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砰”
房子又重回寧靜。
主卧洗手間虛掩着門, 裏面沒有開燈, 室內昏暗, 唯一光源來自于懸在洗手臺上的長框裝飾鏡。
銀色鏡面映出淋浴房半開的玻璃門,黑金大理石磚面上, 本應平整鋪放的方形地毯,不知何時被掀起了一半, 面前的陶瓷浴缸泛着透亮的白光
“啪”
一只手突然從浴缸裏伸出,搭上了外沿, 五指撐開,顯然手主人使上了極大的勁道。
“呃…”
浴缸中,餘臻下巴努力往上探,細頸上青筋暴起,然而腰部依舊綿綿無力, 腳蹬了幾下浴缸壁也借不上勁。
不行,這樣沒辦法站起身。
看到淋浴噴頭的把手就在腳不遠地地方, 和牆壁中間有一個不寬的空間, 餘臻試着伸長腳去夠。如果他能将腳固定在中間, 或許能借上力。
甩掉拖鞋,手撐着浴缸兩側邊緣, 好不容易将腳伸進龍頭和牆壁之間卡牢了,他靠着大臂的力氣, 将屁股慢慢擡了起來……眼看着就要達到浴缸沿的高度,手掌一滑,整個人重重地摔回浴缸裏。
這下摔得可狠, 後背和屁股統統遭了秧,餘臻半天才緩過疼來,又嘗試幾次後,體力已然全部耗盡,餘臻強弩之末般錘了缸底一拳,頹然放棄。
閉上眼,後腦斜斜貼在壁沿,餘臻欲哭無淚——為什麽,好死不死要進主卧……
十分鐘前,餘臻躺在床上睡正香,突然被一陣尖銳的門鈴聲喚醒。
門外的人似乎很急,還喊着什麽話,餘臻房門關着,聽不真切。想到毛阿姨今天有事請假,他只得爬起來去開門。
走到客廳時,門鈴聲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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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臻習慣性的通過門上貓眼往外望,不看還好,一看到門外低着頭看手機的MILK,今天他還穿了一件騷粉色襯衫。
餘臻看得寒毛倒立,下意識倒退幾步,
這時外面的人扯着嗓子:“餘臻,你這個懶鬼,我自己開門進來了哦!”同時傳來了輸入密碼的按鍵聲。
餘臻心裏只想着無論如何不能和MILK獨處,不能讓看到我,慌不擇路地竄進了主卧。
進到主卧時外面傳來一聲關門聲。
一想到主卧也不安全,餘臻環視屋內,發現主卧洗手間門大開着,忙蹑手蹑腳躲了進去,順手合上了門。
關上門後,狹小的房間內光線不足。
餘臻覺得還是不安全,一邊屏氣倒退,一邊細聽MILK的腳步。
急促的腳步聲漸重,似乎已經到了主卧門口,餘臻條件反射往後躲,腳下不知給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
“哐當!”
MILK在主卧門口聽到了一記悶響,立即沖進房間。窗簾也未拉開的房間內黑漆漆的,空無一人。
念叨了一句“見鬼了。”走出房間,又搜索一周發現房子裏确實沒人,MILK從鐘楚杭家中走出,在樓道裏摸出手機給餘臻打了個電話——此時餘臻的手機正安詳地躺在房間裏床頭下無聲地震動着。
MILK叉着腰聽了許久的鈴聲,耐心終于被磨盡,大早上的飯也沒吃,來做苦力,結果還被放了鴿子。
此時他的心情何其不爽,給餘臻發了條短信後,把手機往口袋裏一插,便悠閑地踱着步子下樓,準備去吃早飯了。
MILK走過小區門衛崗亭時,鐘楚杭正提着健身包從另一個分叉口往他來的方向而去,兩人堪堪錯過。
鐘楚杭乘在電梯裏,低頭看了下時間。
MILK此時應該已經陪餘臻回家了,想到這裏,鐘楚杭不由得有些緊張:不知餘臻會以何種态度對待MILK呢。
雖然他完全不怕會出現一些,譬如餘臻對MILK萌生情愫的幺蛾子。但測驗的結果,依舊讓他有些惴惴不安。
鐘楚杭在設下這個試探局時,是對結果有做過預測的。
在他的設想中,餘臻大致會有三種反饋态度。
第一,他會選擇繞過話題,即當做沒發生過,那麽兩人碰面時,他不會改變對待MILK的态度,這種情況下,說明餘臻對性向是有動搖的。
