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寸寸癢進骨子裏
淩雲帆本以為自己會失眠,誰知一夜安穩無夢。
淩雲帆不願承認自己心大,将此事歸咎于柔軟溫暖的床被。
清晨天寒,淩雲帆醒了過來,不是自然醒,是被疼醒的。
腳踝處尖銳的疼痛雖難以忽視,但卻能忍,而另一處的疼,當真是來勢洶洶,不過片刻,不僅将淩雲帆粗暴地從安穩的睡夢中扯出,還讓他的側額背脊起了薄薄冷汗。
那疼便是淩雲帆的胃疼。
父母出事後,淩雲帆度過了相當頹廢的一段時間,也是這段日子,他把自己的胃給弄壞了,至今沒有養好。
胃疼雖不會每時每刻都折磨淩雲帆,但會突然在某時刻,猝不及防地将他掀翻在地。
而當下,就是這種時刻。
淩雲帆只覺得有似有把鈍刀在胃裏來回攪弄,疼得他死死按住胃,身體蜷縮,渾身顫栗,小聲呻吟,大口吸氣。
他此刻需要一杯溫熱開水和胃藥,但屋漏偏逢連夜雨,他腳受傷了,根本沒辦法下床。
淩雲帆伸手,想拿手機,但想了想又把手縮了回去,咬牙硬忍着。
他就這樣忍着,不知過了多久,天光大亮,門外傳來輕輕敲門聲。
紀滄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雲帆,醒了嗎?”
“嗯。”淩雲帆應了一聲,因疼痛,聲音有些顫。
他連忙咳一聲,努力保持聲音的正常:“醒了。”
紀滄海敏銳地察覺到什麽,擔憂地問:“你怎麽了?我可以進來嗎?”
淩雲帆:“進來吧。”
紀滄海推門而入,走到床邊關切詢問:“腳很疼嗎?”
淩雲帆搖了搖頭。
紀滄海蹙眉:“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沒,不用。”淩雲帆連忙道。
紀滄海:“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嗎?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我幫你換衣服,我們去醫院。”
見紀滄海态度這麽堅決,淩雲帆只得說出實情:“我……我真沒事,就是有點胃疼。”
“胃疼?”紀滄海一愣。
“嗯。”淩雲帆點點頭,“你給我杯溫水就行。”
紀滄海匆匆起身,去客廳倒了杯溫開水,走回房間坐在床邊,扶淩雲帆坐起,一手将他攬進懷裏讓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給他喂水。
淩雲帆疼得意識模糊,也沒糾結兩人的姿勢,以及自己被喂水這件事。
一杯溫熱開水下肚,淩雲帆的胃疼稍微緩和了一些。
紀滄海将淩雲帆放回床上,給人掖好被子,拿着空杯離開房間。
疼痛緩解,倦意襲來,淩雲帆意識緩緩沉淪進半夢半醒間。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肚子微微發燙、暖意融融的,疼痛因此漸漸消散。
淩雲帆睜眼,看見紀滄海半跪在床邊,手裏拿着熱毛巾伸進被子裏,隔着衣服耐心地幫他揉胃。
“網上說這樣能緩解胃疼。”對上淩雲帆略帶疑惑的眸子,紀滄海輕聲說。
“嗯。”淩雲帆點頭,“确實有效,已經不疼了。”
“那就好。”紀滄海松口氣,但沒收回手,繼續幫淩雲帆揉着肚子。
毛巾捂住肚子的溫熱寸寸往四肢百骸蔓延,最後似青藤蔓纏住心髒,淩雲帆說:“紀滄海,謝謝你。”
紀滄海伸出空閑的手,輕輕揉了揉淩雲帆的頭。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門鈴聲。
紀滄海收回手,站起身給淩雲帆壓好被子确定不會有風灌進去,離開房間并關好房間門。
他大步走到玄關打開門。
容湛站在門外。
容湛一如在公司時的模樣,身着筆挺的淺色西裝馬甲,劉海梳起露出精致秀氣的眉眼。
“這是您讓我帶的東西,止痛和治胃病的藥,還有小米粥。”容湛将手裏的袋子遞給紀滄海。
“謝謝。”紀滄海接過藥和粥,将放在一旁櫃子上的文件遞給容湛,“我今天不去公司了,有事電話聯系。”
“好的。”容湛接過文件,關切地問,“您是胃疼嗎?需要我幫您聯系醫院嗎?”
“不用。”紀滄海搖搖頭,把門關上。
容湛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離開,他看着緊閉的房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紀滄海打開袋子,拆開的胃藥盒子拿出說明書,仔細快速浏覽了一遍,而後又倒了杯溫開水,端進房間。
就這麽一會,淩雲帆竟然又睡成了一幅迷迷糊糊的模樣。
“雲帆,起來吃完藥再睡。”他俯身,輕聲喚淩雲帆。
“嗯?藥?”淩雲帆嘀咕,睡眼惺忪地看紀滄海,“什麽藥?”
紀滄海笑了笑,坐在床邊:“誘導發情的藥。”
淩雲帆瞬間清醒了,瞪大眼睛:“什麽?什麽東西?”
紀滄海:“胃藥。”
淩雲帆:“……你之前的回答明明有六個字。”
“治療胃病的藥。”紀滄海伸出修長的手指數給淩雲帆看,“六個字。”
淩雲帆:“……”
是不是別人不發火就把人當傻子啊。
紀滄海無辜淺笑,單手穿過淩雲帆脖子下方,攔住他的肩膀,把人扶起,将右手早已備好放在手心的藥遞到淩雲帆唇邊。
淩雲帆也算久病成醫,瞧着藥的形狀和糖衣的顏色,知道那的确是胃藥,低頭張嘴,伸出舌頭去卷藥。
柔軟濕漉的舌頭不可避免的碰到了紀滄海的掌心,惹得他那處微微發癢。
那難以忽視的癢意寸寸蔓延,直至紀滄海背脊和下腹。
紀滄海:“……”
“水。”淩雲帆抿着藥,含糊不清地說。
紀滄海鎮定拿起放在床頭的水杯,遞到淩雲帆唇邊。
淩雲帆喝了一口水,微微仰頭将藥吞下,因喝得急,嘴角漏了些水。
紀滄海起身,從床頭櫃的紙盒裏抽了張紙遞給淩雲帆。
淩雲帆接過擦嘴角和下巴:“謝謝。”
紀滄海沒應聲,點點頭,又抽出一張紙,邊往房間外走邊用紙擦拭手心,他用力擦了許久,直到把掌心搓得泛紅,才把那絲癢意搓去。
他将紙巾揉成團丢進垃圾桶裏,進了廚房打開盛小米粥的外賣盒,将粥倒進幹淨的瓷碗裏用微波爐熱了幾分鐘,随後捧到房間,給淩雲帆支了個床上小桌,将粥放上去,溫柔地說:“吃些粥吧,胃會舒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