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等了
路提出要陪虞荷一起等待, 卻被虞荷拒絕。
轉念一想,這樣也好。
虞荷不知道自己現在頂着張什麽樣的臉蛋,顯然是激烈溫存過後的狼狽模樣。
如果用這個樣子去見他的戀人,他的戀人一定會勃然大怒, 然後做出很過分的事。
這對情侶的感情本就岌岌可危。
屆時路只需要及時出現英雄救美, 并展現與虞荷的戀人截然不同的紳士風度。
虞荷一定會愛上他的。
不遠處的路雙手搭在窗沿, 下巴則立靠在手背上, 嘴角噙有笑意,碧眼滿是勢在必得。
上帝會助他心想事成。
……
愛爾蘭所說的酒會在高級餐廳內, 想要進入需要出示邀請函, 虞荷根本沒有。
恰好愛爾蘭的電話打來, 虞荷不敢說自己才到, 硬着頭皮撒謊, “我在門口等了很久,可我沒有邀請函, 進不去。”
對方沒有說話,但在悠揚的小提琴音為背景下,虞荷聽到一聲很輕的輕笑,帶有明顯嘲諷意味。
又過了幾秒,愛爾蘭那有些漫不經心的聲音才響起, “哦, 不好意思,忘了給你。你等了很久嗎?外頭那麽熱, 蚊蟲咬得你很難受吧?真是辛苦你了, 我讓安德斯出來接你, 可以嗎?”
“其實也沒有很久, 那我在樹旁邊的長椅等可以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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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荷不知道為什麽, 他總覺得對方在憋笑,愛爾蘭又說,“但安德斯現在有點忙,你可能要多等一會兒。你可不要随意亂走動,否則他肯定會生氣,然後跟你分手的。”
電話又被挂斷。
虞荷有些郁悶地挪到長椅邊上,拿出口袋濕巾擦了擦,才慢慢坐下。
如愛爾蘭所說,夜晚有些有些悶熱,風吹來時帶有烈火般的燥悶感。
同時也讓人昏昏欲睡。
既然安德斯還有事情要做,那他先睡一覺,也沒有關系吧?
虞荷這麽想,也就這麽做了。
這裏顯然是較為高檔的場所,長椅很少被用到,盡管如此,虞荷也怕占了別人的位置,盡可能縮在一角低頭乖巧睡覺。
睡眠狀态極好的他腦袋晃了下,就完全沒了意識。
長椅前方突然走來一人,擁有身高優勢的金發男人的身影将長椅上的虞荷完全籠罩進去。
他的睡姿很乖,也很禮貌,盡可能縮着自己減少占地面積。
凝視他頃刻,路坐在他的身邊,将毛茸茸的腦袋往自己這邊撥,又取出防蚊水,耐心地在虞荷的手腕、脖頸處擦拭。
就這麽喜歡那個男人嗎?
路注意到了,在虞荷挂電話後不久,餐廳內有服務員鬼鬼祟祟跑出,拿起手機偷拍了好幾張照片。
路去問了才知道,原來這群人都在耍虞荷。
他們根本沒準備讓虞荷進來。
騙他,欺負他,冷暴力他,哪怕糟糕透頂,可他還是會因為這個男人的一通電話改變計劃。
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麽好的。
伸手捏了捏虞荷的臉蛋,原本緊閉的嘴唇微張,露出部分雪白齒關。
他的唇周還是紅豔豔的,眼尾也哭得暈紅。
這副樣子還出來亂跑,居然還敢在長椅上睡覺。
之前路會因虞荷好騙而歡愉,現在他寧願虞荷難騙一些。
手指輕緩地扶着下巴,将其擡起,路很克制地碰了碰虞荷的嘴唇。
原只想最簡單的親吻,熟睡中的人卻挑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巴。
路是真的要氣笑了。
“伯爵大人,”司機面色有些難看,猶豫半晌,還是低聲道,“打聽到了,虞先生的戀人是……是安德……”
話未說完,路就擡起冷冽的眼,向來溫和的金發男人的表情冰然冷漠,透有鑽石那般的冷硬。
司機瞬間噤聲,低頭不語。
他比誰都要清楚這位貴族有多可怕,表面溫和燦爛,實際爛到骨子裏,說路變态都算得上誇贊。
路輕笑一聲,“原來是這個賤種。”
因為怕吵醒虞荷,聲音放得很低,盡管如此,也不難聽出其中的陰沉。
司機将頭低得更低,硬着頭皮道,“他正在朝這邊趕來……”
“你覺得我該走?”路擡了擡眼,語氣淡漠。
“伯爵大人,夫人會生氣的。”司機只是這麽說。
沉默片刻,路又輕笑一聲,低頭親親虞荷的臉蛋。
起身後,緩慢地扶着他的肩膀,讓虞荷能夠舒适地躺在長椅上。
手掌依舊在眷戀不已地撫着他的面頰,上頭都是自己弄出來的痕跡。
先前路會心疼,現在倒真有些後悔,沒有弄得更過分。
路确實很想和安德斯撕破臉皮,直接搶走自己的心上人,但他不可以。
因為虞荷喜歡安德斯。
