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宮
夏國首都龍橋城東門外,文武百官已得到了王上送回的消息,慌忙趕來城外接駕。官員們排列整齊,不過也有竊竊私語的,埋怨着消息不準,說好了明日王上才回來,怎麽忽然間便早了一日?
站在前方的丞相靳齡幹咳了兩句,道:“諸位大人,稍安勿躁。”聽見丞相發話了,那些竊竊私語的官員也都閉了嘴,往那一站,等待着王上歸來。
這一行人站了許久,可怎麽都等不到王上回來。不知不覺間,天已經暗了下來,靳齡心中也有些不安了,這時只見一個侍衛跑了過來,對大臣們道:“各位大人,王上已從南門進城了,還請諸位大人移步南門接駕。”大臣們聽了,無不交頭接耳,靳齡心中也犯迷糊了,但靳齡還是聽了那侍衛的話,對衆臣們道:“還請諸位大人移步南門吧。”衆臣聽了,便都趕路去了。
靳齡剛要上車,忽然聽到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小吏嘀咕道:“登基二十年,政務都不管,只會成天跑來跑去折騰人。”靳齡聽了,忙叫住那小吏,喝問道:“你方才說些什麽?”那小吏哆哆嗦嗦地說道:“未曾說什麽。”靳齡看了那小吏一眼,問:“你家大人是哪位?”那小吏答道:“郎中令吳興。”靳齡笑了笑,對身邊的人道:“去告訴吳大人一聲,他家有個小吏藐視王上,讓他自行處置。”說着,又指着那小吏道:“捆了,送去郎中令的府上。”說罷,便來了個侍從将那小吏捆了,靳齡便再也不看那小吏,忙上車趕去接駕了。
殷季在車上坐着,姜喬坐在他身旁,看了一眼遠處慌忙跑來的大臣們,對殷季道:“不如我還是下去吧,你的臣子們看到我與夏王同乘一車,估計我還沒入宮呢就該編排我了。”殷季想了想,笑道:“你在這坐着也無妨,我要光明正大地帶你進宮。你要相信,寡人能護你周全。”姜喬雖然知道這話不甚現實但還是心中一暖,她點了點頭,輕聲道:“我記住了。”說罷,又是一笑,把額前的華勝又扶穩了些。
兩人正說着,林千楚從車邊過來,秉道:“王上,呂姑娘又不見了,末将怕她此時惹出事端來。”殷季聽了,看向姜喬,姜喬想了想,對林千楚道:“她雖然愛玩,但是有分寸的,不會胡來,”說着,又轉頭看向殷季,道,“王上放心吧。再說了,憑我們的本事,也攔不了她啊。”殷季一笑:“那倒也是,随她去吧。”
說話間,衆臣都已到了南門。靳齡上前一步,帶頭跪倒在地,道:“微臣接駕來遲,還望王上恕罪!”殷季忙起來下車扶起靳齡,姜喬也跟在他身後下車了。殷季對靳齡笑道:“丞相說笑了,丞相為我夏國立功無數,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麽?”靳齡起身,身後百官也都起身了。靳齡關切地問殷季道:“聽聞王上歸程遇刺,王上身體可還康健?”說着,又轉頭訓斥林千楚道:“林将軍,王上信任你才命你随駕護衛,不曾想你竟如此疏忽。”林千楚聽了,忙跪下對殷季道:“末将有負王上重托,還請王上治罪。”殷季看了一眼林千楚,虛扶一把,林千楚便起來了。殷季笑呵呵地拉着靳齡的手,道:“丞相不知,若不是林将軍,寡人早就喪命于大荒山了。林将軍不僅無罪,還護駕有功呢!寡人有意提拔他為衛尉,丞相你看如何?”靳齡似乎一點驚訝都沒有,只是看了看殷季,道:“王上既然認可林将軍的才能,想必林将軍确有過人之處。只是衛尉一職事關王宮防衛,望王上三思為好。”殷季微笑道:“寡人三思過了,如此最好!”說着,又看向林千楚,道:“林将軍,從此以後你便是衛尉了。”林千楚拜倒在地,道:“謝王上隆恩!末将定不負所望!”
