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滾燙紙包在雙手間騰挪幾次, 餘臻擡頭道了聲謝, 腦中實在無法想象鐘楚杭擠在早餐店人群中, 搶剛出鍋油條的樣子,這也太詭異了。
餘臻将重心移到拐杖上, 借力從桌下抽出椅子,看鐘楚杭依舊紋絲不動, “你不一起吃?”
鐘楚杭将餘臻吃力的行動看在眼中,眉心輕蹙“我吃過了。”
“那你還買那麽多早飯!”
“叔叔阿姨萬一也要吃呢?”鐘楚杭輕描淡寫的話鑽到餘臻耳朵裏化作一聲巴掌。
……
餘臻不想麻煩別人, 告訴ZH衆人他回家養病。鐘楚杭提出的留在上海,醫療條件好還方便複診,也被餘臻以家裏人照顧方便為由婉拒。
結果餘臻扭頭回了杭州,沒去爸媽家,而是一個人住到了市區的新房子裏。他爸媽, 至今還不知道兒子回了杭州,認為他這會正在上海緊張的訓練呢。
餘臻轉向鐘楚杭, 張張嘴, 剛想解釋幾句, 結果站立時間太長,下肢脫力, 腿就軟了。
鐘楚杭及時撈住差點沖他跪下的餘臻。
接過拐杖,将餘臻的手臂架到肩後, 鐘楚杭扶着他躺回床上:“這是你自己的房子?為什麽不回爸媽家住?”
餘臻如實交待了隐瞞家裏人腰傷的事,本想獨自修養一陣,沒想到搬進新小區都能撞上熟人。
床邊的人安靜聽完, 扯過毯子替他蓋上。
屋裏氣氛突然安靜的詭異,餘臻調整睡姿,在床上曲起膝蓋,想轉移話題,“這500萬的房子買的不虧,還有明星送餐上門,還好沒有攝影師,否則我真有種綜藝惡搞的錯覺。”語畢幹笑了兩聲。
“你怎麽知道沒有,說不定我身上就帶着攝像頭。”
餘臻愣了兩秒,“哈哈哈,呃!”被鐘楚杭的冷笑話逗得笑出聲,扯到後背一陣撕裂疼痛,忍不住呻|吟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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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楚杭俯身問道:“怎麽樣?”面帶關切。
餘臻呲嘴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确認他無礙後,鐘楚杭想起早飯還在客廳桌上,“我給你拿進來,在床上吃吧?”
轉到客廳,鐘楚杭在沙發上一眼瞥到了熟悉的魚型抱枕,也一并拿回房間。
鐘楚杭将抱枕塞到餘臻腦袋下面,看着他費勁地捧着袋子啃起了大餅,由于頭過于上仰,細頸前竟疊出了一層雙下巴,鐘楚杭按下想上去摸一摸的沖動,轉身看向窗外。
正是因為偶然間在餘臻直播間畫面中,看到了窗外熟悉的景物,才讓鐘楚杭意識到,他們竟然在同一個小區。
鐘楚杭想着,不由踱步走向窗前。冷不防,身後傳來一聲大吼:“別過去!”
鐘楚杭身形一滞,扭過頭看向餘臻,不解對方為何突然激動。
餘臻嘴邊沾了幾粒白芝麻,心有餘悸地擦擦嘴,“我剛在直播,攝像頭還沒關……”
餘臻大喘氣,拍拍胸脯。差點把這茬給忘了,幸好及時想起。
不然剛解封主播的直播畫面中突然出現知名歌星,明天兩人雙雙上頭條,妥妥的。
餘臻用遙控器關閉了攝像頭,卻不方便過去關直播,求助于鐘楚杭。
見坐到電腦前的鐘楚杭久久沒有挪動鼠标,餘臻伸長脖子,“怎麽了?”
鐘楚杭沒有聲響,搭着鼠标的右手背上青筋凸起,顯然是暗中攢着勁。
剛才在家看到餘臻剛上播時,流量低迷,也沒什麽彈幕,才隔了短短半個小時,直播間人氣過萬。
這本應是件好事,然而屏幕上飄過的五顏六色彈幕卻讓人根本笑不出來。
“怎麽了,杭哥?”
餘臻在床上不安分地探頭探腦,好幾次牽動傷口,卻依舊不乖乖躺好。
鐘楚杭沉默地看着彈幕:
【攝像頭黑屏了,下一步是不是又要直播間拉閘啊?這劇本似曾相識啊。】
【魚神,你STEAM都登上了,我褲子都脫了,你他媽一句“塞有那啦”都沒有直接溜了,這幾個意思?】
【等了十五分鐘,讓我們看你窗外的風景?66666】
【謝謝你沒去漢堡,ZH現在排名20,要是你在的話恐怕直接墊底。】
【開挂一生黑,永遠洗不白。祝你像鹹魚幹臭一輩子。】
房管都是死人嗎?!那麽多黑一個ID都不封??
