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也不想重生了

第18章 (18)

眉看了看窗外，勸道，“天氣還冷，好歹在這多呆一天，好全了明兒再回去吧。”

楚傾搖頭：“就要回去。”

楚傾這個撒嬌的樣子，謝琅真是毫無抵抗力，想了想道：“那成吧，穿的厚實些，臣親自送你回去，比龍辇快。”

楚傾星眸中浮現笑意，用力點頭：“好。”

謝琅先出去吩咐一番，又叫樹以帶人擺開儀仗先行。

一炷香之後，楚傾被裹成了個大粽子，帶着厚厚的皮帽，臉上也用圍巾圍了幾圈，只露出一雙晶亮的眸子。

謝琅自己穿戴就簡單了許多，只一件墨色大氅，也不戴帽子，只将頭發用紫檀木簪子松松挽了，就在楚傾面前轉身蹲下。

“上來吧，陛下。”

楚傾不自在地道：“朕又不是小孩子。”

謝琅轉頭：“又不是沒背過。”

“朕自己能走。”

楚傾說完就邁步轉身，卻被謝琅用巧勁一拉，站立不穩向前撲倒。

謝琅拿捏的極是到位，向前錯步，就用後背接住了他，雙手順勢伏在他腿上，将人往上一帶。

楚傾臉一紅：“你放開。”

謝琅笑笑：“陛下怎麽害羞了？”

“誰害羞，背就背，這天下都是朕的，難道還怕你的背不成。”

謝琅點頭：“說得好，那麽，偉大英明正确的天下之主，閉好嘴巴，咱們走了。”

楚傾面皮發燒，剛想反唇相譏，誰知謝琅已經推開門，一陣凜冽的寒風迎頭吹來，兩人都是愣了下。

謝琅轉頭道：“千萬別張口喝了風，抱緊我。”

楚傾點點頭，雙手環着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了他肩頭。

謝琅再不耽擱，雙足輕點，一躍就出了珍菀閣。

一路上他也不走大路，穿房過脊，徑直朝乾元殿的方向疾掠而去。

楚傾知道謝琅功夫好，卻沒想到竟然好到形如鬼魅。

他跟着謝琅起起伏伏，眼前全是快速飛過的景物，根本分不清自己到了哪。

片刻後，謝琅終于站定，将楚傾放了下來。

“陛下，到了。”

楚傾擡頭，果然是乾元殿的門口，忍不住道：“你，你怎麽……”

謝琅把門拉開，道：“進去再說。”

楚傾回乾元殿了，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上上下下都打起了精神伺候。

反倒是他自己，坐在榻上低頭看着自己被裹成一個球，有些哀怨地道：“這麽重的衣服，透不過氣來了。”

謝琅脫了大氅，身上只着了件單衣，他身高和楚傾只差一點，身形卻瘦削的很，單衣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纖細的腰身，甚是風流。

楚傾看得呆了一呆，立刻又罵自己，真是飽暖思淫欲！

等一下，飽暖……他好像真是很暖，簡直暖的，要熱死了！

低頭發洩似的去扯衣服上的帶子，雙手卻忽然被按住，擡眼看過去，謝琅含笑蹲在自己面前。

“讓我來吧。”

楚傾眸光微微閃了閃，默默地松了手，看着他輕輕緩緩地給自己寬衣。

脫了一件又一件，最後只剩了夾棉的中衣，謝琅這才住了手，擡頭靜靜地望着他。

楚傾動了動唇，捏着他的下巴湊了過去，在兩人的臉相距只有一指的時候卻又停下，伸出舌尖在他的粉唇上輕輕地舔舐。

謝琅微閉着眼睛的眼睛忽然張開，有些吃驚地看着他，卻也不由自主地伸出小舌與那只挑逗的家夥短兵相接。

楚傾笑笑，再不猶豫，直接張口，含住了他的嘴巴，将那只試圖反抗的小舌吞緊嘴巴裏細細品嘗起來。

謝琅仰着頭承受，片刻後就雙腿發麻，幹脆跪了下去。

楚傾一邊吻着，雙手也不老實地在他胸前探索起來。

“嘶！”

