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功勞也分我點?【一更】……
果然不出應希所料, 發帖的一周內,她們就收到了很多反饋的信息。
應希那邊先篩選,把沒有什麽用的信息過濾了一遍, 最後兜兜轉轉,又找到了一個孫星瀾的老鄉, 她們倆還算是比較熟,以前就是一個高中畢業的。
雖然大學的時候沒有在一個學院,但怎麽說是老鄉,剛入學的時候她們還相約一起來學校, 假期一起回學校。
其他的, 還留下了幾個同學的聯系方式, 說是以前好像看到過孫星瀾的□□和微博小號,不過因為是偶然看到, 而且小號上的內容, 都是大家不太願意去看的一些消極信息。
再加上, 既然是未公開的小號, 不小心看到以後也不會去認真留意,是別人藏匿秘密的地方,去關注好像稍微有些窺探別人的隐私了。
喻眠聽應希跟她做總結的時候,腦子裏突然閃過一些以前的畫面。
…
她第一次知道孫星瀾有抑郁症的時候,那天其實天氣很好, 她跟孫星瀾約好下午一起去圖書館,但孫星瀾一直沒出來,她只能去她們宿舍找她。
敲門很久以後才有人開門。
開門迎接她的是孫星瀾還挂着淚痕的面容, 外面分明是豔陽高照的,卻像是下了一場暴雨。
“怎…怎麽了?”喻眠愣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沒什麽事…”孫星瀾的聲音都還是哽咽的, “我沒事,去圖書館嗎?”
喻眠看着她,也不知道怎麽辦,第一次有些手忙腳亂的,從自己包裏抽了衛生紙給她擦眼淚。
本身喻眠就沒什麽朋友,更不會見到朋友的眼淚。
“暫時不去了吧。”喻眠說。
“我真的沒事。”孫星瀾繼續解釋,“沒關系的,沒有任何不開心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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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開心的事情,為什麽會哭呢?”喻眠不太能明白。
孫星瀾輕輕咬了一下嘴唇,随後走向那邊已經收拾好的書,她背對着喻眠,陽光被陽臺的窗切割成兩半,連影子都歪斜。
“我患有抑郁症,就算什麽都沒有發生,偶爾也會有突然襲來的悲傷情緒,并且我無法控制它。”
會突然在一個陽光很好的時刻,自己在書桌前安靜地收拾着書準備去和朋友見面的時刻,就這麽被巨大的悲傷情緒被吞噬了。
突然無法控制地落下眼淚,越來越悲傷,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因為什麽而悲傷。
喻眠皺了皺眉,雖然知道現在患抑郁症的人很多,但她對這種心理疾病的了解,覺得是一直生活在各種壓力和不開心的事情之中才會…
覺得是每天看起來都不開心的,內向的人才會患上的心理疾病。
孫星瀾擦幹眼淚,緩了緩自己的呼吸,抱起書轉過來跟她說:“你可以理解為我感冒了,所以無法抑制自己想打噴嚏的感覺。”
那天喻眠一直沒能想明白很多事情,但是她不習慣問,所以沒有問什麽,也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可孫星瀾了解喻眠,她知道她有一些什麽事情感到疑惑。
她們出去,在圖書館外面的時候,孫星瀾的腳步忽然停下。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
“你看,有太陽的地方一定會有影子的。”孫星瀾冷不丁地說,“你肯定覺得我平時就跟小太陽一樣樂觀吧。”
喻眠點了點頭。
畢竟喻眠就是那種在別人嚴重,不怎麽陽光的那種人,雖然算不上陰沉,但她就像個最為普通的天氣,不會下雨,也不會有太陽。
“可人有很多面,我也存在那些陰影面,而我的陰影面正是——”
“抑郁症。”
…
她早就該明白人是多面的,人本人就不止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可竟然現在才開始緩慢明白。
在認識了很多人,接觸了很多人以後,才幡然醒悟。
工作忙碌,一邊處理工作上的事,一邊跟進孫星瀾那邊的進度,一晃而過竟然到了夏天,某天起床的時候,喻眠忽然覺得很熱。
她想到自己夏天的衣服還在家裏沒拿過來,打算今天下班的時候回去一趟拿點東西上來。
孫梓月依舊住在她家。
喻眠從紀深跟她說了那些話以後,其實也是一直懷揣着很多懷疑,其實心裏也很清楚,她可能再把孫梓月留在她家。
只是,她暫時不想給自己添一些別的麻煩事情,想按照順序來把這些事情全部解決掉,目前暫時這樣。
晚上下班的時候,喻眠直接回了家。
她一開門就感覺到一股涼氣吹過來,再定睛一看發現客廳的空調開着。
喻眠笑了一聲。
啊,這麽早就開空調了?
