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比較級

第48章 相愛錯覺

片刻之後。

水聲回落，呼吸漸低，走廊裏又恢複了寂靜。

但并不完全。褲子裏黏糊糊濕漉漉，哈利不适地動了動。他很想對自己用個清理一新，結果再次想起魔杖不在身邊。這唯一的用處是讓他意識到手腕正絲絲作疼：再低頭一瞧，他才發現那裏的皮膚也被粗粝的牆面磨破了，還浮現出一圈明顯的紅痕。

哈利用力抿起了唇。不可抗拒的興奮感過去，他又想離開這裏了。不是因為湯姆剛剛半強迫了他，而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湯姆——

兩人之間明明不存在那種可以用浪漫形容的關系，卻屢屢有超出普通朋友尺度的親密接觸，還一次比一次做得深入。他沒辦法否認，這确實是他想要的；但從另一方面說，也确實不是他想要的。

這種心情矛盾至極，讓哈利根本不願意擡頭。

對此，湯姆大概有所察覺。兩道咒語白光遽然閃過，他們的長袍就都恢複了齊整，只有四周殘餘的旖旎氣味還在不屈不饒地提示着剛剛發生過什麽。

哈利發現那些磨破的傷口就在他的注視下飛速愈合了。這令他失去了繼續垂着腦袋的借口。他只得慢慢掀起眼皮，看向身前距離極近的高個男孩。“……為什麽？”

當哈利這麽問的時候，他并沒指望聽到什麽滿意回答。問題是，視線一上移，對方因為親吻而變得殷紅的嘴唇即刻就吸引住了他的全部心神。再往上，那雙本來就黑的眼睛裏既深又黯，仿佛能将他整個人吞吃入腹。

哈利心尖一跳，略有狼狽地轉開目光。他果然不能離湯姆太近：因為光是這麽看着，剛剛種種就在他腦海裏走馬燈一樣不停地轉，讓他忍不住想要妥協。

但對湯姆而言，除了會讓他更得寸進尺之外，妥協是完全無用的。

哈利在心裏默念了三遍鼓起勇氣，而後重新轉回視線。“為什麽？”他又問了一次，自覺得這次冷靜許多。

出乎哈利意料之外的是，湯姆唇角一翹，竟然笑了。“我猜你早前肯定在心裏罵我明知故問，至少兩次。”他用空着的手比劃出兩根指頭，又并起來轉向哈利，“所以你現在還問我？”

“……什麽意思？”哈利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被弄迷糊了。

湯姆說得不錯，他确實腹诽過兩次：第一次是他生不生氣，第二次是他說他喜歡他。假使以明知故問做前提，湯姆莫非在暗示，他倆都已經貼在一塊弄出來了，那理由也顯而易見？

對比之前半路被抛下的情況，哈利不得不承認，今天的感覺确實要好許多。可他完全不敢用尋常人的思維揣摩湯姆，還擔心湯姆過快的轉變後是不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緣由……

想到這裏，哈利突然發現，他變得過于瞻前顧後了。這放在他身上可不常見；大概就是因為他太過在乎湯姆，才會如此患得患失。

“我很想相信你。”他最後孤注一擲地說，覺得自己喉嚨啞得發幹。

那雙黑玉般的眼睛裏很快地閃過什麽，哈利沒能抓住。“怎麽？”高個男孩又是一笑，“你現在不敢了嗎？”

哈利萬分确信，這就是個激将法。他一向忍不了類似的挑釁，此時也一樣；但湯姆給了他太多前車之鑒，就算再蠢笨的人也得留個心眼。“不是，”他搖搖頭，“我甚至也不真的怨恨你。畢竟這種事本來就不能勉強……”

“所以？”湯姆揚起一根眉毛。

“我只是害怕……”哈利再次開口，“我所有的堅持，到最後被證明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不是說愛是個錯誤！”他搶在對方的眉毛揚得更高前搶着往下解釋，“因為，這都是我自己選的。”

他也許會受到更大的打擊，他也許會受到更大的傷害；這些他一開始就有所預感。只不過，他必須考慮到，這樣的他會給周圍的親朋好友帶來什麽影響。他們關心他，他們愛護他，他們并不應該得到暴躁、低落、難以溝通作為回報……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其他人傷心。”