謝琅猛地向後一縮，跌坐在地上。

楚傾看了看手上的黏膩，一把扯開他的衣領，那片燙傷沒有很好地處理，這會竟然有些血肉模糊。

想到剛才自己攀着他的肩膀，楚傾上前拉起謝琅：“怎麽都不上藥呢！快點把衣服脫了！”

謝琅哼哼兩聲，道：“一點皮外傷，等臣回去再弄就是了。”

“胡鬧！”楚傾斥道，“別廢話，快脫！”

謝琅委屈巴巴地擡眸：“你，你兇我。”

楚傾扶額，放緩了語氣，摸了摸他的臉：“不兇不兇，你乖乖的，朕叫太醫來再給你上藥啊。”

“陛下。”

“嗯？”

“抱抱！”#####好多天沒有管後臺，今天發現數據可憐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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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誰在搞事情？

乾元殿裏有一個天然的溫泉池子，是專門引了錦繡城外玉林山上的溫泉入宮而成的。

玉林山和皇宮相距甚遠，這工程十分巨大，以至于當年建造皇宮時，太/祖皇帝猶豫再三，最後也只建了這一處而已。

楚傾最喜歡的就是這處溫泉，一說到洗澡心心念念的就是這個池子。他自登基一來，也沒少在這個池子裏花心思。

幾番整治下來，這個專門泡溫泉的小殿，竟然也頗為可觀。

牆壁上都是貼的上好的玉石牆磚，地面則更是用羊脂玉鋪成蜿蜒的小路，牆角上都是碩大的夜明珠，中間寬大的池子裏，是蒸騰這熱氣的溫泉。

謝琅對這裏印象很深，前世楚傾最喜歡的，就是和他在這個池子裏泡澡，然後……

楚傾還給這個小池子起了個名字，叫“小瑤池”。前世謝琅就沒少拿這個名字取笑他，可他就是覺得好聽，還親自提了匾額挂在上頭。

楚傾說自己是誤入月宮得了仙子垂青的凡人，所以仙子為了自己下凡，勢必要為他再造一個瑤池。

不過今天卻是不成了，他身上的傷剛敷了藥，太醫囑咐萬不可碰水，否則傷口潰爛就麻煩了。

謝琅含笑看着楚傾進了那個小瑤池，就轉身退了出去。

樹以正在外面候着，見他出來，便是了個眼色，自己先行推門出了寖殿。

謝琅微微勾唇，不動聲色地披了大氅出門，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抱廈。

“樹總管放心，這裏沒人。”

樹以笑笑：“青少君功夫這麽高，說沒人那自然是沒人的。”

謝琅卻不想跟他多說這個，只問道：“樹總管可是找我有事？”

樹以臉色沉沉：“昨夜和太醫們喝酒的太監張全，今兒死了。”

謝琅一驚：“怎麽死的？”

“喝多了酒，夜裏在外面睡着，早晨被人發現時已經凍僵了。”

“那現在是如何處置的？大理寺在查嗎？”

樹以搖搖頭：“今兒一早消息傳出去，坤寧宮就傳了皇後娘娘懿旨，把張全的屍首拉走處理了。”

謝琅點點頭：“樹總管，這事您不覺得蹊跷嗎？”

樹以擡眸看了他一眼，卻答非所問道：“少君還是不想和陛下提一提嗎？”

謝琅沉默半響，道：“陛下這兩回病都來勢洶洶，許太醫說他心裏有郁結難解。”

“少君的意思，奴才明白。”樹以嘆了口氣，“陛下內裏是個極和順的人，少君既然是心疼陛下，那奴才也沒話好說。左右這件事我會一直插下去，少君知道便好。”

前世樹以和謝琅之間的氣氛就有點微妙，這一回如果不是楚傾病了，謝琅也是絕不願意和他有什麽交集的。

謝琅看着樹以轉身離開，心裏想的卻是，坤寧宮迅疾出手壓下這事，到底是被人當槍使了，還是說，皇後的心思已經不單純了呢？

轉念一想，如今太子年紀還小，皇後便是生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也總不會這麽急躁。楚傾只有太子一個兒子，若是将來一個不好，主少國疑，那恐怕就悔之莫及了。

所以，應該還是有人在背後搞事。

謝琅攥了攥去拳，榮王，會是你嗎？

楚傾渾身酸軟，在溫泉池子裏泡的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地趴在池子角落打盹。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感覺有人拿帕子在後背上輕輕地搓着，楚傾的頭枕在胳膊上，舒服地睜了下眼。

