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看不懂
積聚在眼底的淚想流下，竟然苦澀地回流進心裏，無邊無際的苦澀滋味，讓顧暖風難過到四肢冰冷，連怎麽走回病房的也不知道。
關上門，她無助地抱緊雙腿蜷曲着身體，像被抽去了所有的暖意，她只能無力地縮在病房的門後止不住地發抖。
老天真喜歡惡作劇，她真正愛上葉青城了，竟然又被送回到了原點，品嘗自己種下的苦果。她是咎由自取吧，想到曾經的任性和不懂珍惜，還有即将失去他，五髒六腑糾纏的痛遍布四肢百骸。
她悔不當初，原來不知不覺已經愛他這麽深。
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蔓延的無助漩渦般越扯越大，像一個無底的黑洞把快要陷入絕望的她一點點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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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級病房裏，葉青城陪着葉楠聊着濱城這幾年的變化。
“好侄兒，吃了柚子再走吧。”紮着根長辮子很有藝術家氣息的男人嬉皮笑臉地對葉青城說着，他把從裏面小廚房端出來的一盤剝好果肉的紅壤柚子，故意地在葉青城的眼前晃了晃。
他語氣裏揶揄的味道很濃，特別是那一聲好侄兒。
“我看還是算了吧，看得出來這不是給我準備的，我還是識趣的早點走人吧。”葉青城笑着回道，“你和小姨剛回國，容易水土不服，短期內建議不要吃得太雜。”
“喂，臭小子，你這意思是這個柚子不能吃喽？”辮子男看起來年紀和葉青城相仿，不過看起來脾氣急躁，此刻聽了氣得直跳腳。
“小姨，你看小姨夫的理解力是不是有點問題？我現在真後悔把你介紹給了他。”
“臭小子，你胡說什麽，我和你小姨可是親梅竹馬，要你介紹什麽？醫生就是權威嗎？”
“你們兩個真是的，從小就喜歡鬥嘴，分開的這幾年在視頻上鬥，現在見面了還是繼續鬥，是不是以為還是十多歲的孩子？”在病床上躺着的葉楠看着他們打鬧，頗有無奈地直搖頭。
“小楠，這次可是他先惹我的。”辮子男獻媚地送上了果肉，對葉青城撇撇嘴。
“青城，我聽你爸說了，你真的打算離婚嗎？”葉楠不會忘記葉青城去年告訴她結婚喜訊的時候是多麽的開心，這才不到二年的功夫怎麽就要離婚呢？她這次回來還專門給沒有見過面的侄媳婦帶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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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有些事情不是由我說了算的，其實我……算了，這個還是以後我再和你說吧。”葉青城的雙肩垮塌下來，剛才那股裝出來的輕松轉眼消沉下去。
“如果過不下去，相互折磨着，還不如趁早離婚，姨夫可以給你介紹很多的漂亮女人。”
“程光浩！”葉青城對他吼了句，黑着臉其它啥也沒有說就走了。
倒是把病房裏葉楠和程光浩吓了一跳，特別是辮子男程光浩，這有多少年，沒有聽見葉青城連名帶姓的叫過他的名字，而且還是帶着吼的，這個家夥，又忘了輩分了，還以為是當年一起上學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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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城專業熟練地給提前預約的牙患者處理着兩顆蛀牙，去掉齲壞的部分再充填打磨後，他把助手手上的一次性杯子遞給患者：“過一個星期你過來複診，過來前提前預約一下。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你咨詢我的助手。”
“真是太謝謝葉院長了，我也是聽朋友介紹你的醫術高才過來的，還真的不太疼。”
葉青城脫着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淡淡地對患者報以微笑：“不用客氣。”
醫院裏葉青城、秦商和周子卿他們三個人除了具體分工醫院的常務工作外，每個人還根據專業給預約專家門診的病人看病，葉青城除了影像外還有口腔科。
今天葉青城的狀态不好，所以除了這個病人是朋友介紹過來實在推辭不掉，其他的患者都讓助手另外約了時間，或者轉交給了另外的醫生。
葉青城回到了臨時騰出來的一間休息室，在這個只有他一個人的空間裏，他毫不掩飾臉上的疲态，那一推換下的濕衣服還放在洗漱間裏，他走過去眸光暗淡地看着。
今天淩晨的時候葉青城就醒了，他想了很多。從離開家出來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每天都在盼望顧暖風能夠出現在他的面前，那麽他會毫不猶豫的跟她回去，可是她沒有，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給他。