這下，湯姆臉上的神情變成了不可置信。盯着哈利好半晌後，他啞然失笑。“我早就該知道……”

“你該知道什麽？”哈利勉強從自己的那些不妙設想裏回過神。

但湯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如果你有這種瞎操心的愛好，不如花在更有用的地方。”他不容置疑地說，語氣強硬到接近吩咐，“就比如說——今天的事，下不為例。”

哈利想了好半天，才意識到湯姆指的不是兩人的親熱，而是他之前打算放下彩蛋就跑的行為。“我能不能再問問……”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能忍住，“你到底為什麽改了主意？”都這麽長時間了，湯姆不至于突然就喜歡他了吧？

高個男孩對此的回複是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忍受折磨從不在一個斯萊特林的人生準則裏。”

這話是如此言簡意赅，以至于哈利理解了更長的時間。或許也不是它太難，而是因為他不敢相信——

真的嗎？

原來兩人不再見面，對湯姆而言也是折磨嗎？

哈利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像是吹氣球一樣突然鼓脹的情緒。但他心籠中的野獸已經蘇醒了，高昂起頭，正滿懷希望地嗅着空氣。

湯姆輕而易舉地發現了這種改變。“行啦，”對此，他略有好笑，“我要去圖書館了。”

哈利本能地想說我也去，好在及時反應過來——他沒帶課本，而羅恩和赫敏八成還在禮堂餐桌邊上等他回去。“……好的。”

也許是聽出了這種心不甘情不願，湯姆剛邁出兩步的腿停了下來。“對了——”他略帶警告地眯起眼睛，“不許在其他人跟前哭。”

哈利聞言一愣，條件反射地摸了摸眼尾——呃，還是濕的。這讓他全盤否認的計劃落了空，并且因為剛才的脆弱瞬間被精準戳中而惱羞成怒。

說時遲那時快，他一個箭步沖上前，用力地把臉埋進了高個男孩的肩膀。

“你做……”湯姆的聲音一瞬間從迷惑變做驚怒，“你用我的衣服擦——”眼淚？

哈利抱死了不撒手，根本不管高個男孩抗不抗議。“還不都是你的錯？”因為緊挨着級長袍子的布料，他賭氣般的回答變得沉悶而含糊，“被其他人欺負的時候，我可從來沒哭過！”

話音落下，哈利感覺懷中軀體突然一僵，意圖推拒的力氣随即卸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有雙手臂遲疑地繞過他的肩背，像是一個笨拙的擁抱。

**

十分鐘後，湯姆抱着哈利送給他的彩蛋，慢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他對糖果沒有半點興趣，這惹眼玩意兒他本來不打算要。但對上那雙水光盈盈的翡翠眼睛，他很懷疑，要是自己拒絕，就得再哄哈利至少半小時。

倒不是說他不喜歡哈利主動投懷送抱的感覺。問題在于，如果再在那條走廊上待下去，他不确定自己還能做出什麽——

因為今天他本來沒打算放過哈利。

符合斯萊特林一貫行事風格的那種意思。

格蘭芬多男孩躲着他至少大半個月了，他當然能發現。他并不認為這是永遠的，因為哈利明顯做不到。只不過，哈利堅持了這麽長時間，确實令他驚訝。

今天早飯後，他發覺哈利跟着他出了禮堂，便想要趁機在偏僻的走廊上實施自己的計劃——

制服哈利，将他反壓在牆壁或者幹脆跪到地面，用幾條令人萬分痛苦、但是不留半分痕跡的魔法傷害他，印象最好深刻一點，讓他牢牢記住教訓。

與其說是計劃，更接近于懲罰。

呵，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是那麽好惹的對象嗎？

然後，在哈利說出“也許是吧”的時候，這個計劃在他腦內自動升級更新了。

撒謊！有個尖利刺耳的聲音在大叫。當面拒絕，他怎麽敢？

某些更為暴虐嗜血的念頭從更深之處翻湧而出，他的眼睛都要被逼紅了。那可不是一道空間轉換魔法就能遮掩的事；于是，他走回去，重新加上新的咒語，好讓他們所在的走廊從外頭看起來就和尋常的牆壁沒有兩樣。

