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錦書難托
MV雖然大體沿用雲錦的背景,在細微的地方卻還是有所區別的,當天下午工作人員們就忙了起來，确保轉天能夠順利拍攝。
于是第二天淩雲他們下樓之後看到的就是十分熟悉而又帶着些許陌生的布景,倒是比他們拍戲的時候顯得更加精致漂亮了。
淩霄這個監制是最早下來的，等工作人員到齊了就開始幫着架機位做準備，都忙完了一回頭才發現,所有該到的人都已經到齊了，肖雯和淩雲都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一邊，戚長風也坐到了監視器後面，旁邊有兩個凳子,一個空着的應該是給自己留着的,另外一個……還沒來得及疑惑，就見淩天皓遠遠地走了過來，然後相當自然地坐到了戚長風旁邊。
想到昨天自己來的時候老爺子不在，後來就直接去了戚導房間裏喝酒聊天一直聊到晚上，然後就直接回劇組給安排好的房間睡覺了，竟是完全忘了跟老爺子打個招呼……
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淩霄一瞬間就有些慌，“爸……”也不敢坐了，繞到他面前就差立正站好了。
淩天皓瞥他一眼，“昨天來的？”
淩霄點頭，“嗯……那個……我昨天……”
戚長風有些好笑地打斷他們，“淩霄，過來坐。”然後轉向淩天皓，“昨兒淩霄一來就被我抓去了，沒來得及去找你，你別跟我這兒耍威風啊，你的戲份可是完了現在屬于在我組裏騙吃騙喝的。”
本來就沒打算真的計較什麽，淩天皓聳聳肩，“我說什麽了，你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工作吧。”
淩霄這才松了口氣，安安心心地坐到戚長風旁邊。
淩雲第一次拍MV，并不十分适應，從一開始就找不到感覺，肖雯帶了幾次也都沒有用。
戚長風喊了停，對淩雲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淩雲，昨天看臺本了沒有？”
淩雲點點頭，他昨天的确是下了功夫的，薄薄的幾頁臺本幾乎可以說是倒背如流。
戚長風蹙眉，按理說，雖然是第一次拍MV，也不至于表現成這樣啊。
坐在一邊的淩霄卻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淩雲，看本子的時候，歌，聽了麽？”
一句話問得淩雲當場愣在原地，“我……”他想說沒有人告訴我還要去聽歌，卻又覺得本來就是自己的疏忽這種話根本就說不出口，一時間只是無奈且無助地沉默了下來。
淩霄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沒聽是吧？那今天不用拍了，你回去對着臺本好好聽聽吧，明天再拍。”他的話說得很溫和，沒有怒意甚至沒有什麽情緒，卻還是讓淩雲尴尬得很，一句“對不起”卡在喉嚨裏，說都說不出來。
眼見得淩天皓目光不善地盯向了淩雲，肖雯趕緊跑過來打圓場，“怪我了怪我了，淩雲第一次拍MV，我
這個師姐也沒多帶着點兒，一會兒我帶他好好再對一遍臺本，争取明天一天搞定啊，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的晚飯我請。”
戚長風擡手關上了監視器，“都散了吧，明天準時下來。”又看了一看站在前面的淩雲，出言安慰了一句，“淩雲你第一次沒經驗，這事不怪你，回去再好好準備準備。”
等到工作人員都散得差不多了，淩天皓才氣定神閑地擡頭看向淩雲，“把你的臺本給我。”
淩雲不解其意，卻還是依言找出了本子遞給他。
淩天皓翻開封面，果不其然，本子的空白處依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批注，他翻了很久，始終沒有什麽表情，淩雲就這麽一直低着頭站在他面前，沒他的話，也不敢離開。
終于，淩天皓合上了手裏的本子，所有人正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卻見淩天皓突然起身，狠狠地把臺本摔到了淩雲臉上，“別拿你還是新人說事兒，不懂的東西你可以問，你當這本子後面附着的CD小樣是給你做裝飾的是麽？！”
原來淩霄拿來的臺本準備得很精細，每一個本子後面都附着CD，裏面刻錄的是《錦書難托》的小樣。
本子很薄，砸到臉上也并不疼，只是淩雲心裏還是翻騰着難受起來，他緩緩地蹲下，撿起了掉到地上的臺本，心裏擰着一股勁兒，又把它放到了淩天皓的手裏。
這麽一來，淩天皓本來只有七分火的也被他拱到了十分，想都沒想，手裏的本子又一次摔到淩雲臉上，“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淩雲動了動嘴唇，終于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肖雯先他一步趕緊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好啦好啦，多大的事兒淩叔你又生氣，我去和淩雲對對本子，明天一定争取拍完它。”
