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姵玥
夜魂一走,偌大一個餐廳就剩下我和龍琪大眼瞪小眼了。原本氣氛就很僵,現在就更加令人難以忍受了。幸好這時候來了救星,鐘語剛進來我就撲上去:“鐘先生,您可來了!您主人剛才說您會帶我在這裏四處轉轉,我們趕緊走吧。”
老管家稀裏糊塗地被我拖出餐廳。終于感受不到背上涼飕飕的目光了,我大松口氣。鐘語問:“炎小哥想去哪裏?”
“我嗎?我不知道這裏有些什麽,您帶我随便轉轉吧,麻煩您了。”
“小哥是主人的貴客,不用這麽客氣。叫我老鐘就行。”
在老鐘的帶領下我先下到了黑夜城堡的一層。剛進門大廳不用說,作為整個摩斯國第二高端的所在,自然是極盡奢華之能事。我被一個供奉在紫水晶盤子裏的骷髅迷住了。那骷髅也不知是用什麽材質雕刻成的,每轉一個角度顏色也會變幻一次,空空洞洞的眼眶總給人一種注視着自己的感覺。我的眼睛和它一接觸,人就不由自主地跌跌撞撞往它的方向走去。骷髅微微咧開嘴,像是對我微笑。我沒有碰它的唯一原因是老鐘及時抓住了我伸向它的手:“不要碰!”
我迷惑地看他臉上緊張的表情:“怎麽了?”
“這骷髅叫【阿拉的誘惑】,上面被下了極其危險的咒語。任何級別低于五級的術士一旦摸到它就會被它一口吞下去吃掉。”
“這……”我看着一臉純良無害的骷髅,打了個哆嗦,“夜魂為什麽要放這麽多危險的東西在這裏?”
“能來這裏的人修為都不會太低,所以這個骷髅對我們都沒有什麽威脅。”
“什麽?!那你……”
“我上個月剛剛晉升的四級。”
被鄙視了。
“黑夜城堡真厲害,連仆人級別都這麽高。”我笑的沒有一點幽默感。
“這裏的仆人雖然不少,但除了管家外,所有傭人都只被限制在特定的地方活動。譬如負責打掃房間的傭人就只被允許在指定打掃的房間、下人食堂、衛生間和宿處活動。沒有得到特許,傭人是不被允許來到大廳的。”
“這也管得太嚴了吧,要是傭人去了不讓去的地方會怎麽樣?”
“死。”
我又打了個寒噤。
轉完大廳後上樓。我踩着鋪着紅色地毯的旋轉樓梯一級級往上走,樓梯的扶手都是純金的,上面雕刻了各種動物的頭骨,還不重樣的……唉,奢侈。
我想到夜魂床上那個Q版骷髅抱枕,再看看城堡俯拾皆是的骷髅裝飾,有點不舒服:“夜魂他是很喜歡骷髅麽。”
“黑法師因為總跟死靈打交道的緣故,對骨骼這種象征死亡的東西都有一種特殊的崇拜。這點不屬于黑部族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汗。我想着他剛才所說的級別問題,沒頭沒腦地抛出一個問題:“夜魂的未婚妻呢?她也是高于五級的?”
老鐘訝異地看我一眼,好像我不該問這句話似的。
被無視了。
我腦子一定是犯抽了,問了一個比剛才更找揍的問題:“夜魂去哪裏去了?”
老鐘彬彬有禮地回答:“很抱歉,我無法回答小哥你的問題。”
“沒事沒事,”本來我也不打算他回答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們黑法師是每個人床上都放了骷髅抱枕麽?”
“……”
我從他看我的表情斷定他一定覺得我腦子不大正常。
一層一層往上逛,開始我還覺得新奇有趣,可新奇的東西太多了就成了乏味,不多久我就感慨這城堡怎麽這麽多層,逛也逛不完。老鐘看我哈氣連天,一臉疲倦的樣子,很識相地提議:“小哥要是累了,要不咱們今天的游覽就到這吧?中飯也快做好了。”
“嗯,今天多謝你了。”我剛要叫他帶我回餐廳,轉眼間看到的一扇門讓我改了主意。我注意它的原因是這裏任何東西都精致華美,唯獨這扇門上沒有任何裝飾,普普通通,反而顯得十分紮眼:“等等,那扇門後面是什麽?”
老鐘順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門,臉上變了變:“沒什麽可看的,走吧。”
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蹊跷:“沒什麽可看的也可以看看啊,老鐘你帶我看看呗。”
“不是我不想帶你去,”老鐘嘆了口氣,“那地方主人下過命令不準任何人進入,違命者死。就連我也只見他進去過一次。除了他以外,沒人知道裏面有什麽。”
我吐吐舌頭:“這麽過分,連你也不讓進?”
“連我也不讓進。”
“那算了,我們走吧。”
別氣的中飯。夜魂的未婚妻看樣子是鐵心和我過不去,飯桌上各種挑釁滋事,要不是看在她有夜魂撐腰兼之是個女流之輩炎少爺我早就抽她丫的了。本來我還覺得她長得挺好看的,現在我一看她這副嘴臉我打心眼裏厭惡,飯一吃完我就啪的撂下筷子走了。
沖回卧室倒在床上,我一上午大好的興致被這個死女人攪得亂七八糟。其實我也不是猜不出她那麽讨厭我的原因,不就是她老公早餐時因為我把她冷落了麽,我又沒叫他這麽做啊,跟我甩什麽臉子?神經病。
不行我再想她我的肺就要氣炸了。
可不想她又有什麽好想的呢?
