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顏歡被他問得愣了一下。
對她不感興趣, 不是他自己說的嗎？
雖然她一直覺得他說對她不感興趣是裝的，但他現在說這種話，是承認對她感興趣了？
顏歡唇角上揚, 眉眼間露出壓不住的得意。
她就知道, 她長得這麽美，不可能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這男人每天繃着臉, 就是故意口是心非。
不過他之前都裝得那麽好, 怎麽突然不裝了？
顏歡目光盯着他，想要從他的神色裏看出什麽。
他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好像剛剛那話, 只是随口一提, 逗逗她，并不是從心底發出來的一樣。
昨天兩人接吻前，他還說對她沒興趣，今天就......
顏歡垂了下眸，懂了。
他這是因為那個吻，嘗到了味道。
男人啊，最喜歡的果然還是這個，外表再冷淡禁欲, 也改變不了骨子裏的惡劣貪色。
看他這個樣子，感興趣的應該只是她的身體。
不過不管他感興趣的是什麽, 對她來說都是好事，只要保持住他的這份興趣, 就可以維持住這段婚姻。
顏歡視線在他臉上打量了一會, 勾了勾唇角, 笑着說：“你的意思是，對我有興趣？”
顏歡餘光瞥了眼周圍的環境，發現已經到了公寓樓下，司機不知道什麽時候下去了，車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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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煜靜靜的盯着她，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下。
他面部輪廓冷硬，面無表情的時候看着很冷漠，這麽笑起來，眉眼柔和許多，看起來竟有些溫柔寵溺的樣子。
他平時不常笑，這一笑，又不說話，深邃的眼睛意味不明的盯着她，讓她有一種他是在嘲笑她的感覺。
“你笑什麽。”顏歡微擡下巴，“我說的不對嗎？那話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對我沒興趣，不就是對我有興趣嗎？”
“嗯。”沈浩煜輕輕點了點下巴。
承認了？
既然他這麽直白的承認對她有興趣，那事情有好辦了，她眼眸微動，斟酌着要說點什麽。
沈浩煜先她一步開口，“聊聊？”
沈浩煜說要聊聊，意思就是要聊他們倆的婚姻。
顏歡之前怕他提離婚，每次聽到這個詞心情都非常忐忑。
不過現在她很有底氣，眸光亮晶晶的和他對視，笑得燦爛，“行啊，聊聊，說吧，提出你的條件。”
她微微歪着腦袋，神色自得，像是已經把他拿捏住了一樣。
車廂裏燈光昏暗，她明亮的眼底，閃動着細小的光芒，似是蘊藏着璀璨的星空。
沈浩煜眼中笑意更加明顯，“先下車。”
顏歡點頭，沒什麽意見。
已經到家門口了，她也不急這一時半會的功夫。
推開門，顏歡脫掉腳下的高跟鞋，疲累的雙腳終于得到放松，穿上舒适的高跟鞋，把包放在茶幾上，正準備坐到沙發上和沈浩煜聊。
他經過她身邊，淡聲道：“去樓上書房。”
去書房？
會不會太正式了點。
顏歡眉頭微皺，心裏隐隐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好像事情并沒有她想的那麽容易。
不過正式些也好，免得他随口說的到時候又不認賬。
顏歡：“好。”
沈浩煜：“你先上樓，我去倒兩杯水。”
兩杯，那就是幫她也倒一杯了。
在車上待了這麽久，剛好有些渴了。
“謝謝。”顏歡笑着倒了聲謝，轉身上樓。
他的書房門沒鎖，顏歡打開門，直接進去，坐到沙發上等他。
片刻後，沈浩煜上來，手裏端了兩杯溫水，遞了一杯給她。
顏歡接過來，低頭喝了小半杯，雙手捧着杯子，擡眸看他，直奔主題，“你可以給我一年的時間嗎？”
沈浩煜走到書桌旁，将水杯放下，擡起手，慢條斯理的解開紐扣，脫下西裝外套，遞向她，“幫我放在沙發上。”
顏歡伸手接過來，放在沙發另一側。
他晚上喝了酒，衣服布料上沾染了些酒精的氣味，還夾雜着一股獨屬于他身上的冷冽氣息。
他在書桌後坐下，襯衣袖子卷到手肘處，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看起來賞心悅目。
