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鏡面
路離鏡子很近, 他清楚地看見虞荷面面對自己坐在透明浴缸裏。
雙腿曲起,被水汽蒸得粉潤的臉頰貼在并在一起的雙膝上,時不時緩慢地蹭蹭。
精致飽滿的腳趾時而局促不安地蜷縮, 虞荷呆得有些不自在。
這裏不是他家的浴室,他不習慣。
路的瞳孔逐漸放大。
許是覺得無聊,虞荷便用掌心捧起水, 一邊将頭後仰,一邊将水潑在肩膀上。
纖細手指無目的地在往身上潑水, 緩緩滑在細膩軟膚上,有幾處搓得比較用力,留下暫時難以消退的粉印。
毫無遮擋的鏡子将他此刻的模樣照得一清二楚,又因水汽模糊鏡面,部分畫面若隐若現。
虞荷将白中透粉的細指搭在透明浴缸邊緣, 明豔的小臉蛋呆呆愣愣,正面對自己走神。
好像被他正在做的壞事吓壞了一樣。
在路看來, 他像正在同虞荷将無害懵懂的眼神對視,這也讓他的心思愈發蕩漾, 腦海構建的場景也不受控制變得更加張揚。
随着水花四濺的聲音響起, 他呼吸節拍亂了亂, 有些緊張地看向前方。
對面的虞荷突然從浴缸中站起, 将自己毫無保留地展示在燈光之下。
他的腰窄且細,肌膚細若凝脂,當下被泡出誘人的粉色,顯得愈發可口甜美。
虞荷還是想去看看這個鏡子。
他曾聽說過測試鏡子的辦法,需要用手指觸碰鏡面, 有空隙就是單面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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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漉漉的透明水珠從虞荷的睫毛、面頰流淌下來, 他渾身都染上潮濕的水汽, 兩條纖細勻稱的腿并得很實,看起來格外乖順。
為了看得更清楚些,虞荷幾乎将整個人都貼在鏡面上,又小心翼翼探出食指抵在鏡面上,哆哆嗦嗦踮起腳尖,好奇地去觀察結果。
有空隙,是單面鏡。
虞荷松了口氣,路果然是正人君子,不會整雙面鏡這麽下流的東西。
不過想想也說不通,路是貴族,有錢有地位,為什麽要看他洗澡?他也沒什麽好看的。
天真的虞荷完全沒注意到,現在的自己幾乎把整個人都貼在鏡面上。
他只是骨架小,該有肉的地方都很有料,加上剛剛吃了東西腹部微微鼓起,壓在鏡面上的軟肉朝四周漾開,看起來觸感細膩柔軟,格外引人遐想。
軟膚像棉絮一樣壓在上頭,面頰處的肉與一半嘴唇擠出飽滿鼓起,唇中哈出的熱氣把鏡面熏出一小塊茫茫白霧。
壓在壁面上的膚感,從路的角度來看,好像是虞荷正緊緊扒貼在自己身上,同他肌膚相親一樣。
有些懵懂又走神的表情,像是可憐的蝴蝶親自跳進實驗室,主動貼在玻璃片上将自己制作成精美标本,大方而又毫無保留地将自己的所有細節呈現出來。
對面遽然傳來低且急的哼聲,繼而是無盡的氣喘籲籲。
虞荷的耳朵還貼在鏡面上,因此聽得很清楚,路聽起來很難受的樣子,他有些緊張地問,“你還好嗎?”
“……還好。”聲線嘶啞低沉,好像還有些緩不過來的難受,路說,“可能是水太燙了。”
“泡太久對身體不好,”虞荷善意提醒,“那我就先出來了?”
路自喉間發出個起伏不定的“嗯”。
可虞荷發現,自己的衣服沾上了點水汽,如果穿的話會濕噠噠黏在身上。
糾結半天,還是拿起管家為他準備的浴袍。
他們沐浴期間沒有傭人伺候,莊園很大,虞荷怕迷路也不敢亂跑,換好浴袍後很乖巧地坐在外頭等待。
見路推門而出,他有些高興地仰起頭,明媚的小臉蛋驟然放出光亮,像極等到主人回家的寵物貓。
“等很久了吧?”