第二種情況是完全無法忍受,這種情況下,餘臻雖然也不會當場翻臉,但可能會明顯和MILK産生距離感甚至抗拒感。如果這樣,說明讓餘臻踏出那步可能并不容易。
最後一種情況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也就是逃避,餘臻可能會躲避MILK。
但鐘楚杭提前想到了這個可能,因此在沒有通知餘臻的前提下,就讓MILK直接去找他,避免了這種情況的産生。
當然鐘楚杭再怎麽也不會想到,他的助理會蠢到在一開始就忘記可以用密碼開門。
用密碼打開門鎖後,鐘楚杭又看了眼手機,MILK那邊依舊沒有消息。鐘楚杭昨天強調再三,讓MILK陪同時關注餘臻的态度,再進行反饋。
想到昨天MILK對觀察态度這個任務疑惑不解,詢問原因未果後,應承時心不在焉,鐘楚杭隐隐感覺不妥,這家夥不會壞事吧。
走進卧室,将手機放在床頭,鐘楚杭脫|去剛換上就已經被汗水打濕的上衣,這兩天天氣熱得太不像話。
走近洗手間時,鐘楚杭察覺到一絲異樣,出去前這門……似乎是開着的。
并沒有深想,鐘楚杭推門後開了燈,将淋浴房的水打開了。
“嘩嘩嘩”的水流聲在耳邊不斷,
不知何時睡着的餘臻緩緩醒轉,張開眼,刺目的白光讓他捂住眼睛。
居然在浴缸裏睡着了。
餘臻揉揉酸脹的脖子,突然想到自己這是在鐘楚杭房間的洗手間裏,旁邊傳來水流聲,這是…有人洗澡?
豎起耳朵,淅淅索索的衣物摩擦聲在磅礴水聲下顯得細不可聞。
餘臻拉着浴缸沿,努力探出腦袋。
鐘楚杭的主卧洗手間裏,浴缸和淋浴房分部在兩個角上,餘臻的視角看不見人,但他準确地判斷出水聲是從那個方向傳來。
伸長脖子後,視野中依舊看不見人,“杭哥?”餘臻試探性叫了一聲,沒有回應。
可能是水聲太響,淋浴房的門又合着的緣故,聲音無法傳入。
探頭的姿勢,餘臻保持沒多久就覺得脖子酸得不行,只得又怏怏靠回浴缸裏。
恢複後,餘臻再度升起脖子,這次,餘臻偶然瞥到側後方的那面長鏡,鏡中映出了淋浴房的邊緣。
手腳并用挪動屁股,餘臻調整了下角度,終于,淋浴房完整出現在鏡中。
淋浴房玻璃面上蒙着一層薄薄的霧氣,隐約描出個修長的輪廓,窄腰長腿,一眼看去比例竟比模特還好。
這時剪影轉過身,視角變成了側面:正在沐浴的人仰起下巴,面部立體輪廓一覽無餘,視線轉下,經過弧度煞是好看那臀|部,餘臻不自覺吞了口口水,拉長脖子,玻璃底端沒有被霧氣遮蓋的地方,露出一對白皙腳踝,雖然纖長秀氣,但一看骨架便知是男人的。
餘臻縮了回腦袋,看這身形,應該是鐘楚杭無誤了,回想剛情景,自己竟然趴在浴缸裏偷看男人洗澡,而且看了半天還只是個影子,簡直……人生污點。
這件事一定不能讓鐘楚杭發現,想畢,餘臻安靜抱臂阖眼,靠在浴缸上,打算等洗完澡的人出來後,裝作剛睡醒的樣子。
…………
過了一會,水聲戛然而止。
餘臻睜開眼睛,張嘴想喊人,突然意識到這樣未免顯得太刻意了,就好像特地等他洗完澡似的。
于是,餘臻繼續紋絲不動。
聽着沉穩的腳步聲漸近,打開櫃門,插上插頭,吹風機聲“嗡嗡”聲響起。
終于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餘臻手伸出,重重地拍在浴缸外壁上。
“救,救命……”
“啪嗒”
餘臻伸出頭時,恰巧看到吹風機插頭墜落到了洗手臺上,彈起來跳了兩下。
再看鏡前的鐘楚杭,此時他頭發濕漉,水珠順着垂在耳畔的發梢落到精致的肩窩,又沿鎖骨線條滑下至胸膛,那顆水滴避過因健身而微微鼓起的胸|肌,從正中穿下至線條緊實的小腹,最終鑽進了松松垮垮系在胯上的浴巾裏。
餘臻的眼睛也随着那滴水自上而下滑過鐘楚杭的身體,又轉回到臉上。
黑發遮額的鐘楚杭,面部少了很多攻擊力,卻有種出塵的韻味,如同湖中浮起的湖仙,眉若遠山,眸中霧氣朦胧,禁欲|感十足。
室內的溫度一點點升高,餘臻覺得胸口發悶,喉嚨幹癢,耳朵也逐漸發紅。
這人,也太好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