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獵犬和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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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未花,十歲,父母雙亡,沒有其他直系親屬或者近親。”
幹練的女警在桌上的資料卡上寫寫劃劃,在她身邊站着一個還沒有她胸口高的小女孩。
女警低頭看了她一眼。
真可憐,這麽小就成了孤兒,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其他的親人,之後的童年只能在福利院長大。
可能是出于同情,或者別的什麽情緒,女警幫忙處理了小女孩母親的安葬,自掏腰包往小女孩的小包裏放了一些錢。
雖然只是一點好意,但是有這些錢想必她也能在政府的福利設施過的更好一點吧。
畢竟聽說在那種地方,流浪孤兒和帶着錢的孤兒待遇差的還挺大的。
她拿上資料卡,帶小女孩前往了分配的兒童福利設施,那是用一座被石牆環繞,鐵欄杆做院門,裏面還開墾了幾塊菜地的廢棄教堂改造而成的。
雖然這麽聽起來有些破敗,但是至少那個地方從外表上看起來還算過得去。
“我以後就要在這裏生活了嗎?”
小女孩仰頭看着女警。
從被醫院的人發現她睡在死去的母親懷裏,到被醫務人員好心叫來警察幫助,再到被好心的警察幫忙料理了母親的後事——直到現在,她才說出今天醒來的第一句話。
女警摸了摸她的頭。
這個孩子現在應該很不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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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想着,她盡量溫柔的安撫小女孩,“嗯,但是別擔心,這裏還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小朋友,他們會成為你的夥伴的。”
小女孩點了點頭,但是似乎對所謂的夥伴沒什麽興趣。
“我要在這裏待到什麽時候呢?”她又問道。
“嗯……應該待到你長大之後吧。”女警說到。
長大。
還有好久啊。
“不長大就不能離開嗎?”
似是察覺出小女孩不想乖乖待在這裏的意願,女警有點嚴肅的叮囑她,“外面的世界對于你這樣的小孩子來說太危險了,這座福利院是專門保護小孩子的,所以沒長大之前你千萬不可以随便跑出去,知道了嗎?”
小女孩聽她說完了這一大段,沒點頭也沒搖頭,女警只當她是默認了,安慰道,“沒問題的,這裏的風評還算不錯……”
她領着小女孩進去,一路給小女孩描述有小夥伴的生活會有多麽開心,将小女孩帶到了福利院院長面前之後,把她輕輕推到了院長身邊。
女警将小女孩包裏的錢取出來交給院長,這是一種“儀式”,也可以說是“上供”,只有“上供”過的孩子才會得到更好的照顧。
說是更好,其實也只是吃飯的時候多給一點食物,犯錯的時候少挨一點罵。
看着小女孩站到院長身邊,資料卡也被院長收進福利院的名冊錄,女警這才稍微放下了一點心。她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知為何,回了一下頭。
小女孩站在舊教堂的門口,木然的望着福利院的大門。
随着大門的合攏,這所福利院變成了一個“鳥籠”。
在福利院的日子并不算好過,每天有做不完的活,數不完的規矩,院長和員工并不會對每個孩子溫聲細語——孩子們太多了,如果每個都溫聲細語,一天下來誰也不用做事了。
好在未花長相可愛,福利院的員工到也不至于對她太過苛刻,畢竟在這種地方,長的好看的孩子是最容易被看上然後收養的。
雖然這個世道基本沒什麽人有閑心收養孤兒。
未花的運氣還算不錯,在她住進福利院沒多久,就來了一戶人家收養她。
于是,未花更名為櫻井未花。
福利院的孩子們很羨慕她,因為他們在這裏待了很久了,都沒有人看上他們,把他們從這裏帶走。
但是,就在未花被收養的一周後,她被趕了回來。
她被回來的時候,櫻井夫婦一口一個怪物。
雖然不知道她做了什麽才會被叫怪物,但是這在福利院的孩子們眼裏就是未花是“壞孩子”的鐵證。
如果不是壞孩子,做了壞事,怎麽會被收養的人家再次棄養呢。
将未花趕回來的櫻井夫婦并沒有詳細告訴福利院的院長和員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只說“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
但是無論怎麽看,院長都看不出這孩子哪裏不正常了,如果硬要一個說法的話,也只能勉強說她比較不合群。
但是這在福利院裏并不是什麽罕見事,在這裏的孩子大多數都會有一些自己的傷痛,這些傷痛會致使他們彼此之間大多無法親密相處。