可是他太困了，眼睛只睜開一半，就又眯了起來，喉間溢出一絲低吟，像極了一只太陽下打盹的貓咪。

楚傾本身不那麽白，是有點小麥色的那種很是健康的膚色。溫熱的水流自肩背滑下，他的皮膚微微泛起粉紅，散亂的發絲垂落在腦後，襯托的身上的肌肉線條更加柔和勻稱。

淋水的帕子停了下來，換做一只觸感微涼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他的肩頭。

“嗯……”

楚傾哼了一聲，偏過頭去，謝琅欺霜賽雪的臉盡在咫尺，一幅花癡樣地正望着自己的後背不知道在想什麽。

發覺楚傾在看自己，謝琅茫茫然地咧嘴，妩媚一笑：“我，我幫你擦擦背。”

楚傾被他笑的心頭邪火亂竄，“嘩啦”一聲，從池子裏站了起來。

謝琅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向後躲開，卻忘了地面上都是水，腳底打滑眼看就要摔跤。好在他反應夠快，伸手去拉楚傾，這才穩住身形，免了仰面栽倒的尴尬。

然而，對面被他抓的人卻撲了過來，謝琅一時有點錯愕，還來不及反應，就只覺眼前光線一暗，楚傾揮舞着雙手整個人壓了過來。

轉瞬後，謝琅仰面躺在地上，用一只手撐着地面擡起上半身，一臉震驚。

楚傾則壓在他身上，雙手穿過他腋下撐在地面上，一條腿彎曲着，膝蓋壓在謝琅的大腿上，另一條腿還站在池子裏。

楚傾低頭看謝琅，咬牙切齒地低吼道：“松手！”#####存稿箱裏的順序有點亂，幸好發現了，呼呼~~

99、一起洗個澡澡

謝琅覺得自己很冤，低頭看看手心，濕乎乎的，剛才怎麽就那麽巧，抓了楚傾的，那裏呢？明明就不是故意的，可被他翻來覆去一說，倒好像自己在勾引他。

勾引人的人一般是什麽下場？

謝琅跪在池邊，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低下頭緊緊地咬着嘴唇。

楚傾在他耳邊道：“叫名字，叫我的名字。”

“嗯？”

謝琅轉過頭，眼中都是迷茫，他把頭靠近楚傾的臉，像小貓似的用發頂蹭了蹭，又頂了頂。

“楚傾？”

楚傾被他這一聲喚，骨頭幾乎都酥了，他用力按下謝琅的腰，飛快地動了動。

謝琅身子敏感的不行，只一下，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呆呆地垂頭看了眼身下，扭頭哀求着哭道：“別，求你了……”

楚傾笑了笑，伸手環住他的小腹，自己坐了起來。

“要不是你身上燙傷不能碰水，咱們在池子裏才叫舒服呢。”

楚傾湊到他耳邊喟嘆着，邊在他耳後種了一顆紅色的印記。

謝琅的皮膚極白，留下的吻痕就顯得特別好看，這個位置他自己又不容易發現，楚傾就總是樂此不疲。

偏懷裏的人四肢綿軟，卻還不忘了抗議，哼哼唧唧地扭着腰臀。

楚傾一手游移到他胸前，又引得一陣急促地喘息。

“喜歡嗎？”

……

片刻後，兩人齊齊倒在池邊，謝琅趴在楚傾的胸口，微微閉着眼睛，胸口還在劇烈地起伏。

楚傾笑眯眯地把他拉上來，探頭在他唇邊舔了舔：“真好吃。”

謝琅哼哼兩聲，用手去戳他的胸口，啞着嗓子道：“早晨才退的高熱，這樣真的好嗎？”

楚傾攥住他的手：“別鬧，讓朕歇歇。”

“要歇也回寖殿去，別在這！”謝琅撐起身子，扯他的胳膊。

“知道知道。”楚傾懶洋洋地拍了拍他的細腰，“身上還黏糊着，等會再去。”

謝琅想了想，起身從池子邊撈起帕子，緩緩地給他淋水擦身子。

楚傾握着他的手腕道：“你不累嗎？朕一會自己洗。”

謝琅搖搖頭，把他的手推開：“我願意。”