這樣的堅持只能讓他更加的心灰意冷，與其拖到最後三個人都痛苦，還不如對她放手，他退出，成全他們。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成全，能不能讓她偶爾會想起他。
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用快遞寄給顧暖風後，葉青城也不知為什麽會失魂落魄般的又回到了金鼎華庭小區。他把車停在小區對面的路上，快到中午的時候看到EMS公司送快遞的汽車開進了小區，也看到顧暖風拿着他簽好字的那張離婚協議書出了家門。
明明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也明明知道她會去找林孝鈞，可心依舊猶如刀割一樣痛不欲生，這個呵護了這麽久的女人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走出他的生命，難道和他一起生活就有這麽的痛苦嗎？
跟着顧暖風坐上的計程車，看着她進了林孝鈞公寓所在的小區，葉青城胃部抽痛的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痙攣，等胃部的燒灼緩和了些，準備發動汽車走的時候，他竟然看見她哭着走了出來。
葉青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會這麽傷心，明知道她不是為他而流淚，可看見她臉上的淚水就控制不住的為她心疼。
這個傻瓜，看見下雨也不知道躲一陣再走嗎？秋雨淋了容易生病的。葉青城想也沒有多想就從車上拿着傘準備給她，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解釋他出現在這裏，而且她現在想必也不想看見他吧。
顧暖風走到護城河邊竟然不走了，那一刻葉青城有種不祥的感覺，當她跳下去的那一瞬間，葉青城覺得他的心碎了。
在水裏終于抓到了顧暖風的身體，托起她送到岸邊的時候，葉青城心底湧出的漫天憤怒幾乎要将他淹沒，克制住毀滅的情緒，他把那張漂浮在水面浸透的離婚協議書不費力地擰碎。顧暖風，你好狠，什麽事情讓你寧可選擇放棄生命？難道你就沒有想到過這個世界上還有值得留戀的人和事？
救護車上，顧暖風一直拽着葉青城的手不放，喃喃着：“葉青城，你這個壞蛋——”
半蹲在她身邊的葉青城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笑她沒有事，雖然昏迷但還有意識？哭她厭惡他，連昏迷的時候也只記得他的不好？
剛才邱醫生電話裏說顧暖風醒了，身體和精神狀态都不錯的時候，葉青城就忍住沒有去見她。可當安靜下來的時候，那種想見她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他咬着牙，最終還是腳步急切地向病房區走去。
站在病房的門外，葉青城躊躇了片刻，他斂住所有的心思敲門，等了半天都沒有聽見顧暖風在裏面吭聲，而且門也從裏面鎖住了。難道她走了嗎？不是通知了收費處，她出院結賬的時候通知他嗎？
葉青城蹙眉沉吟，猛地他腦中劃過什麽，身軀一凜，不會她又想不開？千萬不要再出什麽意外。見鬼！不是每次都這麽幸運的他會跟着她。他低咒着，想也沒想的就打開窗戶，跳了進去。
“暖風！”床上果真沒有人，葉青城的聲音不由帶着恐懼的顫音。
“青城？！”
葉青城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轉過身，就看見顧暖風抱緊雙腿蜷曲着身體靠在門後，她淚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眸裏除了驚訝還有他看不懂的欣喜。
顧暖風沉浸在極度的悲傷情緒裏，聽見熟悉的呼喚擡頭就看見了從天而降的葉青城，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但她真的很開心，他來看自己了，是不是表明，他還在乎她？
葉青城沒有料到進來後會是這樣的場面，尴尬地攤攤手：“沒有看見你，我以為……”
顧暖風很快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定以為她又想不開了，她掙紮着想站起身，卻因為坐得太久腿有些麻。
看着還站在原地屹然不動的葉青城，顧暖風伸出手向他求助，聲音裏帶了自然散發的嬌憨：“青城，我起不來了。”
這麽軟軟濡濡的聲音，還有向他伸出的手，葉青城魔怔般地快步上前，彎下腰把顧暖風抱了起來。她身上淡淡的體香讓他的頭微微發暈，陡然像被誰點醒一般，他逃避的等她站穩就急忙松開了手。
葉青城身體的語言，讓顧暖風心裏一窒，面前他不再是幾小時前那個略帶青澀的面龐，他現在成熟淡然。
她的眼神看得葉青城很不自在，他咽了咽幹涸的嗓子：“我過來想看看你的身體好些了沒有。”
“我不好，很不好，所以，青城，我要你送我回家。”凄凄婉婉的聲音，還有怯怯拉着他衣袖的手，葉青城又開始魔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