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疼
翌日清晨, 南宮澈一行人已啓程回南诏,經過一個月的舟車勞頓,他們終于回到了南诏。
回到京城, 南宮澈把楚嫣送回了梨苑,而後把楚家管家的兒子王謙也安頓好, 他是楚家一案的人證,不能有絲毫的損失。
大理寺卿蘇翰聽說南宮澈回來了,便馬不停蹄去了攝政王府找他, 南宮澈前腳剛踏進王府的門,蘇翰便尋來了。
蘇翰輕車熟路來到了南宮澈的書房, “澈,就知道你在這裏。”
南宮澈擡眸:“你消息倒是靈通, 本王前腳剛回到京城,你便尋上門了。”
蘇翰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自然的,蘇家的眼線遍布整個南诏,你又不是不知道。”
蘇翰拿起案桌上的葡萄吃了起來:“這次攜佳人出游,感覺如何?”
“我這是去辦事。”
“是....是去辦事。”蘇翰也不繼續和他辯,他說什麽便是什麽。
“事辦得如何了?”蘇翰問道
“楚家一案另有隐情,已經找到人證了, 待過些時日, 本王要把他們連根拔起。”
“還是大皇子的人幹的?”
“沒錯。”
“楚家和他們無冤無仇,他們怎麽把手伸到楚家了?”
“別忘了他們是什麽人,為了達目的不擇手段。”
蘇翰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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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南诏君王繼位規則, 太上皇退位後, 本是他的長子南宮希明繼承大統, 他自小身體孱弱, 且為人生性狠厲, 太上皇覺得他不堪重任,因此讓他的小兒子南宮玺繼位。
南宮玺繼位之時年僅十歲,可是卻睿智超群,悟性極高,最重要的是,南宮玺的生母薛妃生性醇厚,且母家只是一個小家族之女。
這能更好制衡朝堂,穩固江山,而南宮希明的生母為皇後,她的身後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在朝堂之上更是占據了半邊天,倘若讓他再登帝位,屆時這江山不知是姓南诏還是姓張。
可是南宮澈玺還年幼,因此太上皇讓南宮澈為攝政王監國,這于南宮澈來說是莫大的信任和榮耀,實則也是太上皇的權衡之術。
倘若在南宮澈監國期間,南诏出現了意外,他便會成衆矢之的,因此他賭南宮澈會幫南宮玺。
南宮澈道:“本王在北晉這段時間,京城可有發生什麽事?”
“确實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最近這段時間京兆府收到不少百姓的伸冤,他們的家人外出做活,好幾天都沒有回家了,更有甚者十天半個月都沒有回。”
“失蹤的人大多都是男子,且年齡大概在三十左右。”
“一共有多少人?”
“目前收到三十多戶人家的報案。”
“這些男子都是有一定的勞動力的,而鑄兵器需要大量的勞工,本王懷疑這些失蹤的男子和私鑄兵器有關。 ”
蘇翰道:“很有可能。”
南宮澈指尖輕敲案桌:“這些人所居何處?”
“大多數在城西周邊的鎮上。”
南宮澈轉身看向身後牆壁上的地圖,指尖指着城西的地方道:“城西。”
“城西的古溪鎮有個大壩,水源豐富,且離古溪鎮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鬼村,那裏鮮少會有人去,這倒是練兵器的好地方 ”南宮澈道
蘇翰道:“鬼村?這倒是新鮮了。”
此時,一段敲門聲響起,“阿澈。”
南宮澈起身開門:“母親。”
“回來怎麽也不說一聲?”
南宮澈的母親程氏知道他前段時間去了北晉,這好不容易等他回來,南宮澈卻一直忙于公務,母子倆将近兩個多月未見了。
“母親,是兒子疏忽,讓你擔心了。”
“無礙,你平安歸來就好。”
“阿翰也在啊。”
“伯母。”
蘇翰和南宮澈自小是玩伴,以前沒少來,因此和程氏也很熟悉。
程氏把手中的雞湯放下,并盛了兩碗,南宮澈和蘇翰一人一碗,而後,她說道:“你們方才說的鬼村,是城西一帶那個嗎?”
“是的,母親知道?”
程氏點了點頭,南宮澈道:“母親可否說說。”
“城西的鬼村二十年前不叫鬼村,叫萬靈村,那裏是一個占蔔村,村裏的男女老少都會占蔔,并且奇靈無比。”
“這村上的人是一夜之間來到這裏的,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從哪裏來,他們以占蔔為生,且樂善好施,他們的占蔔術很靈,還因此為這周邊的村莊躲過幾次大劫,當地的人對他們很是敬重。”
“也正是他們的樂善好施,萬靈村名字越盛,找他們占蔔的人更多,這時候有些人就起了歹心,想學他們的占蔔之術,可是這占蔔之術向來不外傳,因此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後來,在一個夜黑風高的的夜晚,萬靈村的這些人被人屠殺,手法及其殘忍,他們的頭顱被割下,四肢也卸了,萬靈村從此成了一個荒村。”
“自從萬靈村的人死後,曾經讓他們占蔔過的人陸續死了,從此,民間便流傳了一段詭異的傳聞,說是萬靈村的人留下的詛咒。”
“凡是進入萬靈村的人,從來沒有活着出來,因此,萬靈村無人敢去,後來,人們便叫它鬼村。”
蘇翰和南宮澈聽聞程氏說的,無不震撼,原來還有這麽一段隐事。
蘇翰道:“這些占蔔的人是誰殺的,當時沒有人報官嗎?畢竟這是幾十條人命。”
“有傳言說是他們師門的人殺的。”
“不可能。”南宮澈道
“倘若是他們師門的人殺的,那此前找他們占蔔的為何都死了?