楚傾望着他一會，忽然跳了起來，紮進池子裏。

謝琅把帕子朝他一扔，道：“陛下可真是逍遙。”

楚傾冒頭出來，笑道：“你也來，好歹洗洗身子。”

謝琅紅了臉，低頭看了眼自己，有心想要去洗，可又覺得楚傾還在，總是不大妥當。

誰知楚傾卻已經走了出來，渾身濕淋淋地站在面前：“你去洗吧，只當心別碰到傷口。”

“陛下你去哪？”謝琅脫口問了一句，立刻覺得自己實在太多嘴，

果然，楚傾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他：“朕不走，你舍得下水嗎？”

謝琅挪了兩下，去拉他的手：“做什麽這個樣子，還不許人家害羞的嗎？”

楚傾捏着他的手指，嘆了口氣：“你叫朕拿你怎麽辦呢？”

謝琅可憐地望向楚傾，滿臉紅暈，宛如醉酒，恍惚地笑笑：“陛下看着辦呗。”#####這兩天才知道，原來安卓系統的讀者能看到打賞榜單！葉葉這點可憐的打賞啊……(ノへ￣、)捂臉……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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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朕的人你也敢碰？

楚傾睡醒之後只覺得神清氣爽，自覺已經大好，便又生龍活虎地要去禦書房看奏折。

謝琅自知攔不住，他早發覺這一世的楚傾特別勤奮，心道這也是好事，本來還擔心楚傾如果還跟前世一樣胡鬧，自己沒辦法勸他，現在卻一心想讓他能多休息一下。

心情複雜地幫着楚傾穿好衣服，謝琅一雙眼睛盈盈望過去：“陛下，快過年了，朝廷都罷朝了，您就別太操勞了。”

楚傾揉捏着他的手不肯放開：“你先回去，朕明兒再去找你。”

謝琅點點頭：“晚上臣熬了粥派人給您送去，可不許不喝。”

楚傾失笑：“你快別折騰了，等你傷好了再說。”

謝琅見他要走，趕緊追了兩步：“臣不自己熬，可陛下也得喝。”

“好好好，只要是你送的，毒藥朕也喝。”

楚傾笑着邁步出了門，坐上龍辇朝他揮了揮手，對樹以道：“擺駕禦書房。”

龍辇緩緩地走出一段路，楚傾側了側身，撩起簾子往回看，謝琅果然還站在廊下望着自己。

嘆了口氣，這人從來都是這樣，你說他不是真心待自己，可相處起來點點滴滴都能瞧見他的真心。可你若信了他是真心的，最後總還是要栽在他手裏的。

楚傾搖搖頭，松開手，簾子回複原位，也把謝琅擋在了外面。

這段日子以來，自己真是越來越沒有底線，越來越，走回老路了。

然而還是有點忍不住，楚傾又掀起簾子往乾元殿看，好像心裏篤定了謝琅不會走遠，還在一直瞧着自己似的。

只不過這回謝琅面前站了個太監，正伸手往他身上摸索着，謝琅似乎有些躲閃，神色卻翹不真切。

“停！”

楚傾喊了一聲，宮人們趕緊停下，樹以轉身正瞧見他探出身子要下來，趕緊伸手扶住。

“陛下怎麽了？”

楚傾下了龍辇，推開樹以，一言不發地快步往回走。

樹以皺眉，祖宗這又是要鬧哪樣啊！

龍辇走的慢，楚傾往回幾乎是一路小跑，片刻後就到了殿外。

看見氣息不穩匆忙而來的楚傾，謝琅吓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麽事，推開面前的太監迎了上去。

“陛下，怎麽又回來了？可是忘了什麽？”

楚傾也沒理他，死死地盯着剛才摸謝琅的那個太監，揚手就是一個巴掌：“哪裏來的奴才，朕的人也敢碰！”

那太監忽然被打，臉上生疼，眼冒金星，捂着臉跪倒在地，連連叩頭。

“陛下，陛下！”樹以跑了過來，喘着粗氣，低聲道，“陛下，這是彤史閣的督查太監。”

楚傾一滞，轉頭看向謝琅：“你是不是知道？”

謝琅滿臉通紅，尴尬地無以複加，聲若蚊蠅：“陛下，這位公公，只是例行公事。”

楚傾眼角抽抽，一把拉過謝琅，沉聲道：“青少君，在宮裏拎不清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