對了,那扇門。
我立刻精神了起來,好奇心促使我一骨碌爬起來沖出房間。我還清楚地記得門的方位,路上遇到的下人又似乎得到了命令并不阻攔我,我很順利就重新來到了那扇樸素得過了分的門前。門被整個刷成了天藍色,在這個以黑和白為主色調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我向四周一看,沒人,正是偷看的大好時機。
我把手放到門把手上,試着推了推,門立刻開了一道縫。本來我還以為會有魔法什麽的把門鎖住,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只要推門邁腿進去即可。
可等等。
按老鐘的話,裏面的東西對于夜魂來說應當十分重要。為什麽這麽重要的東西夜魂卻這麽放心地把它放在一個連鎖也沒有的房間裏?還是說裏面有什麽致命的東西,譬如一個強大的黑魔法之類的危險玩意兒,甭說別的,就是再放一個阿拉的誘惑我也得完蛋。
我遲疑地縮回手,猶豫不決。
還有老鐘說的違命者死。假若我足夠幸運活着進去活着出來了,要是被夜魂發現了我進去過,他會怎麽樣?會不會……會不會殺了我?
我眼前浮現出他邪邪的笑。這家夥有十足的戀童癖,要說他對我色心未泯我堅信不疑,要說他會殺我我根本不信。就連我割破他的頸動脈差點殺了他的那次他都沒殺了我,他會因為我進入一個他不允許別人進入的房間就對我痛下殺手?我實在想象不出來這個場景。
可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以他三級黑暗術士的身份,要真想殺我,動動小指頭就夠。
怎麽辦……
靠,豁出去了。
我猛地推開門。
一間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間,連牆壁也被刷成了藍色。房間正面的牆壁被一幅巨大的油畫占據。除此之外更無別物。畫框的黑與牆壁的藍如此和諧地交織在一起,依依難舍,親密得好像戀人的纏綿。
我的目光移向畫面時,頓時目瞪口呆。
畫上畫了一個少女。
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漂亮的少女,約莫十三四的年紀,身上的服飾明顯地彰顯了她藍法師的高貴身份,黑亮的頭發一傾而落,漆黑的眸子就像兩顆最明亮的寶石。她在笑,露出淺淺的酒窩,粉紅的櫻唇輪廓極好,笑起來唇角輕輕翹起,露出幾顆珍珠白的貝齒。在畫中就已經美得令人怦然心動,若是真人,那更得是傾國傾城的尤物。
這卻不是我目瞪口呆的原因。
母親的床前放了一張她少女時的照片,小時候我不止一次把照片拿在手中細細端詳。眼前這個女子,除了氣質不同,和母親年輕時的相貌是那麽的相似。
也就是說,和我那麽的相似。
我可以确定,夜魂說我像一個人,指的就是這幅畫裏的少女。
畫框上面有一塊金牌子,上面寫了“姵玥”兩個字。
毫無疑問,姵玥就是畫中女子的芳名了。
這麽說,夜魂之所以喜歡我是因為他喜歡這個叫姵玥的女孩。
那既然這樣,他大可以直接去找姵玥去啊,為什麽非要纏着我這個冒牌貨不放?
我懷着滿腹疑團走出房間,前腳剛跨出門檻就聽見走廊響起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冷汗登時冒出來了。我盡量迅速而輕聲地關上門,走到走廊中央,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像是随便路過的樣子,其實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住。
來人了。是老鐘。他看着走廊上吹口哨的我,一臉狐疑:“炎小哥你來這裏做什麽?”
“啊啊?沒事,就随便逛逛,中午吃撐了嘛。”我滿口子胡謅,也不知這老管家信了還是沒信。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在黑夜城堡住了下來。夜魂到底還是暗塔之主秀吉的兒子,每天都被公事排的滿滿的,很少看他能一整天呆在城堡裏。不像以前給晨羽做徒弟時那樣每天被高強度訓練給虐的半死不活,我每天有吃有喝小日子過得也舒服自在,想起晨羽的頻率也變低了,只是每次想起他依然會心痛。
心痛的不止這些。
我斷成兩半的法杖,我的前途,我的命運。
這樣下去,我一輩子只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八級小法師,還是沒法杖的。
和龍琪的矛盾有增無減,那女人似乎認定我是她不再受到夜魂寵愛的罪魁禍首,看見我必找我的茬。夜魂的行為舉止很奇怪:要是龍琪不在他的表現還相當正常,她一出現他必然會對我大獻殷勤。有一次我問他你是不是有意激化我和你未婚妻的矛盾。他淡笑,問怎麽龍琪和你有矛盾啊。我說喜歡你的女孩子還是你的未婚妻在你面前你對她愛理不理,換做是我我也會讨厭那個讓未婚夫不理我的人。然後他說了一句極其惡心的話。
他居然問我:“你看我有未婚妻是不是吃醋了啊?”
“你有病。”我甩下這句話後揚長而去。
終于有一天,我和龍琪的矛盾爆發了。結果卻是誰也沒有預料得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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