而後，哈利如他所願地叫住了他。他從頭到尾都清楚，哈利不可能真的放棄。然而，別說哈利好像已經将一部分付諸實施；就算哈利只有一點點退縮的念頭，他也無法忍受——

他順着哈利的話頭刺回去，滿意地看到哈利為此情緒崩潰。

哈利說還愛他，哈利更想痛罵他；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唯一沒有料到的是，那些滾燙卻無聲的液體。

當然，有人哭泣并不是什麽稀罕事。他見過很多次；不得不說，其中的絕大部分就是他親手制造的。但那些淚水廉價而不值一提，伴随着瑟瑟發抖與難堪求饒，簡直醜态百出。除了明晃晃地昭示主人的軟弱與無能，它們沒有任何用處。

他從未碰到哈利那樣的情形。

眼中盈滿了水，深處卻燃着火，鮮活又生動；他就在水火之間看見自己的倒影，專注且唯一，似乎哈利的整個世界只剩下他。

面前的這個格蘭芬多男孩，是與衆不同的。

就在一瞬間，湯姆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它很難準确描述：既像是生命，又像是永恒……反正，就是一種相當珍貴的東西。他萬分确定，他必須得弄到手。

為什麽別人不能帶給他這種感覺？

為什麽又是哈利？

湯姆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計劃現在真的只是計劃了——

因為他改變了主意。相比于那些令人聞之色變的黑魔法，還有更好的辦法讓哈利吃到教訓，他抑制不住抽動的下腹就是明證。

哈利是屬于他的。

他理應在一個更合适的時間地點享用這份美味大餐，而不是和匆匆忙忙的早晨、挂着蜘蛛網的死胡同聯系在一起。

想到這裏的時候，湯姆已經走到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潮乎乎的石壁前。在他說出口令後，石壁向兩邊分開，他敏捷地鑽了進去。

裏頭沒有多少人。因為假期的緣故，有些學生還沒起床，還有些學生在禮堂裏拖拖拉拉。但顯然萊斯特蘭奇和諾特除外：他倆家裏都寄來了很多美味食物，這會兒正一邊享受，一邊坐在湖底窗戶邊懶洋洋地聊天。

在看清進門的人是誰後，萊斯特蘭奇眼前頓時一亮。“頭兒，要不要來點炸鳕魚？”

湯姆回給他一個搖頭，徑直走向自己的寝室。等再出來的時候，他手裏的彩蛋消失了。

“你從哪兒收到的那玩意，頭兒？”諾特好奇地打聽，他早就放下了手中吃到一半的蘋果布丁。

只想去圖書館的湯姆根本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就在走出休息室前，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以後離哈利遠點兒。”

這要求突兀離奇，萊斯特蘭奇和諾特面面相觑，又困惑又驚訝。“……頭兒？”

“其他人也通知一下。”湯姆丢下這句語氣平淡的話，直接走了。

見石牆合上，諾特再也忍不下去了。“哈利？哪個哈利？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

“恐怕就是你想的那個。”萊斯特蘭奇回答，還算英俊的面孔上這會兒布滿了陰翳。“我猜那個彩蛋大概就來自波特……該死！”

作者有話要說：

簡而言之，湯姆本來想幹些夠格進阿茲卡班的事；

但被哈利一攪合，變成了一輛不注意措辭就會被晉江屏蔽的嬰兒車→_→

感謝在2021-09-04 19:51:12~2021-09-08 19:29: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Severus 3個；唐宸嶄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浮生無欲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yaoku、46613851、白川且奈、nishiko_lee、樂不思歸、作者大大又更了、臨淵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唐宸嶄 60瓶；君心明月 20瓶；25110621、李子栗子梨、可愛的小瘋狗 10瓶；一條不想上岸的鹹魚 8瓶；天櫻、牆頭無數 5瓶；我是夜生動物喵 4瓶；corrine.z 3瓶；金、53786005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