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狹路相逢
賭臺被掀翻,骰子滾落一地,一個聲音嚣張中猶帶稚氣:“混賬東西,本王怎麽可能輸?分明就是你們作假!”
“九爺,我們是規矩的生意人,您看看這骰子……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詐九王爺您吶……”
“哼!你不詐本王,如何本王買大竟然開了小呢?來人,把這作假的賭坊給爺砸了!”
衆人的驚呼聲傳來,路人就知道這九王爺又在耍無賴了。說起這九王爺沈庭蛟,長安百姓無人不知。先帝沈晚宴膝下四子,他是最為美貌、也是最不成器的一個。成日裏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每每提起他,大家是又恨又怕。
今年年初,他年方十四,沈晚宴便在長安城中賜了座宅子給他,早早将他趕出了皇宮,封為福祿王。他無人管束,更加飛揚跋扈,令得城中百姓叫苦不疊。四月份沈晚宴駕崩,他二哥沈庭遙繼位,朝中官員各種變動,偏生他無所事事,仍作着人見人厭、狗見狗嫌的“嫌”王。
也許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又或者是長安百姓的詛咒應驗,這位福祿王夜路走多了,終于見了鬼。
這天夜裏,長安城夏蟬齊鳴,月滿如盤。
沈小王爺手氣不錯,在賭坊贏了些錢,邀了一衆狐朋狗友前往廣陵閣喝花酒。廣陵閣是長安城有名的銷金窟,其往來尋歡者,莫不是有權有勢之輩。沈小王爺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後,也就成了這裏的常客。
這夜的廣陵閣依舊觥籌交錯,絲竹笙歌不歇。沈小王爺領着一群人在正對着舞臺、視線最佳的席位上坐下來。廣陵閣的主事紅葉趕緊領了幾個麗人過來侍宴,脂香莺語薰得人未飲先醉。
蓮花型的舞臺上,一名豔姬着了廣袖紗衣正跳着一曲盤鼓舞,她以袖擊盤、以足踏鼓,其聲或清悅靈動或雄渾磅礴,廣袖纖腰風姿清華,四周白色與粉色相間的花瓣自上而下紛紛揚揚,迷了看客的眼,也迷了沈小王爺的心竅。
這沈小王爺先前就在賭坊多喝了幾杯,一見臺上美人,頓時就起了色心,不由撲到臺上,抱住那風情萬種的美人兒,不由分說先香了個嘴兒,随後噴着酒氣大聲道:“舞沒什麽看頭,爺還是喜歡看人。美人兒,今日你脫一件衣服,爺給你五十兩銀子!”
周圍看客多是荒淫之輩,華堂中立時噓聲一片,起哄叫好者不計其數。
廣陵閣往來迎送的皆是達官貴人,主事紅葉也是個八面玲珑的,立時就上前賠笑道:“九爺,您喝多了,紅葉這就帶您去後院,廣陵閣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保證王爺要多少有多少。”
沈小王爺脾氣倔,就不肯順着她的臺階下,他一把甩開紅葉,仍扯着那美豔的舞姬,醉态張狂:“爺讓你脫是看得起你,五十兩銀子一件,饒是你們這裏的頭牌也沒有這個價,竟然敢不給爺面子。還不快脫!”
六月盛夏,歌姬伶女本就穿得單薄,如今一脫,更是春光難掩。豔姬知他荒唐,一時也驚慌失措,握了他的衣角只苦苦哀求。正争執不休間,二樓有人朗聲道:“公子好雅興。”
其聲一出,瞬間壓過了堂中喧嘩。沈小王爺眯着一雙醉眼望過去,便見二樓雕花朱欄前,一個女子憑欄而立。她生得高挑,濃黑的長發以紫色絲帶斜绾,劍眉微挑,唇角噙笑,張狂中帶了幾分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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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王爺擡高了下巴,此時她着一身朱色長袍,料子是富貴城錦繡綢莊最新款的煙霞雲錦,其領角袖口的忍冬花暗紋乃富貴城天衣繡坊坊主雲天衣親手所繡;腰間綴流雲百福玉佩,是富貴城顏如玉玉器行今年的主打款式。
沈小王爺是個游戲花叢的人物,自然知道這些配飾的價值,當下也揚聲回道:“哪家閨秀,竟然到廣陵閣喝花酒。小姐倒是比本王風雅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