“本王懷疑,這些人定是萬靈村僥幸活下來人所為,目的是報複。”
“也對。”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他不會無故殺人。”蘇翰道。
“母親,這些民間的事情你怎麽會知道?”
“此事說來話長,日後再跟你們細說。”
“也好。”
南宮澈繼續道:“這個二十年前舊案我們暫且不說,如今這鬼村無人敢去,這恰好成了私鑄兵器最隐秘的地方。”
“沒錯,他們可真是會選地方。”
“現在暫且還不能下定論,一切待找到是實證再說。”
南宮澈看了一眼天色,“明日我們去一趟萬靈村。 ”
“好。”
蘇翰走後,程氏拉着兒子南宮澈聊了家長裏短,南宮澈也知道,自從父親走後,母親鮮少出門,終日在這府中,不是念佛抄經就是一人獨坐,這些年他忙于公務也很少能陪她,于是他很有耐心陪她聊着。
“阿澈,近來民間流傳着一些關于你的事,母親問你,是否是真的?”
南宮澈對這些也有耳聞,但他不予理會,可是如今母親問起,他不得不給個說法,南宮澈沉思了下:“母親,我答應您,明年就成婚。”
“其他是事情莫問,好嗎?”
程氏聽出了兒子的言外之意,倘若這事是莫須有的,他定會否認,他沒有否認,說明這事八成是真的。
況且,兒子向來進出有度,她不應該過多追問,他畢竟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有個佳人在身邊伺候也是極好的,總比此前他不近女色的好,如此想來,她的心也安了。
這些境況,母子兩人心照不宣。
他還答應明年會成婚,這對于程氏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想起從前,自己無論怎麽催,他都是無動于衷,現如今竟然主動提成婚一事,待他成婚了,她心頭的大事便已了。
程氏很好奇,到底是誰改變了他。
她問道:“明年成婚,人選有了嗎?是哪家姑娘?”
“屆時你就知道了。”
南宮澈之所以會答應成婚,是因為他知道母親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她最希望看到自己成婚,便圓了她這個心願,左右不過是家裏多個女人,于他,并無區別。
“好,母親等着這一天。”
程氏對自己的兒子是了解的,但凡他說過的話不會食言。
待程氏走後,南宮澈又看了看天色,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泡了個澡出來,便坐在案桌旁處理公務,夜半,下起了大雨,緊接着,電閃雷鳴,雷聲震耳欲聾。
南宮澈似是想起了什麽,他快速放下筆墨,披上大麾朝門外走去,絮風問:“王爺,去哪裏?”
“梨苑。”
他這做法不明而喻,絮風心裏暗暗想,自家王爺何時學會憐香惜玉了?
南宮澈已經上了馬車,他顧不得多想也跟着出去了。
在閣樓的程氏看着遠去的馬車,心裏暗想:“到底是入心了。”
她眉頭緊皺沉思着,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讓他這個清心寡欲的兒子這般牽挂?
她這個兒子她是了解的,倘若他真的喜歡一樣東西,會不擇手段得到,倘若不喜,硬塞給他也沒用。
既然他有喜歡的人,大可光明正大納入府中,何需藏在外面?
除非,那姑娘的身份有異,又或者說,那姑娘的身份暫時還不宜出現在人前,她又想起此前的民間傳言,說他納了楚三姑娘為外室。
楚家因為謀逆被抄家,楚三姑娘為叛臣之女,自然不宜露于人前,這樣分析,一切都說得通了。
程氏長長嘆了一聲,對身邊的嬷嬷道:“你說,楚家為謀逆的叛臣,他怎麽就偏偏喜歡那楚家那姑娘呢?”
“這天下的女子就沒有一個能入得了他的眼的?”
嬷嬷邊扶着程氏進屋邊道:“夫人要老奴說,這是好事,至少王爺肯解接觸女子了,這日後的事情,日後再想辦法解決。”
程氏沉吟道:“只能這樣了。”
南宮澈來到梨苑的時候,小姑娘裹着被子蹲在牆角,身上一直哆嗦着,杜若在旁邊陪着,南宮澈小心翼翼蹲下來哄道:“阿嫣,地上冷,我們去塌上。”
楚嫣還是不理他,雙手更是裹緊了被子,南宮澈坐在她的旁邊,一只手伸向她的香肩處,讓她靠向自己,另一只手牽着她的手:“阿嫣,別怕,我在。”
楚嫣哆嗦的身子慢慢停了下來,她分一半被子給南宮澈蓋上,南宮澈順勢撫上她的後背,“沒事了。”
楚嫣的頭伏在他的胸膛,南宮澈見她安靜了下來,便把她抱到了床榻上,楚嫣緊緊抱着他,直到後半夜,雷聲停了,楚嫣這才慢慢放松了下來,沒一會便睡着了。
南宮澈替楚嫣蓋好被子便把杜若喚到了跟前,“她怎麽會這麽怕打雷?”
杜若恭敬回話:“奴婢聽夫人提過一些,她自幼嬰之時就這樣,每到雷雨天就會整夜整夜哭,要奶娘抱着才不哭,夫人說這和她出生之時有關,因為她是出生那晚恰好是雷雨天。”
“嗯,你先下去吧。”南宮澈道
南宮澈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姑娘,眼裏多了一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