路想過來扶他起來,虞荷卻自己站起來了,乖順搖頭,“沒有很久。”
路的嘴角不自覺勾起,真乖。
但也能看出來虞荷膽小怕生,一直不敢直視他,走路也故意跟在他身後,不肯一起并排走。
帶有惡作劇成分停下腳步,身後的人來不及反應撞了上來。
路轉過身,虞荷一臉懵懵的樣子,額頭泛起小面積的粉。
等到反應過來,疼痛也跟着冒了上來,難過地抿起嘴巴,眼眶逐漸飄上蒙蒙水霧。
虞荷本來就嬌氣,之前又被慣壞了,一點疼都要小題大做。可現在他不僅要挨餓還要挨疼,更要努力工作還信用卡賬單。
落差太大,他太委屈了。
擡起濕潤眼睫,虞荷露出極其可憐的楚楚之态,軟軟撒嬌,“好痛……”
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
眼前的人是虞荷的雇主,是給他結工錢的老板,沒義務哄着他。
說不定還會嫌他煩、多事、嬌氣,繼而解雇他。
而這個紳士也十分好心腸,歉疚地幫他撩起頭發。
路雖是貴族,但常年玩./槍,指腹無法避免帶有粗繭,擦過虞荷細嫩皮膚時,引得虞荷睫毛抖抖,好像馬上要受不住掉眼淚似的。
虞荷一向經不住碰,可對方是支付給他工資的雇主,他不敢大聲,只能努力地別過頭。
誰料路突然低下頭,很熱的氣流呼在他的額頭,好似萬千加熱過的蒲公英在他的肌膚上撓弄,癢得他都要站不住了。
雙膝不自覺并起,手指沒什麽力氣地揪住路腰側的衣服,小口小口呼吸後,又斷斷續續道,“我沒有很疼……謝謝你。我們、我們去喝茶吧……”
聲音軟軟綿綿,帶着細碎的顫抖。
兩條腿分明要站不住那般搖搖晃晃,時不時會蹭過男人的膝蓋。
路從未遇到這麽對自己胃口的人,不論長相還是性格,又或是不經意間的反應,都完美符合他的取向。
最重點的是,對方很乖,很有禮貌。
也很好騙。
大部分西方人身材高大,莊園內的浴袍款式同樣如此。
在虞荷的小幅度顫巍下,浴袍挂不住地從肩頭滑落,露出被泡得發粉的圓潤肩頭與大片鎖骨。
路怔了怔。
虞荷耳尖紅着,慌亂地用手去扯,卻因手忙腳亂讓自己露得更多。
剛剛才消停的想法再度被點燃,華麗的碧眼中滿是沉甸甸的複雜思緒。
他想告訴虞荷,沒必要遮遮擋擋,更全面的部分他都看過,并且已經印在腦海中,再也不會忘。
虞荷更應該擔心的不是整理好那該死的衣服,而是要擔心擔心他自己。
很熱的氣息落在虞荷耳邊,讓他氣都要喘不上。
他是真的不經碰。
顫得厲害的細白手腕突然被大掌握住,金發男人眉目微皺,透有濃厚關切,“你抖得很厲害,是身體不舒服嗎?”
好心腸的紳士害怕虞荷站不穩,貼心地扶住他的後腰。
浴袍的棉質顆粒碾過軟膚,讓虞荷的腿立不住似的靠在路的身上。
也許是洗過澡後肌膚軟化,虞荷對外界觸碰更加敏感,加上路的指腹時不時會不小心搓過他的後頸,讓他麻得大腦空白。
擔憂的詢問依舊在繼續,路的嘴角卻緩緩挑起,如果他放過這個機會,上帝一定會譴責他的懦弱與退縮。
正是這時,手機鈴聲打斷缱绻的氣氛。
路的俊容頗為不耐且陰沉,恨不得将這個該死的破壞者千刀萬剮。
麻勁兒稍微過去一些,虞荷才軟着手指摸出口袋裏的手機。
來電人:房東洛塔。
今天是他交房租的日期!