福利院院長決定對未花稍微多加留意一些。
至少要弄明白為什麽櫻井夫婦會用“怪物”這樣尖銳的詞語來形容這個只是有點孤單的孩子。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
回到福利院之後孩子們就直接将怪物作為綽號安在了未花身上。
針對未花對他們來說不需要什麽特別的理由。
院長和員工們若有若無的優待和那個非常有競争力的長相就是這份針對最好的理由。
在福利院的孩子們當中,弱肉強食被诠釋的淋漓盡致。
也許進了福利院就會對弱肉強食這一法則無師自通吧,孩子們非常清楚未花的容貌會在下一個收養人面前占據多大的優勢。
大人們都喜歡可愛的孩子。
于是,在這份弱肉強食的觀念和未花始終不合群,對任何人都是冷淡态度的刺激下。
一場回避了院長和員工的霸淩,開始了。
最開始只是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故意坐的離她非常遠。
漸漸的,變成了只要有團體活動都會故意把她排出小團體。
到最後,只要院長他們看不到,就會在幹活的時候把污水從她頭上淋下去,或者潑在她清理幹淨的地面,讓她重新做。
如果她告訴院長他們,孩子們就會統一口徑的說是她自己冒冒失失,還想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終于,在這種“推卸責任”的次數越來越多之後,院長忍無可忍的懲罰了她。
院長在禁閉室裏用燒紅的鐵棍,抽打了未花。
第二天,軍警的人接到消息前來,帶走了未花。
院長也終于明白為什麽她會被叫做怪物了。
收養她的那戶人家有虐童的癖好,但是那些會給人造成傷害的工具沒法在未花身上留下哪怕一個淺淺的白印子。
未花是不能滿足他們惡欲的孩子。
院長聯系了政府,帶走了這個身負異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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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軍警帶走,和留在福利院,實在是說不上哪個更好。
也許兩個都爛透了也說不定。
被軍警帶走後的未花被命令不斷的重複進行注射藥劑,抽血,實驗,測試。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無數次。
研究員甲:“異能者不是很珍貴的嗎?為什麽他們這麽粗暴的對待這孩子啊?”
研究員乙:“還不是因為是孤兒嘛。因為是孤兒,所以就算是異能者也可以随意使用,畢竟孤兒沒有家人會為他們抱不平嘛。”
研究人員會根據抽出的她的血液以及儀器傳來的身體數據給她注射能承受的最大藥量。
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疼痛,疼痛之後一次又一次的異能測試。
給她注射的藥并不是什麽很厲害的藥的研究。
研究所只是用她測試各種不知名藥劑對異能者的作用。
她就是那個有異能的小白鼠。
就算想用異能反抗也沒用。
實驗人員手裏有能讓異能者短暫喪失意識的聲波槍。
就這樣,未花在異能者的軍方實驗基地被抽了無數次血,打了無數藥劑。
待了不知道多少年。
直到有一天,一位名叫福地櫻癡的人來到了她面前,他對未花伸出手。
“你好啊,小丫頭,我聽說你有異能,要不要跟老夫離開這裏?”
花白頭發胡子的男人像個老頑童一樣,笑呵呵的看着她。
未花眼神空洞的看着男人,把手搭了上去。
誰都可以,只要能讓我離開這裏。
未花被名為“獵犬”的特殊軍警部隊的指揮官兼隊長帶走了。
只不過是從一個地獄,到了另一個地獄而已。
她被強迫着接受了人體強化改造的手術。
比注射藥劑的時候還要疼一百倍。
“別擔心,等你改造完了,就可以加入獵犬了。”福地櫻癡如此說道。
獵犬的隊長福地櫻癡是個很愛笑,也很喜歡喝酒的人。
獵犬的成員都很尊敬他。
除了未花。
未花無所謂誰是隊長,無所謂誰是搭檔,無所謂做什麽任務。
她只是接到命令,然後完成。
獵犬的成員都說她是“沒有心的盾牌”。
無論承受多少傷害,受到多嚴重的異能反噬,她也不會多出一個表情。
好像已經死了一樣。
她的求生欲也非常低。
也許如果她接到命令讓她去死,她也會無所謂的接受吧。
在高強度的異能練習和任務下,她掌握了在睡眠中也能維持異能的特技。
她成為了獵犬裏唯一一個接受了人體改造之後不用定期進行身體維護的。
于是,在某天獵犬收到港口黑手黨的卧底委托的時候,她和獵犬裏另一名叫立原道造的成員被委派了。
立原道造為了港口黑手黨的潛入任務,人體改造并沒有那麽徹底,不需要進行頻繁的身體維護也可以,和未花是獵犬裏唯二不依靠身體維護存活的成員。
在前往進行卧底任務準備的前一天,立原道造忍不住找到會成為他接下來數年“戰友”的人,提出了一個自己一直以來都想不通的疑問。
“你對隊長幾乎沒有忠誠可言,擁有強大的身體能力和異能,還不依賴獵犬的身體維護,是什麽讓你留在獵犬?”