一直傷害虞荷的愛情騙子,竟然是安德斯。
他同母異父的弟弟。
翻湧的情緒在胸腔內掙紮,路閉上眼,一如過往壓下自己喧嚣的情緒,低頭的那瞬,眼底滿是柔情缱绻。
金發碧眼的男人眉目溫柔,如童話故事中的王子那般俯過身,在長椅上熟睡的人的額前落下一吻。
繼而他如教堂內的聖徒那般做起禱告,再次擡頭,仿若有無形聖光照在他英俊蒼白的臉上。
路的言語神情沉浸而虔誠,“會愛上我的。”
……
安德斯對這些酒會并無興趣,但為了融入貴族圈,他只能一次次忍着不耐前往。
他的母親是尊貴的貴族,父親卻是低賤的商人,許多人對安德斯的身份多有诟病。
他們認為安德斯破壞了貴族血統的純正。
但安德斯母親的爵位太高,并是倫敦出名的鐵血手腕,沒有人敢小瞧她的二婚子嗣安德斯,最多在私底下嘴碎。
安德斯的母親一直囑咐安德斯,要多參加這些聚會,結交同齡貴族,只有這樣才能真正鞏固他的地位。
“你和他分了吧?”被兩個保镖架着的貴族大舌頭道,面上顯然是酒醉後的迷離,“你可不能這麽快分啊,還沒到一個月呢。”
當初他們的游戲內容,是玩弄這個東方人。
既然虞荷想嫁入豪門,那麽他們就假裝自己對他用情至深,待虞荷真正淪陷後,再将他一腳踹開。
安德斯皺皺眉,“沒分。”
“別這麽冷淡,夥計。”這位貴族突然推開兩位保镖,湊近嘿嘿笑着,“我知道你很讨厭他,也很想甩開這塊惡心的牛皮糖。但游戲就是游戲,距離游戲結束還有一個星期。”
“到時候我們會再次舉辦一個酒會,盛大地邀請他,他一定以為自己已經成功融入上流圈。就在他狂喜之時,你再當場把他抛棄。哈哈,太有趣了!”
安德斯不動聲色退後兩步,低頭看了眼時間,“抱歉,我該回去了。”
“不過安德斯,你放心,我們今天也幫你出了氣。”看着安德斯逐漸遠離的背影,他突然大笑道,“愛爾蘭給他發了短信,說你要他來這個酒會,如果見不到他,你就會生氣,還會和他分手。”
“這個蠢貨居然真的相信了,還在外頭傻乎乎地等了一晚上,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這個地方是他這樣的人能來的嗎?”
安德斯的腳步驟頓,腦中莫名響起那張委屈可憐好像被欺負慘了的臉蛋。
離開餐廳後,他随便抓了個服務生詢問,問到虞荷的具體位置後,腳步倉皇地前往。
樹下的木質長椅上,正有一人蜷縮着熟睡,他看起來很不舒服,眉頭都是皺着的,可因為太累遲遲沒有醒來。
走近一看,這張漂亮的臉蛋已經不能用糟糕形容,唇周被碾出不規則的紅痕,飽滿嘴唇紅腫無比,顯然被發狠地親吻過。
還有那暈紅的眼角……
無名之火冒上心頭,他質問一旁的服務生,剛剛到底有誰來過。
可服務生低頭不語,一臉為難的樣子讓安德斯愈發惱火。
剛剛果然有人來過,對虞荷做了很過分的事。
并且這個人身份不低,還買通這群人,試圖掩蓋自己犯下的惡行。
但這個人最起碼的良心還在,沒有把虞荷帶走做其它的事,而是單純地親吻。
……可僅是親吻,安德斯都無法接受。
他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麽沒辦法接受,他安慰自己,就算他不喜歡虞荷,可他們現在是戀人關系。
哪怕是假裝情侶,也沒有人能夠容許另一半被別的男人染指。
低頭看着這張恬靜的睡顏,因為側躺,嘴唇被木椅壓得微微鼓起,擠出一小條唇縫,好似在引人品嘗。
真的等了他一晚上嗎?
從前這群人也給虞荷發過類似的短信,但虞荷很聰明,等了沒多久就會走人。
不,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從前他們不會說“如果你不來,安德斯就會跟你分手”這樣的話。
是因為害怕自己和他提分手,所以才一直等嗎?
安德斯突然有些怔松了,手掌無意識撫摸上他的面頰,看得有些出神。
有這麽喜歡他嗎?
難道他是真的誤會了?他以為虞荷在虛情假意,假裝深情,其實虞荷是真的很喜歡他。
安德斯越想越有道理。
他對虞荷那麽差勁,也從來不會給虞荷花錢,像虞荷這樣的拜金男,無利可圖卻甘願留在他身邊,除了真心喜歡,他想不出其它理由了。
安德斯伸手碰了碰虞荷的小巧鼻尖,虞荷睫毛動了動,繼而有些混沌地坐起。
見安德斯用異常複雜的目光凝視他,下意識以為安德斯要兇他,帶些起床氣地兇道,“不要兇我!”
“兇你怎麽?”
“你再兇我,我就,我就……”
還沒就出來,虞荷的眼淚先一步掉出,因為保持這個睡姿小腿有些抽筋,整個人難受得不行。
他帶着低低哭腔,很委屈地勾扯安德斯的手指,“不要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