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盛闌珊
盛闌珊在盧修斯乃至任何了解他的人心中都是堪稱傳奇的存在:他雖然年紀最小,卻非常有主見,能不顧圈內的紛紛擾擾永持初心埋頭事業,一心只想讓更多的人聽到自己的歌聲,了解自己的理念。
自出道起,盛闌珊就背負上了“天才歌手”的名號,他在十八歲孤身來到美國之後才開始學音樂,不到一年便靠自創單曲《奇跡》在Youtube爆火,那是一首描述等待無望愛情的哀歌,引起了無數少年少女的共鳴。
這首單曲最終甚至進入了BillboardHot100的前五名,在PitchFork都占據了不小的版面,使得盛闌珊被當時所有相關媒體都視為樂壇未來的巨星。
一時間,整個美國都在贊譽這個仍顯青澀的外國少年,認為他必将實現與歌名相同的奇跡,雖然盛闌珊在二十歲生日過後再也沒有在人前唱過這首廣受喜愛的成名曲。
盧修斯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在聽到《奇跡》之後的靈魂震顫,那時剛收拾完渣男的他托家裏的關系找到了盛闌珊,才得知這首歌的來源是對方被選擇了靈魂伴侶的前男友所抛棄。兩人因(失戀)情感上的共鳴一見如故,當即決定一起創建樂隊,來諷刺那些自認純潔崇高的命定者。
在樂隊裏,盛闌珊同時擔任着主唱、吉他手和主要的詞曲創作,堪稱是整個樂隊的靈魂所在。可以說,AnotherChoice如今在美國的爆火局面,是由盛闌珊這個異國人頂着壓力與歧視,用自身絕對的實力打造出來的,這讓盧修斯一邊将他當作弟弟般照顧,一邊将其視為偶像般崇拜。
但與此同時,令盧修斯可恨又暗惱的是,盛闌珊盡管五年來已經從一個需要照顧的青澀少年變成了獨立成熟的優秀青年,但他卻仍對自己前男友念念不忘,似乎只要一聽到謝虞這兩個字就能立即打開第二人格的開關,腦子裏除了嫁給對方做老婆以外什麽也沒有,按照中國人的話說就是宛如中蠱。
不得不說,一旦當年謝虞不是因為選擇靈魂伴侶才跟盛闌珊分手,按照後者對前者的癡迷與執念,那新歡的名字極有可能只會出現在前往非洲的挖礦名單裏。
所以在得知謝虞居然選擇了和靈魂伴侶分手之後,盧修斯毫不懷疑盛闌珊會抛棄如今在美國的大好局面,反而為了回國追謝虞而選擇退隊甚至退圈。
畢竟盛闌珊看似是個事業狂,其實內心藏着個戀愛腦,哪怕這次分手只是一次噱頭,哪怕謝虞最終還是會選擇自己的靈魂伴侶——只要希望仍然存在,盛闌珊就絕不會放棄。
盧修斯乃至公司并沒有任何能強迫盛闌珊留下的能力,畢竟對于盛世集團的小少爺來說,天價違約金也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他只能選擇利用對方的責任心和愧疚感,雖然這在戀愛腦面前大概毫無用處。
“LAN你冷靜一下,LAN!!”
對樂隊前途十分看好的盧修斯并不想就此失去工作,他醞釀了一下,在心中打了兩位數起底的勸說草稿後終于走上前去,奈何一心收拾行李的盛闌珊根本聽不到他說話,反而準備打開手機查最快回國的航班。
盧修斯評估了一下自己和盛闌珊的體型差後,氣勢洶洶地将行李箱奪了過來,被打斷計劃的盛闌珊滿是不悅地擡頭,但在看到盧修斯這個和自己一起創建樂隊的摯友後,所有心思都轉為了愧疚。
盛闌珊找出自己這幾天寫好的歌,一股腦地塞給了盧修斯,小心翼翼地看着對方的眼睛:
“對、對不起,我一定得回去……這些歌都給你,以後我也可以給樂隊繼續寫歌,你們找什麽樣的新主唱我都沒意見,我、我……我真的得回去,我想抱抱他,讓小魚哥哥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人很愛他,我想讓他不要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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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認識了四年多,盧修斯還是第一次看到盛闌珊快哭了的樣子,那張精致可愛的臉期待又忐忑地看過來,似乎生怕自己不同意他離開。要知道,盛闌珊出道後的性格越來越符合公司當初強行貼上去的暴躁毒舌人設,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對方這副乖巧模樣了。
想到這裏,盧修斯不禁有些暗爽,但他還是不忍心看到盛闌珊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只能把之前勸他留下的借口都扔掉,頗為無奈道:
“你把那渣男拉黑,五年來沒有任何聯系,你确定他還會喜歡你嗎?”
“小魚哥哥才不是渣男!選擇靈魂伴侶又沒有錯!”