這個獵犬裏跟大倉烨子同樣保持着蘿莉身的冷漠少女難得的回答了他的疑問。
“我只是覺得怎麽樣都可以而已。”
“不管是什麽都無所謂了。”
立原道造忘不掉少女說這番話時,那副毫無牽挂,随時可以死去的樣子。
也許她是在期待着死亡的吧。
港口黑手黨裏多了兩個新人,一個是被稱作“徹頭徹尾的黑手黨”,小混混出身,痞裏痞氣的立原道造。
另一個是随時都帶着口罩,單打獨鬥的戰鬥力幾乎能跟中原幹部相比的“盾牌幼女”,總是一副對什麽都毫不關心的未花。
他們一個用天賦異禀的槍術和嗜血,另一個用恐怖的身體能力和異能,在港口黑手黨迅速的爬上了首領直屬的武鬥派,黑蜥蜴的位置。
在升職的那一天,他們被首領傳喚,不過只是讓他們去認識一下首領的臉而已。
某次,黑蜥蜴成員的聚餐會上,立原道造好奇的問了一下首領的名字。
“boss的名字叫森鷗外。”
中年紳士小酌一口日本酒,随口回答道。
未花的手無意識的抽動了一下。
“原來如此。”
立原道造得到了答案就不再好奇,反而是提起另一個很巧合的事。
“話說回來,咱們組織裏地位高的人裏黑發好多啊。”
“boss,芥川大哥,銀,未花,黑發的居然有四人!”
“立原,不要大驚小怪的,發色和黑手黨的身份沒有關系。”
“是!廣津先生。”
未花看着碗裏的炸蝦,用筷子穿透了它。
“……廣津先生,boss有家人嗎?”
廣津先生擡了下眉毛,難得看見這個話少得可憐的成員主動引起話題。
“不知道,至少我從boss上位到現在,從來沒見過他身邊出現家人一樣的存在,除了boss的養女愛麗絲小姐。”
……這樣啊。
果然只是巧合啊。
解散後,大家各回各的住所,立原道造和未花是一個時期加入的港口黑手黨,分配的住所也在一個方向。
兩人沿着昏暗的小巷回去,快到住所的時候,立原道造突然喊住了未花,他站在路燈下,未花看不清他的神色。
“喂,你也聽廣津先生說了,boss除了一個養女以外沒有家人。”
港口黑手黨的人不知道未花姓什麽,立原道造卻是知道的。
未花冷淡的看着他。
“我知道。”
只是恰巧名字撞上一個姓氏,恰巧有同樣的發色和眼睛而已。
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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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應該很清楚的。
未花看着手帕上那根黑色的發絲,知道自己已經無可救藥了。
即使被立原道造提醒了只是巧合,她也還是控制不住的從打掃首領休息室的成員那邊,偷到了一根森鷗外的頭發。
只要将這個和自己的頭發拿去做個DNA鑒定……自己就可以死心了吧?
這個結果一定會明明白白的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扇一巴掌。
這麽想着,未花将這兩根頭發拿到非港口黑手黨名下的醫院做了DNA鑒定。
她看着手上的鑒定報告,捏着紙頁的手發白,她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基因相似度,良久,才将這張鑒定報告仔細的收進保險箱。
不确定是哪個表親還是堂親。
但是可以确定有血緣關系。
未花感覺自己的心久違的接觸到了氧氣,緩慢的,一點一點加快速度的,跳動了起來。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家人。
我要保護好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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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會這樣?
未花看着眼前的場景,大腦一片空白。
森鷗外躺在低下避難所的床上,一個印記浮在他身上。
能吞噬人生命力的病毒。
我的……家人。
我剛找到的……家人。
不行,不能讓我的家人死掉。
未花主動參與了殺死武裝偵探社社長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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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幾乎所有偵探社的主力都守衛着病房!”