謝琅一愣，驚惶地看他，卻終是垂了頭沒說什麽。

他這個樣子，讓楚傾更生氣了，一腳踹在那個督查太監的胸口，怒道：“拖下去，送進暴室，三天後若是沒死再放出來。”

看着那個太監哀哀求饒，謝琅閉了閉眼，卻是不敢求情。

他可還記得當初只是替樹以說了一句話，就被楚傾當面敲打到下不了臺。加之方才楚傾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更是心驚膽戰。

楚傾既然發了話，旁人都沒有多言的份。

樹以更是不敢耽擱，直接叫人把那個太監拖走了事。心道也算是這小子沒有眼力，盡職盡責也不知道分一分場合。

楚傾掃了一眼謝琅，淡聲道：“青少君覺得朕做得不對嗎？”

“臣不敢！”謝琅趕緊着就要跪下，卻被楚傾一把撈起來。

“少君要記住，你是朕的人，身子只有朕碰得，給別人碰了，那是你不忠。”

楚傾的聲音沒什麽起伏，表情也沒有特別的嚴肅，反而還挂着那種痞痞的笑，似乎是在玩笑，又似乎真的很認真。

謝琅一時看的有些癡了，楚傾總是那麽好看，就是發脾氣也好看的要命，真是要了他的命。

楚傾微微蹙眉，謝琅是不是有病？

自己好像是在罵他吧，他這幅花癡樣子是怎麽回事？

不自在地收回手，楚傾輕咳一聲：“朕走了，少君自回去歇着吧。”

“哎……”

謝琅手上一空，看着楚傾轉身，心裏仿佛也被掏空了似的，盯着他的後腦勺，幾乎失了魂。

“公子，公子？”

小竹怯怯地出聲，謝琅這才恍然回神，定睛看去，哪裏還有楚傾的影子，便是龍辇也走的遠了。

“怎麽？”

“公子，剛才你，都沒送駕吧。”

額……

謝琅眨眨眼，好像還真是。自己剛才是怎麽回事，楚傾一做那個樣子，就要發花癡，真是，沒得救了！

“嗯，回去吧。”謝琅扶着小竹緩緩地邁步。

小竹卻兀自欣喜不已：“公子啊，皇上對你可真好呢，以後沒有那個太監總是守在旁邊，您可是能松快松快了！”

謝琅眼神微閃，雖然楚傾明明白白是宣示了主權，也是在維護自己，可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到底是哪裏有問題，他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事情不該是這個樣的。

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謝琅搖了搖頭，幹脆不去想了。昨天折騰許久，他也着實累了，回想着盡快回去睡一會也好。

好容易一路回了珍菀閣，換過衣裳，謝琅才覺得身上舒坦了許多，正要上床睡覺，卻聽敲門聲輕輕傳來。

謝琅心中疑惑，小竹可從來不會敲門的，只好在桌前坐了，叫人進來。

誰知進來的卻是老太監，佝偻着身子進門行禮。

“老奴見過公子。”

謝琅微微皺眉：“免禮，有何事嗎？”

老太監起身道：“靜雲找着了，特來報給公子知道。”

謝琅直起腰：“在哪？”

“城郊的一處無主孤墳。”

謝琅“哦”了一聲，扶着榻上小幾歪了歪身子：“龍影衛倒還算是有心了。”

老太監道：“公子，那個被你打傷的龍影衛，如今入了稽查處，正在調查榮王的事。”

謝琅挑眉：“老墨，梁王有什麽消息嗎？”

“回公子的話，王爺已經回了金都城，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謝琅冷笑，“一切都好的話，你怎麽會來見我？”

老太監笑笑，臉上的褶子皺到一處，看起來怪異極了。

“王爺那邊公子實在不必理會。如今大夏北邊雪患已過，想必大夏皇帝也多少該知道一些公子的良苦用心。公子既有情于他，何不好好把握機會？”

說完，跪下磕了個頭便轉身出去了。

反倒是謝琅，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好一陣疑惑。分明是梁王安在身邊的釘子，怎麽反倒說起這樣的話來？