但奇怪的是,她沒聽到有人在家的動靜,進屋去看了一下,家裏果然是沒人的,人不在家,但是空調沒關,喻眠先把空調關了。
走到餐廳的時候發現餐桌上還擺着中午沒有收拾的外賣盒子。
空氣中散發着一股讓人覺得不适的味道。
是食物的油膩味道,放了很久的垃圾發酵,氣溫高,什麽東西都容易變質。
喻眠皺眉,走到客卧的位置,開門看了一眼,發現梳妝臺上和床上都散落着一些東西,化妝品用過以後還沒收拾,丢在床上亂糟糟的衣服。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差點沒敢認這是自己家。
随後喻眠才去主卧那邊,她上次回來就覺得自己的房間有些動過的痕跡,但沒有認真看,準确地說——
過去的很長時間,她不是沒有感覺。
她只是因為對孫星瀾的愧疚,一直都在自己騙自己。
她像是得了一段很長時間的重感冒,所有的感覺都變得不敏銳了,可紀深跟她說的那些話,像是一顆感冒藥,雖然不是馬上就好起來。
但她至少,被那顆藥治愈了很多。
慢慢的,在這長達接近一個月的時間裏,她感覺自己的感冒好像快好了。
而且作為醫生的某人,還在時不時地給她一些新的藥來療愈她。
喻眠一進屋,就确定一定有人來過自己的房間,有人住過她的房間,雖然沒有隔壁客卧那麽淩亂,但明顯是有人住過的痕跡。
她也沒想逗留多久,打算那邊确定以後,新賬舊賬一起算。
喻眠拉開衣櫃,在裏面拿了一些夏天的衣服,偶然也發現自己有一件短袖不見了。
不知道是誰拿走了。
但肯定是在這個家裏住過的人。
喻眠拿完衣服就回去了,她剛上樓,紀深人坐在客廳,側過來看了她一眼。
“加班了?”男人看着電視,淡淡開口。
“沒。”
紀深就像沒聽到她這句話,說:“下次回來晚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嗯?”喻眠一邊換鞋,一邊應着聲。
紀深說:“你回來晚,我就晚點做飯。”
“哦,好。”喻眠回答,“我剛才去樓下拿了點夏天的衣服,最近天氣熱了,有點穿不住之前的那些衣服。”
她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話變多了點。
“行。”紀深應着,“那你放好,就過來吃飯。”
喻眠說了句好,去房間放衣服,她剛推開門,感覺到一陣風從窗口吹進來,人是一種會感覺到通感的生物,比如房間裏的床單被套換上了涼爽的淺藍色。
吹進來的風像是海風。
在燥熱的海邊,突然見到清透的藍色,突然被一陣風輕拂。
所有的炎熱都已經掩過去了。
喻眠轉身出來,看了一眼已經坐好的紀深,她也抽開凳子坐下,說:“你以前是在家給妹妹當保姆嗎?”
紀深:“?”