淩天皓嘆口氣，“淩雲，每次都是肖雯幫你開脫，難道你就不覺得慚愧嗎？”
淩雲死死地咬着下唇，臉色都有些發白，“對不起，師姐。”
淩天皓揮揮手，“肖雯先回去休息，淩雲你跟我回房間。”
肖雯還想說什麽，卻被淩霄一把拉住了，他搖了搖頭示意她什麽都不要再說，肖雯很快明白過來，恐怕自己再說什麽只會讓淩叔多怪罪淩雲幾分……
淩雲跟着淩天皓回到了他的房間，心裏已經沒有太多的忐忑，就這麽坦坦然然地站在他面前，眼神也不再躲閃。
淩天皓嘆了口氣，“淩雲，如果本子後面沒有附上這張CD，我什麽都不會說你，但是你看見了，為什麽不聽！”
沉默。淩雲的臉色有些不易察覺的難堪，卻只是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淩天皓見他這幅樣子更加生氣起來，一把拉過了淩雲，擡手就要打。
淩雲身子一僵，卻沒有動，只是閉上了雙眼，不想争辯卻是認打認罰
的模樣。
這麽一來，淩天皓已經揚起來的手，卻是怎麽也落不下去了，于是轉而摟住了眼前還在微微顫抖的孩子，“淩雲，你不是個不用功沒有分寸的孩子，到底怎麽回事，跟爸說，爸不會怪你。”
又是一陣沉默，這一次，淩天皓用了十足的耐心，也不逼他，只是示意他在自己旁邊坐下。淩雲略有些忐忑地坐了，又猶豫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般地開口，“我昨天看見了CD，也想到可能會是小樣……但是……我房間裏沒有電腦……也沒有……”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已經漸漸地聽不清。
淩天皓心裏突然一疼，原來所謂的真相就是這麽簡單，差一點，真的只差一點，他就又冤枉了，又傷害了這孩子！
淩雲一直低着頭，說了這樣的話無異于在他面前坦誠了自己的脆弱，而這種感覺……竟然是比被他打被他罰還要難受……雙手已經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手臂都在克制不住地顫抖。
淩天皓忍不住将淩雲摟進了懷裏，他沒有再說什麽“你自己沒有可以來找我要”這樣的話，只是輕輕嘆息了一句，“是爸疏忽了。”想到剛剛在樓下兩次把臺本摔到淩雲臉上，應該是給了這孩子不小的難堪吧，此刻更是心疼得不知道怎麽是好，卻終究是不會表現溫情的人，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淩雲的背，然後拿了臺本後面的CD，放到了自己的電腦裏。
屋裏很快就灌滿了淩霄和肖雯的聲音，淩天皓把本子塞進明顯在愣神的淩雲手裏，“好好看看，下午叫肖雯出來，你們先練練，雖然這個不是很趕，但是如果明天能拍完，盡量還是弄完它。”
淩雲回過神來，看着本子上一行一行的內容，聽着耳邊的聲音，倒是很快就進入了狀态，歌一直在循環着，淩雲原本微蹙着的眉慢慢地舒展開來，神色也是漸漸清明，淩天皓擡頭再看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又是一遍歌詞唱過，然後，淩天皓按下了播放器的停止鍵，“行了，看差不多了就休息會兒，一會兒也該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正好碰到肖雯和淩霄，淩天皓很自然地帶着淩雲和他們坐到了一桌，“肖雯，下午再幫淩雲過幾遍劇情吧，正好淩霄可以在旁邊看看。”
肖雯點頭，然後才想明白淩天皓說的是什麽，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淩霄。
淩霄并沒有什麽表情，似乎早就料到淩天皓會說這話，“嗯，淩雲你回去聽歌了沒有？”
平平淡淡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淩雲卻莫名地覺得心悸起來，“聽了。”
淩霄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你告訴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什麽。”
淩雲沉默片刻，“副歌循環的部分吧。”
淩霄笑得更加迷人了幾分，“下午回去繼續聽
，在有正确答案之前，我和肖雯沒有必要和你浪費這個時間。”算是很嚴厲的話了，語氣卻依舊是平和溫潤的。
淩雲沒說什麽，淩天皓卻是有些不悅了，一下子就把筷子摔到了桌上，“淩霄，你怎麽回事？”
淩霄也放下了筷子，心平氣和的樣子，“淩霄說的是事實，但是，爸如果認為我在刻意為難的話，我……不想解釋。”說着起身，“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他轉身的動作很堅決，挺得筆直的脊背帶着些倔強卻也透出幾許脆弱，肖雯猶豫了一下就要跟上去，然後就聽見淩雲的聲音，溫潤清朗卻沒有任何語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