梁王臨走叫自己幫着段铮入宮見宸妃，打得主意正是叫夏國內亂起來，趁着北邊受災國庫空虛，皇帝和大将軍鬧起來，那北國正好趁虛而入。

可如今宸妃好好的在宮裏，段铮也平安離開了錦繡城，楚傾更跟個沒事人似的。眼看大雪也停了，災情也穩住了，反倒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謝琅左思右想，覺得有可能那天長信宮裏的事楚傾沒有見着，雖然他瞧見了楚傾從長信宮後面繞出來的方位，卻并不能确定他就真的偷聽到了當事人對話。

否則，楚傾那個性子，怎麽可能一直按捺着，引而不發可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這就說得通了，因為後來按着他的意思，自己和梁王說話都是叫他聽見了的，梁王雖然并不知道有楚傾偷聽，卻也足夠謹慎小心，也許這樣也是變向地打消了他的疑慮嗎？

胡思亂想了一陣，終于是沒什麽結果，倒不如就像老墨說的，好好地把握機會，抓緊了楚傾的心才是正經。

“公子？”小竹走了進來，問道，“老家夥怎麽跑過來了，他跟你說了什麽啊？”

謝琅笑笑：“沒什麽，別總是老家夥老家夥的，你又有什麽事？”

小竹哼道：“禦膳房的人聽說咱們要熬粥，推三阻四地說了半天，就是不願意。”

謝琅皺了皺眉：“罷了，你去帶上東西，咱們自己去禦膳房。”

101、一對君臣

楚傾在禦書房門口下了龍辇，打眼瞧見門口抱廈裏似乎是跪了個人。

“樹以，那是誰？”

楚傾指了指抱廈，揣着手走了過去，想看清楚一點。

“哎呦。”樹以叫了一聲，“那不是，那不是大将軍嗎？”

楚傾腳步一頓，唉呀媽呀，怎麽把他給忘了！

“陛下，奴才這兩日都未曾過來，也沒人報給奴才說大将軍進宮了。”樹以有點急，“奴才這就去詳查！”

“免了。”楚傾擺擺手，“朕叫他在這等的。”

“啊？”

樹以想了半天，皇上什麽時候見過大将軍？難道是小年夜時就說了？前兒夜裏的事？

察覺到樹以的目光，楚傾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硬着嗓子道：“朕喝多了，忘了不行啊？”

樹以趕緊垂頭：“陛下龍體不适，忘了也是正常。抱廈裏冷，奴才這就去叫大将軍進正殿吧？”

楚傾揮手：“快去快去，需要的話，叫太醫來瞧瞧。”

樹以飛快跑了進去，楚傾遠遠地瞧見段展鵬起身了，又似乎站立不穩，全靠樹以扶着。

兩人似乎說了幾句話，段展鵬就轉頭朝外看，楚傾身子一僵，趕緊別看視線，匆匆忙忙往裏走。

誰知剛進院子，段展鵬就從抱廈裏出來，蒼白着一張臉，跪在他面前。

“臣段展鵬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你個頭！

段展鵬還穿着小年夜宮宴那身衣服，束起的頭發已經有些松散，淩亂的幾縷發絲在他額邊垂着，看起來頹廢的很。

楚傾咂咂嘴：“大将軍免禮平身吧。”

段展鵬謝恩後緩緩站了起來，垂着頭道：“臣昨日一直在等陛下。”

楚傾看他膝蓋打顫的樣子，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不由問道：“既然昨日你在這，怎地不使人去通傳一聲？”

段展鵬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擡眼看楚傾，感覺他問的很真誠，并不似故意試探的樣子，更是有點不知所措。

楚傾眨眨眼，立刻明白過來，段展鵬竟然是以為自己故意刁難他，為了小懲大誡這才晾了他這麽久的。

真是冤啊！

楚傾委屈不已，自己要真是這麽想的也便罷了，可自己壓根就忘了這事，又被人誤會，這不是冤大頭嘛！

“随朕進屋吧。”

楚傾聲音沉沉地丢下一句，氣鼓鼓地率先往禦書房走。

段展鵬莫名其妙，怎麽感覺皇上好像不太開心？難道是覺得自己還沒受夠教訓，還不夠慘嗎？

琢磨了一下，發覺可能還真是，拍了拍腦袋，可怎麽才能更慘一點呢？要不要待會哭上一場？

“大将軍？”樹以出聲提醒，“陛下叫您跟着進去呢。”