“換被單的速度比外面請的家政阿姨還要快。”喻眠夾了一筷子菜。
跟紀深住在一起,她才漸漸發現這個人真的挺細節的,很多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地方,紀深都會很快反應過來做完。
紀深竟然沒否認,輕嘲地笑了一聲:“哦,或許是吧。”
吃飯的時候,喻眠跟他聊起天。
她說,“我剛才回去了一趟。”
“知道,剛才說過。”
“嗯。”喻眠斂眸,“我發現我現在不在家,她完全是把我家當成她家,外賣不扔,也好像很久沒打掃衛生了,家裏沒人但是開着空調。”
紀深嘁聲,“你早該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人。”
“完全跟星瀾不一樣呢。”喻眠說,“她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紀深用筷子輕輕敲了一下餐盤的邊緣,兩聲很輕的響聲,他說:“你之前是太把她當成孫星瀾了。”
喻眠愣怔了兩秒,随後竟然沒反駁,但是自己無奈地笑了笑。
本質上——
她的确是把孫梓月當成了孫星瀾。
所有的事情,她并不是因為孫梓月這個人怎麽樣,而是把她當成了孫星瀾。
“我現在清醒了。”喻眠戳了戳自己碗裏的飯,“她們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就算在基因上有相似,可分明就是兩個人。”
“嗯。”
他們倆說着的時候,喻眠的手機屏幕忽然一亮,是應希發來了信息。
應希:【啊啊啊啊啊啊啊!!聯系到了!聯系到了孫星瀾以前的朋友,我這邊已經問過了情況。】
應希:【還有孫星瀾的小號,同學也找到了。】
應希:【終于!!!不枉費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忙這件事嗚嗚嗚嗚!】
喻眠拿着手機,她的第一反應是總覺得還有點不真實感,雖然好像要找幾個人不太難,但對于喻眠來說,這比她寫一篇學術論文還要難。
她一邊準備回複,一邊嘀咕:“還好有小希。”
“怎麽?”雖然是她自言自語,但紀深還是接話了。
喻眠啊了一聲,反應過來紀深是在跟她說話,她擡了下眸,說:“小希幫我發的帖,如果不是她幫忙,我估計我很難找到。”
這事紀深是知道的,那天她們倆見了面,後來他也問了問情況。
喻眠當時有跟他說,應希是怎麽發了個貼。
紀深:“嗯,這個忙你打算請她吃幾頓飯?”
喻眠說,“那,每周一頓,也得有四五頓。”
她在回信息,倏然聽到男人一聲輕笑,擡眸看了他一眼,紀深正拿着筷子晃,懶散又随意。
“出手闊綽。”他說。
“如果沒有小希幫忙的話,那個帖子我都不會措辭,這件事也不會這麽順利。”
紀深頓了頓,忽然問她:“嗯?所以你覺得全部的功勞都在于,她幫你措辭。”
“當然。”
她回了應希,兩人打算明天見個面,恰好又是周末。
“那你有沒有想過——”男人的尾音拖得很長,一副要說大事的語氣。
“什麽?”
“有沒有想過,還有一些原因是因為你這個人本身的知名度。”
“?”
喻眠沒反應過來。
紀深卻突然站起來,拿着水杯,似乎是打算去接一杯水,他起身以後垂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睫毛随着眼睛輕輕掩下。
雖然紀深是用這樣的姿态看她,喻眠卻沒覺得現在的他有什麽高傲的味兒,倒是聲音很輕,聽着像這忽然吹來的夏風。
他緩緩開口。
“雖然應希功不可沒,但是呢——”
“你也該分一些功勞給自己。”
要去感謝自己的努力和成長,讓她自己成為了一個會備受關注的存在,是她自己的優秀,才讓別人會特別注意。
而應希,也是利用了這一點。
喻眠被他這些話說得有點懵,沒理清楚他的意思,甚至有點不習慣,過了兩秒。
她問:“你的意思是,我跟她一人一半功勞,可以少請幾頓啊?”
“倒也不用。”紀深笑,修長的手指在杯壁上輕滑,挑了挑眉,這會兒有點風流浪子的味兒。
“我的意思是,我提醒你你自己本身也有功勞這件事,我也算個引導着呢。”
他頓了頓。
“怎麽說,這功勞也分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