是被“注視”過的人，都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迎來死亡...
這個“未來”并不會太遠。
所以，羅格才會說自己已經輸掉了一切，無非是哪一天死而已。
“話說回來，上一代求生者雖然獲得了大量的物資，但有不少實際上跟‘彈衣炮彈’差不多...”
柯林回想起羅格說過的一些話，他們那一代人在當時擁有了大量的槍械火炮，其中甚至不乏大口徑榴彈炮等等，搭配上足以稱得上移動戰争堡壘的4級戰車，幾乎所向無敵...
但結果是，他們高度依賴系統，在第三十幾天的時候，系統出現問題，“特殊災難”爆發，彈藥大量用盡...
而系統不再發放彈藥，一下子，這些熱武器瞬間失去作用，變成一堆“廢鐵”。
不屬于他們的武器，沒有相應的科技知識，讓他們連最簡單的“黑火藥”都弄不出來...
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內部分裂，最終，不少殘存的人選擇了逃...
拼盡一切的逃。
距離倒計時最後三天的時候，羅格等一批上一代求生者十幾人帶着各自的仆人逃到了這裏，踏上了這片未知土地，但結果是...
他們仍然沒有逃掉。
等三天倒計時一結束，他們的系統徹底無法使用，完全與外界失去聯系。
最終，這個名為“剛铎”的文明就這樣在實際意義上瓦解崩潰，名存實亡。
柯林忍不住想，如果他們一開始是努力研究這個世界，重建自己的科技，發展“電漿”為主的自家文明技術。
那一切會不會有所改變？
至少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哪怕是崩潰到現在，也不至于一點反抗力量都沒有。
但顯然，除非歷史重新來過，并從另外一個方向發展。
不然這就是一個根本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太多未知因素的存在讓這個問題無法進行考量。
所以柯林沒有繼續深思。
但他意識到，系統的每一個異常行為都像是一個滅絕人性的玩弄，充滿着只有發現時才追悔莫及的陷阱。
“槍械火炮是系統給予他們最大的底牌，最終被證明是‘彈衣炮彈’，那...什麽會是我們最大的‘底牌’？”
思考中，柯林不得不面臨這個從一開始就知道答案，從一開始就無法回避的問題。
他知道這個答案是什麽，也為此感覺到絕望和壓抑...
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他身上——
“提示”。
如今他們這一代人類文明最大的變數。
當他正面面對這個困惑時，一股無形的壓抑瞬間将他籠罩，讓他感覺到難言的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