“哦哦！”段展鵬答應一聲，嘆氣往裏走。

樹以低聲道：“陛下前兒夜裏發了高熱，大将軍是陛下肱骨之臣，自然是體諒陛下的。”

段展鵬一滞，轉頭對樹以道：“樹總管仁厚，在下感激不盡。”

樹以淡淡搖頭：“大将軍快請進吧，別叫陛下等久了。”

段展鵬進門後，楚傾就揮退了宮人，自己端着一盞熱茶一口一口地抿着。

“陛下，臣有罪。”

段展鵬二話不說，直接又跪了下來，磕頭說了一句，也不起身，就那麽趴在地上等着。

楚傾哼了一聲，放下茶盞道：“是不是覺得見了朕，這麽一說，心裏就松快了？”

段展鵬身子一僵，擡頭道：“陛下，臣，臣德行有失，教子無方，是真心來請罪的，請陛下責罰。”

楚傾定定地看着他，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

“大将軍，你先起來吧。”

“臣不敢。”

“什麽敢不敢的，朕可不愛聽這違心的話。”楚傾笑笑，“嘴裏說這不敢那不敢的，做的事都一件比一件氣人。這人哪，不要聽他說什麽，得看他做什麽。你說是不是？”

段展鵬眼神微閃，默默地站了起來。

楚傾笑意不改，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坐吧，仰頭和你說話，朕也累得慌。”

段展鵬原本心裏沒個着落，這會反倒平靜了下來，他直覺楚傾似乎別有深意，只是卻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麽，只好聽之任之，讓坐，那便坐好了。

見他坐了，楚傾仍舊端起茶盞，慢慢地啜飲着，還不忘了叫人來給段展鵬也倒了杯茶。

君臣相對，靜室無言，只有滴漏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着。

楚傾面前的書案上，一只紫銅狻猊瑞獸香爐，正吐着陣陣青煙。

他擡手撫上那只圓滾滾的狻猊肚子，修長纖細的手指骨節分明，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香爐腹部溫熱的觸感，讓他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睛。

段展鵬垂眸，暗暗地攥緊了拳頭，開口道：“陛下，臣想給您講個故事，不知陛下可願聽上一聽？”

楚傾依舊笑着收回手，向後靠坐在圈椅裏，點點頭：“朕喜歡聽故事，你講吧。”#####謝謝打賞的小可愛！撒潑打滾求愛撫~。~作者的話不讓留聯系方式，大家想說設麽就給葉葉留言好了，葉葉評論必回的。麽了個噠！

102、往事如煙

段展鵬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才緩緩地開口。

“有一個小男孩，從小被家族寄予厚望，父親送他上九華山習武，那一年他只有五歲。”

楚傾挑眉，九華山的長塵真人是段展鵬的授業恩師，看來這是要講他自己的故事了。

“他在山上一待就是十年，直到十五歲。師父又帶回來一個叫霜兒的小姑娘，說是他的師妹。三年，他們朝夕相伴，他對師妹憐惜又愛重，可還沒等到他回家去求父母提親，就生了變故。”

楚傾動了動手指，看了眼段展鵬一臉回憶的樣子，有點小興奮是怎麽回事？不知道是什麽變故，感覺要出大事了！

咳咳，他可是皇帝，怎麽這麽沒有下限？

楚傾狠狠地拍死心裏那個雀躍的小人，忽然又想起來，上他輩子和段家是有仇的呀！

還好，自己沒有聖母到不可救藥。

“後來如何了？”楚傾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小心地問了一句。

段展鵬這才回神，閉了閉眼，苦笑道：“後來，還不是那樣老套的戲碼，那人帶人殺上山，用卑鄙的手段重傷了師父，搶走了師妹。至于我，我是說，那個男孩，打也打不過，什麽都做不了，被那人打斷了手腳扔下山去。”

楚傾擰眉：“那你，嗯，朕是問，你說那個男孩死了沒有？”

“自然是沒死，山崖上有一顆大樹橫生，他在上面挂了三天三夜，才被受了重傷的師父找到帶了回去。可惜，師父年事已高，重傷不治，救了他之後就撒手西去了。”