他擡起頭，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平聲道：“我年紀不小了，是可以做你叔叔的年齡了。”
顏歡眼皮一跳。
他怎麽又提年齡的事了，該不會是要以年齡為借口，跟她離婚吧。
顏歡趕緊道：“您年輕的很，哪裏到可以做我叔叔的年齡了，你比我姐只大一歲，咱們怎麽看，都是平輩。”
“是嘛？”沈浩煜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下，“我怎麽記得，是你說，可以喊我叔叔。”
“我那是胡說八道。”顏歡對上沈浩煜冷漠的臉龐，彎起眼角，笑得有些傻氣，“我跟你開玩笑呢。”
沈浩煜抿着唇，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不說話，臉上神色高深莫測。
顏歡心裏直打鼓，恨不得回到昨晚，把自己嘴捂上，好端端的幹嘛要提他年齡戳他心窩子。
她眼睛轉了轉，讨好道：“現在女孩子，都喜歡找比自己大幾歲的男人，你雖然比我大七歲，但還不到三十歲，正是成熟有魅力的年齡，很讨女孩子喜歡的。”
沈浩煜唇角劃過一抹淡淡的笑，總算是開口說話了，“讨你喜歡嗎？”
顏歡極快的反應過來，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那當然了，不然我也不會跟你結婚啊。”
沈浩煜冷嗤，“你跟我結婚，不是要沖喜？”
顏歡噎了一聲，心裏有些下沉，覺得他這個樣子，不像是要好好跟自己談交易，反而像是興師問罪，細數她的過錯，然後跟她徹底劃清界限。
他在樓下車裏一反常态的說對自己有興趣，或許只是讓她放松警惕，先給她一個甜棗，讓她飄飄然得意忘形，然後再給她重重一錘。
顏歡抿了抿唇，面上維持鎮定，笑着說：“雖然目的是為了阻止喬秋華嫁給我爸，哄我爸說是沖喜，但結婚畢竟是我一輩子的大事，我也不可能随便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冒險，我還是看上你這個人了的。”
沈浩煜：“一輩子嗎？你似乎并沒有打算跟我一輩子。”
“啊？”
顏歡被他這個角度刁鑽的話說的一愣。
一輩子這種事，她好像确實沒有考慮過。
但最開始，對待這樁婚姻，她是認真挑選的，那時候她只想到要聯姻，并未想過離婚這種事。
既然選擇了聯姻，就相當于選擇了利益，雙方互相幫助，借着沖喜聯姻得到亞輝集團，自然不好過河拆橋，立馬就離婚。
只是沖喜的事被他發現了，他對這個荒謬的事情非常不滿意，且以沈家的地位，并不需要靠聯姻更上一步，兩人之間又沒有感情，她才想要在得到亞輝後就離婚。
她想了想，說道：“即便是一段短暫的婚姻，我也是用心挑選的，對于拿你沖喜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沈浩煜：“不是我不想給你機會。”
顏歡心口一緊，涼了半截。
“而是......”沈浩頓了下，目光極深，“你說我年紀大的那些話，勾起了我想談戀愛的興趣。”
顏歡：“？？？”
她說他年紀大，怎麽就勾起他談戀愛的興趣了。
不等她問，沈浩煜主動為她解析，“我之前一直忙于工作，沒空戀愛，你的那些話，讓我意識到，我再不談戀愛，年輕的小姑娘都要嫌棄我老了。”
“顏歡。”沈浩煜聲音帶着抱歉，“請你理解，我今年二十九，勉強能挂個二字頭，再等你一年，我就三十歲了，這兩個數字，雖然僅隔一年，但聽起來差距很大，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磋磨了，我需要盡快去戀愛。”
他要戀愛，就必須恢複單身。
顏歡怎麽都沒想到，自己一時爽快的嘴炮，會給自己帶來這麽大的磨難。
二十九歲的沈浩煜動了春心，想要談戀愛了，所以要跟她離婚。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理，但總感覺好離譜。
她千算萬算都沒想到自己會因為說了一句他年齡大而被離婚。
她欲哭無淚，勸他說：“其實談戀愛沒什麽好的，愛情很不靠譜，事業才靠譜，你這個年齡，正是該努力奮鬥，拼搏事業的時候。”
沈浩煜淡淡道：“我的事業已經沒有拼搏的空間了。”
顏歡啞然。
也是，集團都是沈家的，他确實不需要拼搏了。
她視線緊盯着他的臉，思索片刻，問道：“你是認真想談戀愛的嗎？”
沈浩煜似笑非笑，“當然。”