姜喬看着這一切,卻不由得有些心酸。怪不得世人說殷季無能不理政事,可如今一看,明明是有人不想讓他理政。他連任命個衛尉都有些困難,那朝中有多少大臣是他任命的那就可想而知了。
正想着,只聽靳齡問道:“王上,這位姑娘是?”姜喬忙擡起頭,微笑着看向靳齡。殷季拉着她手走到靳齡面前,道:“丞相,這位姑娘姓姜,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她是寡人在外遇見的,還救過寡人一命,寡人要帶她進宮。”說罷,姜喬便向靳齡行了一禮,道:“見過丞相。”靳齡問道:“姑娘家中是做什麽的?”姜喬随口答道:“漁民。”
靳齡仔細瞧了瞧姜喬,眉頭一蹙:“聽口音,姑娘是楚國人?”姜喬知道楚國這些年給了夏國不少難堪,便微笑道:“從今後民女便是夏國人了。”說罷,她回頭看向殷季,正對上殷季笑意濃濃的眸子,她微笑着把頭低了下去。殷季上前一步擋在姜喬身前遮住了靳齡的視線,對靳齡道:“丞相,我們先回宮如何?”靳齡忙笑道:“微臣疏忽了,王上舟車勞頓,理應早些回宮歇息。”殷季點頭微笑道:“如此便好。”說罷,便拉着姜喬的手上了馬車。剛上車,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事,對靳齡道:“丞相,通向南門的官道可以重新整修一下了,那裏的巫木林如今可以過人了。”靳齡拱手應道:“是,王上。”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夏宮前,只見夏宮前已有不少盛裝打扮的美婦在門前排列等着迎接殷季。殷季看着為首的那個身着绛色鳳袍、頭戴翡翠玉釵和金簪的女子,對姜喬道:“那便是寡人的王後。”姜喬看去,只見那女子面容清麗,雖不說是如何地美豔動人,但氣質淡雅別有一番風味。
“旁邊的是靳夫人,是丞相的獨女。”殷季又道。姜喬将目光移向一邊,只見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姜喬又看見了一個奶娘抱着個孩子,便問殷季道:“那是你的長子?”殷季點頭道:“對,殷曉,也快一歲了。”說着,一行人便到了宮門前,楊王後便向殷季行了一禮,身後的宮妃也盈盈拜倒。殷季虛扶一把,楊王後便起身了。殷季先讓奶娘抱來了殷曉,看了看又摸了摸,然後笑問楊王後道:“最近宮中可有什麽事嗎?”楊王後微笑着答道:“無事,一切安好。”殷季笑道:“那宮中如今便有事了,”說着把姜喬拉在跟前,“寡人要冊封姜姑娘為美人,還得你準備一下。”楊王後看了眼姜喬,眼裏不悲不喜。姜喬向楊王後行了一禮,楊王後忙扶她起來,道:“何必如此多禮?”
話音剛落,只聽旁邊一聲冷哼傳來,姜喬望去,只見是靳月,姜喬只當沒聽見。殷季笑着握住了姜喬的手,對王後道:“我們先進去吧。”說着,殷季便拉着姜喬走。姜喬在踏進宮門的那一剎那,忽然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她心中不由得一緊,還未回神,只聽身後靳月忽然叫了一聲。殷季回頭看向靳月,只見靳月神色慌張,便問道:“你怎麽了?”靳月答道:“臣妾方才被人推了一把,卻找不到人。”殷季道:“誰敢推你呢?”靳月低了頭,道:“是臣妾大驚小怪了。”殷季便沒再說話,往宮門裏去了。
姜喬被安置在了章臺宮,楊王後派了一些侍女來服侍她,其中為首的名叫武柳,是個二十多歲有見識的宮女。天色已晚,她獨自洗漱過後又把華勝戴好才走出來,然後便要休息。武柳給她鋪好床鋪,便扶着她過去。姜喬剛坐在床上,便覺身邊冷風一陣,武柳便道:“娘娘稍安,這章臺宮多年沒人住過了,怕是該修修了。明日奴婢就找人來修繕一下。”姜喬知道是怎麽回事,便應付着答道:“好,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讓她們也下去,這裏留我一人就夠了。”武柳聽了便做了個手勢,侍女們便告退了。
姜喬看人都走了,便輕咳了兩聲,道:“風兒,出來吧。”話音剛落,一個白色身影鬼臉女子便出現在了她面前。姜喬無奈一笑,伸手摘去她面具,呂風那張傾城絕色的面容便出現在了她面前。姜喬拿着那面具,有些無奈地道:“你又從哪裏弄來的面具?”呂風撇了撇嘴,坐到了床上,從姜喬手裏拿過那鬼面具,十分愛惜地摸了一摸,道:“我一進城就看到有挑着面具的,正巧之前的壞了,便拿了一個。”姜喬問道:“你給人家錢了嗎?”呂風搖頭道:“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拿了面具便想着來找你拿錢,聽說你們已到宮門了,我便追來了。剛來這就看見有個女子一臉不屑地看着你,還對着你冷哼……你可是我巫族祭司,我怎能讓你受這種氣?然後我就推了她一把,同時給她體內注入了一股子寒氣,估計這時候她正不舒服着呢。”說罷,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姜喬輕輕嘆了口氣,拉過呂風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她不過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你和她計較什麽?她只是有些不滿哼了一聲罷了,又沒有怎樣。再說,就算她真要害我我也可以自保。你下次不許這樣胡鬧了。”呂風不解地看着姜喬,道:“喬姐姐,我知你入了夏宮自然要收斂謹慎些,可……”她說着,又嘆了口氣,接着道,“罷了,我也不說了,我與世隔絕太久,實在是搞不清這些事情,你有你的處世之道,我也不多說什麽。只有一點,你的子女不可能是巫族了,你是最後的巫族祭司,身為祭司,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如此我巫族才能看到僅存的希望。”
姜喬點了點頭,卻又不大想說這些,便岔開話題,道:“你今晚要住哪裏?”呂風聽到這裏眼睛亮了一下,道:“我去宮門找你的路上去林将軍的府上逛了一圈,那裏雖不如宮裏豪華但看着舒服,我想去那裏住。”姜喬笑問道:“你可和他講過了?”呂風搖了搖頭,道:“還沒有呢。”姜喬道:“你還是同他講一下為好。這個人有些死板,他還不一定會同意呢。”呂風笑道:“放心吧,他一定會同意的。”
正說着,兩人忽然聽見腳步聲,姜喬拿出了些錢放到呂風手裏,又使了個眼色,道:“這些你拿着用吧。下次來時不要再如此招搖了,挑個人少的時候來吧。”呂風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便是一個白色身影一閃而過。姜喬輕輕一笑,又扶好了自己額前的華勝,只見武柳走了進來,對姜喬秉道:“娘娘,王上來了。”
姜喬想了一下,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