未花的耳麥裏傳出了監視員的彙報。
“什麽?!啧,我們也以主力對抗……”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中也先生,請您下令。我一個人就能殺穿他們。”未花按着耳麥,平靜的說到。
在其他人沒注意到的地方,立原道造猛地看向她。
“……你做的到?”中原中也懷疑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
“請您下令。”
未花重複了一遍。
“啧,好吧,那就讓你打個頭陣。”
未花面無表情的垂下眼簾,平靜的語氣中滿含殺意。
“遵命。”
她來到偵探社守衛的那間病房外面。
江戶川亂步煩躁的看着她。
“——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未花抓住醫院裏随處可見的等候椅,整排從牆裏拔出甩向了那間病房的房門。
一個金發帶草帽的少年沖上來勉力接住了這排等候椅。
“真的假的……居然能跟賢治君比怪力……”
谷崎潤一郎有些恐懼的看着她。
這個面無表情的嬌小幼女身體裏居然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未花一步一步向前踏去,偵探社的女醫舉着電鋸撲了過來。
未花擡手,電鋸鋸在她手臂上,分毫不進。
女醫震驚的看着她“這怎麽可能……”
未花翻手捏住電鋸,直接捏彎了鋸刃,然後将女醫甩出去,砸穿了一面牆。
“與謝野醫生!!!”
“不用擔心,我控制了力道。只是讓她睡一覺而已。”
偵探社的人警惕的看着她——港口黑手黨刀槍不入的怪力幼女。
“把你們的社長交出來吧……”
“想都別想!”
看他們拒不順從的樣子,未花只好用粗暴一點的手段。
……
她站在福澤谕吉的病床前,舉起了手上的短刀,在她身後,偵探社的主力全都失去意識的倒在地上了。
就在這時。
“住手。”
未花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帶着帽子拿着手杖的紳士先生。
未花回頭看去。
……沒見過的人。
來人開口了。
“我有辦法讓兩邊的首領都存活下來,所以,住手。”
未花搖了搖頭,“我不在乎武裝偵探社的社長是死是活,只要首領能活下來就夠了。”
夏目漱石皺眉看着這個冥頑不靈的少女,從口袋裏掏出獵犬的命令書。
“這是命令,住手。”
未花沉默了兩秒。
“那從現在開始,我不是軍警了。”
獵犬隊長告訴他絕對會起作用的最高命令書此時像一張廢紙一樣,夏目漱石難得有些暴躁,他緊皺着眉頭質問到。
“為什麽你就不肯放過偵探社的社長?!”
這句話回蕩在病房裏,清楚的進了未花的耳朵。
讓我放過偵探社的社長?
那我的家人怎麽辦?
未花捏緊了刀,刀柄在她手上有些變形,她有些魔怔的念着。
“因為……我要保證首領絕對不會死。”
“其他的事情怎麽樣都好!”
“只有首領……首領決不能死!”
未花反常的激動表現在夏目漱石面前,他眯了眯眼,問道,“為什麽?”
“我不會說的。”
“就算鷗外是老夫的弟子,你也不會說嗎?”
“……?!!”
她震驚的看着夏目漱石,似乎在判斷真假。
“老夫是鷗外的老師,貨真價實,所以小姑娘……”
“現在告訴老夫!為什麽你對鷗外如此執着?!”夏目漱石擲地有聲的質問道。
未花的聲音艱難的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
“……首領,是我有血緣關系的家人。”
“我不知道他跟我是哪種親戚關系……但是毫無疑問,是我的家人。”
夏目漱石瞳孔微縮,他從來沒聽森鷗外說過關于家人的話題,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沒有家人了。
小女孩樣貌的黑發少女崩潰的捂住臉哭了起來。
“我想要家人……一個人也好……”
爸爸,媽媽。
為什麽你們沒有陪着我長大呢?
如果你們沒有死,我是不是就不會被送到孤兒院,不會被發現有異能,不會被抓去做實驗,更不會因為我是有異能的孤兒,被帶走強行人體改造了呢?
如果有一個家人也好……有一個的話,我是不是就可以稍微遠離一點這麽多不幸了呢?
如果我當初還有一個家人,是不是就不會被送進孤兒院了?