段展鵬搖搖頭，似乎是想把那些痛苦的記憶趕出腦海，卻終于無能為力地放棄掉，他茫然地看向楚傾，苦澀地聲音叫楚傾都忍不住心裏一緊。

“如果不是被您瞧見那些書信，臣一輩子也不會和人說起這些事，沒人知道那些事，才好像它們從不曾發生過，臣也才能自欺欺人地活着。”

也許是心緒動蕩，他忘了修飾故事裏的主人公，不再說男孩和他，而是直接提到了自己。

楚傾沒有開口，他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麽，好像都于事無補，也只有靜靜地聽着，用沉默對那個可憐的男孩表示一點同情。

“只可惜，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師妹的下落，想查清那個人的身份，至少，為師父報仇！”

段展鵬說到這裏，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呼吸加重，臉色也微微泛紅。

“北國大妃是你師妹？”楚傾明顯不相信，“那殺你師父的人又是誰？北國的耶律瑾嗎？”

耶律瑾是北國國主，北國大妃似乎是姓，納蘭？

楚傾用力搜索前兩世的記憶，原來那些亂七八糟的線索後面，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段展鵬點頭，神色也恢複如常，微微一笑道：“陛下猜的沒錯，就是他們。師妹名叫納蘭霜，原是北國貴族，只是後來家中遭逢巨變，她和僅有的一個兄長失散多年。”

“耶律瑾一個皇帝，做什麽要搶你師妹，直接接走不就成了？”

楚傾暗暗地鄙視了一下北國人的腦回路，真是簡單粗暴到家了。

段展鵬聳聳肩：“師妹鐘情于我，自然不會對他假以辭色，只是我知道這些事的時候已經晚了。恨只恨，他不該害我師父。”

說着，他起身跪倒：“陛下，臣日日夜夜恨不能生啖其肉，又怎麽會叛國？請陛下明察！”

楚傾點點頭：“朕何時說你叛國了？”

段展鵬一愣，想了想道：“陛下确實沒說，可您也沒說過別的。”

楚傾噗嗤一下笑出來，搖頭道：“大将軍，你覺得朕如果對你有懷疑，你現在還能好好地在朕面前跪着說話嗎？”

段展鵬尴尬地道：“陛下，您明察秋毫，可是叫臣擔心的快死了。”

楚傾撇撇嘴，你還不該擔心一下的啊？

“你自己的事就先這樣吧，朕姑且信你也就是了。”楚傾虛擡了擡手，示意他起身，又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你既有心報仇，也總得籌謀好了，只見天地這麽和人私下通信，就不怕耶律瑾知道之後，宰了你那個師妹啊？“

段展鵬心道，你就不能念我點好？

面上卻是微笑：“師妹和兄長已經相認，如今她生的長子已經是北國太子，地位穩固，小心一點不會出什麽事的。不過陛下放心，臣以後再不會和她通信了。”

楚傾皺了皺鼻子，忽然想起什麽，道：“你說她姓納蘭，北國的攝政王，好像叫……”

想了一下想不起來，還是段展鵬道：“納蘭圖。”

楚傾趕緊點頭：“他們是一家人？”

“陛下，他二人正是原本失散的親兄妹，納蘭圖幼年出逃，後來幾經輾轉入仕為官，那會師妹已經做了大妃。其實北國這段往事，臣也是近來才查到一下，納蘭家勢大，耶律瑾的父親老國主耶律成找了個由頭将納蘭家給問罪了，才有的後來的事情。”

“這個耶律瑾也是個心大的。”楚傾忍不住諷刺道，“納蘭家被他爹害了，他還娶人家閨女，用人家兒子？”

段展鵬鄭重道：“陛下，臣不知耶律瑾所思所想，可他窺伺大夏河山已久這是事實。想必您也從師妹的來信中看出了端倪，朝廷、後宮，都有他布下的棋子，陛下，萬不可掉以輕心，需得早作打算！”

楚傾哼道：“你和你師妹都是傻的嗎？你不會帶她離開？以你的本事不會做不到吧？”

“陛下明鑒，師妹她得了怪病，只有喝金都城的水才不會發作，否則便會全身潰爛而死。”段展鵬神情哀痛，“臣，實在是無能為力。”

楚傾簡直無語，難道就打算這麽偷偷摸摸地一直下去，等北國人發現了，以此為借口攻打大夏，弄得他措手不及？

這特麽還不如你幹脆點，直接叛國算了，這都叫什麽事！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