接通電話後,虞荷特地離路遠了一些。
聲音還透着低低軟軟的調,又因為很輕,乍一聽像在撒嬌,“抱歉,我現在有點事……我知道,我記得,但我現在真的有點事,能不能……”
對方的聲線很冷酷,“不能。”
隽秀眉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蔫了下來,委屈地揪揪腰間帶子。
他住的公寓位于市中心,每個月租金昂貴,洛塔讓他馬上交房租,他根本做不到。
“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你拖欠過好幾次房租,我對你已經夠仁慈了。今晚交不上房租,直接帶着你的東西滾蛋。”
虞荷很怕被兇,雖然知道洛塔說的不是自己,而是先前拖欠房租的“人”。
但現在被冷言冷語的人還是他。
虞荷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很委屈地說,“知道了……”
另一頭的洛塔則是莫名其妙地皺眉,好端端的撒什麽嬌?以為撒嬌就能減房租嗎?
想太多。他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洛塔下着最後通牒,“今天之前,把租金打到我的賬戶上。”
說完就挂了,十分絕情。
被挂電話的虞荷心情十分低落,連路什麽時候到他面前都不知曉。
“和男朋友吵架了嗎?”路隐約聽到男聲,升起危機感。但他言語十分溫和,透着明顯責怪,“如果我有你這麽漂亮的戀人,我一定連句重話都不舍得對你說。”
虞荷搖搖頭,小臉憂愁,“不是男朋友,是房東在催房租。”
他好像很缺錢。但路更在意另一件事,“那你有戀人嗎?”
“……有吧。”虞荷不太确定。
雖然虞荷現在有戀人,但對方很讨厭他這種拜金男,他們之間的關系基本靠原身死皮賴臉來維持。
而對方也一直對原身愛答不理,有錢卻不給原身花錢,這也是原身為什麽想和對方分手的原因。
可原身又不能輕易和對方分手,原身還要通過對方的人脈認識更多的貴族,實現嫁入豪門的夢想。
虞荷來後給對方發過一次信息,對方已讀不回,顯然很讨厭他。
他又不是膽大的類型,連粘人都要挑人,怎麽可能熱臉貼冷屁股。
虞荷想,他們應該是快要分手的關系。
眼前的小可憐顯然是被愛情騙子冷暴力了,一臉委屈又有些難過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壞男人讓虞荷這麽傷心,但路先提前謝過對方,要不是這個蠢男人,他也沒機會趁虛而入。
溫柔優雅的面容陡然轉向憤怒,金發男人将雙手搭在虞荷的肩上,“他也太過分了,這麽熱的天讓你一個人出來工作,你長得這麽可口,他都不怕你遇到壞人嗎?這該死的蠢男人,也幸好沒有發生糟糕的事,否則他會下地獄的。”
“竟然還讓你一個人支付房租?如果我是你的戀人,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把所有珍貴的寶物捧到你面前,我的所有財富也都會屬于你。”
虞荷的手又被珍視地捧起,細嫩手背上被緩慢啄吻。
路沉醉在這柔軟觸感中,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細膩。
吻一下下碾過虞荷的軟膚,留下小塊面積的濕痕,路還說,“你該享用這世上最珍貴的資源。”
虞荷聽不懂,只知道自己現在很窮,路說的東西他都沒有。
西方人開放,但他骨子裏還是有些內斂害羞,無法适應西方人動不動進行的親吻與擁抱。
可路是他的雇主,他還指望工資吃飯交房租。
小臉蛋又開始糾結,在強忍與委屈之間游離的微表情格外可憐,又惹人愛。
濕濡吻感一下下在手背橫掃,虞荷忍下收回手的想法,有了別的壞主意。
路是個好人,脾氣很好,而且似乎不讨厭他。
虞荷大着膽子試探,“我可以預支一部分薪水嗎?”
路皺皺眉,吻也停了下來,擡起俊美深邃的臉,露出滿是探究的碧眼。
虞荷知道這要求很無禮,但今天交不上房租,他就會睡大街。
有些焦急且沒底氣的聲音低低響起,“我,我很能幹的……”
假話。
虞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擅長什麽。
路很失望,他以為自己抛出那麽多利益,足夠誘惑到對方。
可他挑撥離間、自證優勢半天,對方根本沒聽出自己的明示,反而想繼續打工走辛苦路線。
真是出乎意料的純情。
明明只要虞荷點頭,路就能讓他過上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優渥生活。
只要他肯抛棄那個蠢男人,來到自己身邊。
被這雙深邃眼眸盯着看,虞荷很快就心虛地低下頭,路一定覺得他很貪心也很壞,沒開始工作就想要薪水。
見他有露出有些可憐的委屈表情,路将粗粝的指腹按在他有些暈紅的眼角,突然笑了笑,“能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