是不是就不會在冬天不得不把手放進能讓手失去知覺變的麻木的冰水裏清洗抹布來擦洗地板,不會被惡心的大人收養,不會被讨厭的孩子們用髒水潑在身上,不會被院長拿燒紅的鐵棍恐吓,不會被針管刺入皮膚,然後在藥劑的作用下感受身體傳來的各種警報,不會被強行割開身體進行人體改造,不用沒日沒夜的做任務和訓練,每時每刻都緊繃着神經維持異能了呢?
好痛。
好辛苦。
好孤單啊。
我一直都沒有長大。
但是為什麽保護我的大人一直不出現呢?
夏目漱石看着小女孩崩潰的跪倒,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夏目漱石将她拉起來,“告訴老夫,你的名字是?”
“我叫……森未花……”
我是出生在青森的森未花,想要一個家人,不想去孤兒院,也不想要特殊能力。
“聽好了,未花小姑娘,你絕對不能殺武裝偵探社的社長,如果你殺了他,這個鷗外願意用生命守護的城市就會不再安穩。”
“相信老夫,老夫一定會讓自己的弟子從死亡的陰影裏逃脫出來!”
“老夫以橫濱最強異能者的名義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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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做到了。
首領沒有出事,沒有死,活的好好的。
雖然被罰清掃港口黑手黨的整個一樓大廳。
但是還是很高興。
昨天和首領談過了。
首領居然是我的親哥哥。
我還以為他會是我的舅舅或者叔叔。
不過哥哥也很好。
比舅舅或者叔叔要親近。
好開心。
·
夏目漱石将裝了少女這些年來的經歷的文件放在了森鷗外的面前。
這個冷靜的老人此時被氣的渾身發抖。
森鷗外翻開文件,他平時閱讀的速度很快,但是此時卻怎麽都沒法加快閱讀速度。
他僵硬的看着文件裏的內容,每一個字都在告訴他少女受到了多麽殘忍的對待。
文件的最後一頁,寫了少女最近一次的身體檢查報告。
【外部:經人體改造手術,各肌體超負荷運作,依靠異能抵消負荷,大量消耗精神力,長期處于精神衰弱的狀況中。
內部:大量無法代謝的強毒性藥劑囤積體內,已經在體內經過多次混合,沒有消解的可能性,依靠異能維持髒器運轉。
異能:從精神狀況判斷,如果異能的使用停止一次,95%的概率會因為一次性承受來自外部和內部的兩種沉積傷害導致陷入昏迷,100%會在蘇醒之前被內部的強毒性藥劑反噬導致死亡。】
森鷗外死死地捏着這份文件,愛麗絲懸浮在他身邊,被他的殺意影響到,呈現一副戰備的狀态。
森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夏目老師,謝謝您。”
“……不然或許等那孩子死了,我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吧。”
森鷗外将文件丢到桌上,不再去看。
桌上的文件第一頁赫然寫着——
【姓名:森未花(青森人)
年齡:19歲
十歲因父母雙亡,警方調查判斷沒有其他親屬,從而轉移到當地福利設施撫養。】
如果不是自己當初做地下黑醫/情報販子的時候為了省麻煩抹掉了自己過去的身份,那孩子十歲的時候至少能找到我,根本不至于遭受這麽多令人發指的惡魔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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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哥哥總是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好像很愧疚,又好像很心疼。
哥哥給我買了很多小裙子和小蛋糕。
長不大也挺好的,至少小裙子不用穿一年就扔。
感覺哥哥好像想彌補我?
他是覺得哪裏虧欠我了嗎?
可是,哥哥明明沒有做錯什麽啊。
最近總是容易犯困,但是一到睡覺的時候,又總是做噩夢,有點害怕睡覺。
最近更容易覺得累了,但是我已經沒有在做任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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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未花,你在寫什麽呢?”
愛麗絲親昵的抱住未花的胳膊,探頭往桌上看去,未花趕緊捂住本子。
“……我在寫日記,但是因為我沒寫過,不知道格式,所以只能簡單的寫一下每天想說的話。要是讓人看到就太難為情了……”
“欸——我也不可以看嗎?未花~未花~小未花~”愛麗絲撒嬌一樣抱着未花的胳膊晃來晃去。
“不可以看啦,太難為情了……”
未花有些不習慣的讓她抱着,身上的動作有些僵硬。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愛麗絲微微沉着臉。
潛意識中排斥和他人近距離接觸,對親昵之類的友好态度會手足無措。
啊……好生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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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養女愛麗絲好漂亮啊,皮膚亮的好像能看到骨頭一樣。
愛麗絲非常的熱情,見面之後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
我還是有點怕別人碰我的皮膚,但是我會努力控制不躲開的。
希望愛麗絲晃我的幅度能小一些,哥哥買的衣服袖子很寬,有點怕針孔會被看見,那些密密麻麻的針孔看了會讓人起雞皮疙瘩,心裏不舒服的。
寫日記是很好的記錄方法,如果我某一天死了的話,日記也許就是我唯一留下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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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未花,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水族館玩?”