鐘楚杭在心中默默記下這些ID,突然想起,他自己不就是房管嗎?現在就可以把他們全給永封了,當然這遠遠不夠,回去後找超管,直接全平臺範圍內封號,一個不留!他在心中冷笑着。
正當鐘楚杭打算用發財樹開花的ID登錄時,一個手重重搭在了他的肩上,回頭看——餘臻不知何時居然從床上爬了下來,連拐杖都沒用,此刻他以鐘楚杭的肩和電腦桌做支撐點,兩只手臂因用力過度輕微顫抖。
鐘楚杭注意到他時,餘臻緊盯着電腦屏幕,神情莫辨,發現鐘楚杭的眼神,他咧嘴幹笑:“幹嘛啊,我随便看看。”
鐘楚杭起身扶住他,“你,別看了……”
“我又不是小姑娘,哪有那麽脆弱。再說人怕出名豬怕壯,你是明星,這點體會肯定比我深。”餘臻不樂意被鐘楚杭小瞧,繼續杠在電腦前。
“把直播關了吧,惡人自有人收。”鐘楚杭把餘臻推向床邊,一面伸手去關電腦。
一條鮮豔的紅色彈幕——
【都散了吧散了吧,早告訴你們主播殘疾了,以後再也開不了挂了,你們還不信。】
鐘楚杭閉上眼睛,理智的神經斷了。
“餘臻,家裏還有多餘的耳機嗎?”
餘臻扶着腰坐到躺椅上剛把自己放平,“啥?”不解鐘楚杭突然要耳機做什麽。
“你現在還有精力說話嗎?”鐘楚杭沒有正面回答,從餘臻所指的雜物箱裏拿出一個最新的耳機。
餘臻茫然點點頭:“我這幾天睡得太多了,精神好到爆表。”
鐘楚杭脫下右手上的手環,擺在一邊,又将挂在顯示器上的耳機遞給餘臻,自己戴上雜物箱拿出來的那個。
餘臻舉着耳機的手還僵在半空,眼看着鐘楚杭熟練地打開了絕地求生的游戲界面——這大哥該不會……
“把攝像頭打開,只攝我的手,調角度時小心不要讓他們看到臉。”
發現餘臻毫無反應,鐘楚杭側過頭,認真地看着餘臻,“把耳機戴上,記住,接下來的操作都是你完成的,別走神了。”
餘臻終于明白眼前的人在想什麽了。
就像雙簧一人做動作一人發聲,鐘楚杭操作游戲的同時餘臻進行解說。
可是這樣真的不會露出馬腳嗎?雖然只攝手不露臉,但是餘臻的操作風格鐘楚杭應該并不擅長吧,餘臻回憶兩人在泰國并肩作戰的經歷,雖然打得酣暢,但由于賽制關系,鐘楚杭的操作着實沒有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似乎只在中上水平?
看穿了餘臻的躊躇,鐘楚杭從容一笑:“相信我!”滿目自信,笑容中迸發的奪目光彩,讓人不得不臣服心悅。
餘臻也為之感染,回想到跳傘前似乎也在他口中說過類似的話語,聽了之後莫名覺得心安……抖了抖雞皮疙瘩,自己居然從一個男人那裏找到了安全感,太可怕了。
無論如何,總比慫着關直播要好,餘臻沖鐘楚杭回以肯定的目光,戴上耳機,讓咱們再來一次騷配合!
【主播怎麽回來了?】
【怎麽,還有脾氣了?那老子也不走了,今天還就在你這兒安營紮寨了,看你怎麽蹦跶!】
【這樣,主播吃雞,我直播吃屎,同意贊我】
【魚神怎麽不露臉啊,只拍手多沒誠意?】
餘臻清了清嗓子:“剛才去吃了個早飯,忘記關直播拉,讓各位久等實在不好意思。”
“為什麽不攝臉是嗎?對一些臭蟲,只露手就夠了,一只手就足以捏爆他們的頭。”
餘臻說着的同時,鐘楚杭居然配合地用手做了一個放松關節的動作,和餘臻放狠話的态度十分契合。
鐘楚杭選擇了服務器後,游戲正式開始。
鐘楚杭實力比餘臻預想的還要高。
第一局結束後,就讓噴子集體閉嘴;
餘臻:“诶,剛才是不是有個人要直播吃屎來着,人呢,要我幫他開個小號嗎?”
第二局過半,餘臻口中流暢地講解自己選點的目的和意圖,眼睛卻不自覺的往鐘楚杭的手上瞟。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餘臻好奇心快要沖破地心了——鐘楚杭打絕地的思路怎麽會和自己那麽像,就好像磨合多年的夥伴,更是如同一面明鏡般将自己心中所想盡數映出。
他們兩人只在泰國一起玩過三局,三局過後就心有靈犀了?
不可能!
那麽了解餘臻的,除了幾個關系好的主播,就是鐵杆老粉了,還有就是……ZHPUGB的隊友了。
顯然,第一和第三都零可能。
莫非………………餘臻的腦海中浮現出MILK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