顏歡抿了抿唇，小心翼翼試探，“那你看我怎麽樣？”
“你？”沈浩煜眼梢微動，視線在她身上打量，像是在評估她的價值。
顏歡握着水杯的手指抓得有些緊，唇角微揚，笑容燦爛的看着他，繼續毛遂自薦，“對啊，我，你想談戀愛，只是一個計劃，目前并沒有合适的人選，現在社會很複雜，很多女人都挺渣的，随随便便認識的不靠譜，你還要去接觸了解一段時間，才能對這個人的性格大致有個了解，而你工作那麽忙，即便是想談戀愛，也不能完全放下工作。”
顏歡侃侃而談，越說底氣越足，“你沒有太多時間去了解其他女人，你又那麽着急，肯定趕不及在三十歲之前談戀愛了，不如就跟我談吧，你看，我年輕貌美，性格活潑，讨長輩喜歡，你還跟我接觸過這麽長時間，你都把我看透了，也不用擔心被我騙。”
沈浩煜擡手按了按眉心，像是在思索這件事的可行性。
顏歡心跳如雷，唯恐他下一句蹦出來的是抱歉。
半晌，他平靜的開口，“你覺得你适合跟我談戀愛？”
顏歡撩了下頭發，“我覺得我是最合适的人選，如果我是你，就選我談戀愛，省事，省心。”
沈浩煜：“我并不介意女朋友不省心，我要找的是女朋友，不是一個什麽事都不跟我說的擺設。”
他在內涵她。
顏歡笑得更甜，改口道：“我也可以不省心。”
沈浩煜：“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我需要對方心裏最重要的人是我，時時刻刻想着我。”
心裏最重要的人是他？
有點難。
時時刻刻想着他。
這也太戀愛腦了吧。
現在這個年代對愛情還抱有這樣純潔的幻想，難怪快三十了都還沒談過戀愛。
“這有什麽難，我可以。”先答應下來再說。
沈浩煜目光幽深，語氣帶着質疑，“你可以？”
顏歡被他問得心虛，眼睫顫了顫，“我可以呀，我當然可以。”
這話像是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強調兩遍，說服自己。
沈浩煜深邃的眸盯着她，抿着唇，再次陷入沉默。
顏歡咬了咬唇，緊張得想說點什麽，又怕說多錯多，被他挑出什麽過錯。
這男人最擅長找茬了。
半晌，他幽幽開口，“我要的是真情實意，不是虛情假意。”
顏歡放下水杯，擡手摸了下胸口，“我滿滿的都是真心。”
“是嘛？”沈浩煜唇角勾了下，臉上又露出了熟悉的諷刺。
顏歡：“戀愛是一個循序漸進，相互磨合的過程，剛開始，肯定不可能有多少真心。”
“不是真心的，談什麽戀愛。”沈浩煜臉色冰冷，“出去。”
又轟她走。
顏歡急了，“可以試試嘛，我肯定能讓你體會到戀愛的感覺。”
“你确定？”
沈浩煜朝她勾了下手。
顏歡站起身，走到書桌前。
沈浩煜擡眸，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我是想談一場正常的戀愛，不是單純的走個形式。”
意思是，情侶之間能做的事情，他都要做。
顏歡目光微跳，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
他的眼神沉靜自若，充滿侵略性。
顏歡恍然，他說了這麽多，根本就不是真的急切的想和她離婚去談戀愛，他就是在坐地起價。
顏歡腦海裏響起他昨天說的。
區區一個吻，想換他一年時間，怎麽可能呢。
顏歡明白了。
他這是要更多，或者就是，故意提出這種讓她辦不到的要求，讓她主動離婚。
顏歡被他激起了好勝心。
談個戀愛而已，誰怕誰呢。
深吸了口氣，俯下身，雙手撐在書桌上，眼睫微微上挑，深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他，“我都可以呀。”
沈浩煜喉結微滾，身體微傾，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那就......談吧。”
顏歡側目，和他對視，“我有可能，一年的時間，不夠，需要延長。”
他提了這麽多要求，她什麽都不提，太虧了。
沈浩煜輕笑，“可以，今天先這樣，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還算是個人，沒有直接動手動腳。
顏歡笑，“那，晚安喽。”
沈浩煜微微颔首，“晚安。”
顏歡轉身，準備回房間，背後傳來他若有所思的聲音。
“我第一次談戀愛，沒有經驗，情侶之間，說晚安，是不是需要一個晚安吻？”
顏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