森鷗外穿着黑色高領毛衣和同色長褲,披着一件沙色外套,一副正準備出門的樣子邀請到。
愛麗絲也對她伸出了一只手邀請着,她今天穿着一身跟水族館很搭的藍色系小裙子,抱着一只白色波點的鯨魚玩偶。
水族館……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跟爸爸媽媽去過……
未花點了點頭,也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不過她拒絕了抱一條魚玩偶的邀請,而是一只手牽着愛麗絲,一只手牽着森鷗外。
這個大膽的舉動讓她有點緊張,未花忍不住去想自己站在兩人中間是不是不太好,哥哥平時和愛麗絲那麽親近,這個站位好像把他們拆開了一樣……
未花的手顫抖起來,她有點後悔,想要松開森鷗外的手,可她剛一動,森鷗外就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她擡頭看去,森鷗外溫和的笑着,“要出發了哦?拉住我不要随便松手,水族館的人還挺多的,走散了就麻煩了呢。”
未花聽話的點了點頭。
·
水族館……很好玩。
我認不出那些小魚,但是我覺得他們游來游去,很自在的樣子。
水裏應該很舒服吧。
我也想在水裏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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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森鷗外和愛麗絲都沒有說。
但是未花自己能察覺到自己的精神明顯變差了很多。
她隐隐約約有了些預感。
時間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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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背着未花滿世界找可以治好她的異能者,但是就算他同意讓與謝野晶子解刨十次,請求她治好自己的妹妹,與謝野晶子也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對未花來說,致命的不是那個身體改造手術導致的身體崩壞,而是那些已經混合的根本調不出解藥的強毒性藥劑。
一旦失去異能的保護,三秒就能讓她的心髒停下。
身為一個醫術精湛的醫生,森鷗外甚至做不到給她抽血來研制解藥,只能看着她睡着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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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郎說我睡了三天,錯過了很多小蛋糕。
哎呀,虧大了。
不過呢。
其實我已經很滿足了。
非要說有什麽遺憾的話。
那就是沒辦法把針孔消除掉吧。
因為鎖定時候的傷口不會愈合。
雖然睡了很久。
但是我還是很困。
我想找個好地方好好的睡一覺。
說起來,水裏好像很舒服的樣子。
希望我的睡相能好看一點。
其實我也有些愛臭美呢。
·
森鷗外手腳冰涼的看着躺在浴缸裏的女孩。
浴缸裏蓄滿了水,是女孩自己放的。
女孩閉着眼,已經失去了氣息。
在她旁邊,有一處沒有沾水的幹燥地方。
上面放着一個日記本。
日記本翻開的最新一頁寫着。
‘水有些涼,魚兒都是在這麽涼的水裏睡覺的嗎’
‘其實我比較喜歡溫熱的水呢’
‘晚安,哥哥,愛麗絲’
‘祝我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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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秉承着早死早超生,我還是把這章在早上九點放出來了。
那麽,全本完結!
把這個刀刀放到最後對不起哦
雖然是故意的(/ω\)
其實我本來想寫的是未花花在大魚缸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後來想想,魚缸好像觀感很微妙,就換成了浴缸。
寫這篇的時候我特地去重溫了各種充滿了刀子的番來醞釀情緒,然後邊碼邊念我大寶未花花真慘。
分享一個碼字小妙招:
想寫大刀子就去重溫刀子番,然後邊哭邊碼。
想寫小甜餅就去重溫治愈番,然後邊姨母笑邊碼。
親測好用!
那麽,完結撒花,下一本見小可愛們~
下一本不搞事了,就寫寫文,養養小孩子之類的吧~
雖然被織田作撿走了,但是感情線是亞莉和孩子們的……應該不會挨打吧?
希望看完的小可愛幫忙完結評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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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2022-05-14 17:18:59~2022-05-16 23:59:59期間。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可愛:想當學霸的韻 20瓶;
非常感謝小可愛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