盛闌珊下意識地反駁道,絲毫不管這番話簡直否定了自己作品的精神內涵。畢竟找到靈魂伴侶就相當于默認和之前的愛人分手,無論是剛交往的戀人還是結婚幾十年的夫妻,這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千百年流傳下來的約定俗成的規矩。
——但他立即意識到盧修斯是對的。
盛闌珊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謝虞的人,知道他看上去自我中心張揚跋扈但實則比誰都要重感情。這近乎斷絕關系的五年一定讓他倍感傷心,如果盛闌珊就這樣觍着臉回到對方身邊,謝虞就算選擇原諒也會心懷芥蒂,更別提吃自己這根回頭草了。
謝虞身邊總是有那麽多愛慕者,盛闌珊認為自己遠遠稱不上是最好的,而他過去最大的優勢卻早已在五年前被他自己親手摧毀,無論他有着什麽樣的理由。
“所以,你得造勢才行!讓渣、咳,謝虞明白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家夥了“。”
“你要以全美最火樂隊主唱的身份降臨在他面前,高貴冷傲地驚豔他,讓謝虞感受到你的高不可攀,吓到再也不敢追究當初的一走了之,甚至反過來追你讨好你。”
盧修斯看着若有所思的盛闌珊,明白自己總算成功地規避了樂隊解散的危機。他悄悄松了一口氣,但表面上還是露出了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
“男人啊,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更何況他還是你的前男友,你們國家電視劇裏流行的那個什麽,追妻火葬場?完全可以藝術照進現實嘛!”
“才不要什麽垃圾火葬場。”
盛闌珊撇了撇嘴角,他想象着盧修斯描述的畫面,不禁有點害羞地笑了起來:
“只要小魚哥哥肯要我,我就別無所求了。”
“……”
盧修斯真的很想把這個笑容拍下來,然後全方位多角度地發到謝虞的郵箱中,讓他好好反思自己到底抛棄了一個怎樣的天使!那個渣男何德何能讓這樣的盛闌珊一直愛着自己!!
“咱們樂隊有做到全美最火嗎?”
啥也沒聽懂但還是選擇在旁邊湊熱鬧的凱爾問道。
“閉嘴。”
在這個問題上,盛闌珊和盧修斯如出一轍地冷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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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娛樂圈這個更新換代極快的地方,再炙手可熱的新聞也不可能長久占據話題榜,總是會出現接連不斷的新鮮事來吸引大衆的目光,但這對于今天夏天卻毫不适用。
也不知是因為話題的兩個主人公都極具知名度,還是因為該事件引發出了社會中潛藏已久的新舊觀念對立,即便過去了一周,網上的熱度都絲毫沒有減退,只不過戰場已經從謝虞的微博轉為更為隐蔽或高級的地方。
在網上奮戰的鲛人們在與對家和黑粉吵了一周後,突然意識到謝虞雖然是受害者,但作為粉絲的他們行事太過強硬的話反而會敗壞路人好感,更何況被戴綠帽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不需要被反複提及。
于是鲛人姐姐們便決定偃旗息鼓,開始用不給對方眼神的方式來捍衛自家正主的神格。
桑葉們則為此高興地蹦蹦跳跳,認為鲛人們的認輸代表了謝虞的心虛,自家哥哥那麽純潔高雅,就算出軌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搞不好就是謝虞家暴或者冷暴力陳桑若讓他心灰意冷,最不濟也是他被陷害或者被強迫了。
但兩人畢竟是靈魂伴侶,桑葉們自然還是希望他們能解開誤會好好地在一起,為了守護自家哥哥的愛情,她們就算受點委屈不把鲛人們按在地上摩擦也沒什麽,便跟着對家一起停止了相互攻擊。
兩家粉絲開始保持一種虛僞又随時可能一觸即發的平靜。
令所有人震驚的是,哪怕面對陳桑若那般洗白的視頻,謝虞直到現在都沒有進行任何回應。就好像在他發微博公開分手之後,靈魂伴侶就已經不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一般。
往日用黑色護腕蓋住的靈魂印記更是換成被人工皮膚所掩藏,臉上輕松惬意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和靈魂伴侶分手的痛苦和糾結,反而比以往更容光煥發了起來,謝虞眉眼中的笑意與勃勃生氣讓他看上去更加具有攝人心神的誘惑力。
——也讓他的不少朋友終于安下了時刻準備搞事的心。
要知道,謝虞回老宅的第二天就把公寓低價轉手給了朋友,整棟房子裏搬回來的只有一架鋼琴。據朋友說,他聯絡陳桑若來搬東西的時候,對方臉上的表情着實非常精彩,他甚至想過要不要拍下來賣給狗仔。
總而言之,在詩蘭莊園待到發黴的謝虞終于獲得了暫時的平靜,他剛興致沖沖地打算回劇組拍戲,就被恨鐵不成鋼的方明哲手中的一疊合同砸回了沙發上。經紀人先生冷笑着雙手抱胸,就差沒指着謝虞的鼻子罵了:
“這是這一周來要求解約的代言,其中有兩家認為你沒有管理好個人形象,要求付翻倍違約金。”
謝虞翻着合同的手指瞬間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