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戰錢豹魔
第二天一早,我就随着師父晨羽離開了希瑞鎮。我因為昨晚的事心情極差,晨羽也似乎是有心事,一路上對我很是冷淡,我問他什麽他都愛理不理的。氣氛很僵,到最後他嘴上哼哼起我聽不懂的歌曲,我問他三遍他才有一搭無一搭地告訴我那是紫部族的曲調。
很快我們來到了福瑞森林,上午的陽光穿過枝丫的縫隙一縷一縷射向地面,為我和他的身上鍍上一層金黃。晨羽咖啡色的短發在陽光下特別精神帥氣,我看看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暗自羨慕,要是我也能長成他那般魁梧就沒人覺得我女孩子氣了……
“喂!發什麽愣?”
我猛然回過神來,目光正好和師父的對上。我從他深褐色的眸中讀出一抹淡淡的厭煩,本來心情就不好,見了他的态度更是火大:“你幹嘛老是給我臉色看?”
“啊?”晨羽顯然未預料到我會這麽直截了當地發問,嘴角一揚,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因為你的長相啊,我最讨厭娘娘腔的人了。”
“你——”我掄起拳頭,竭力克制揍他的沖動。
“怎麽?是不是後悔做我的徒弟了?”他留意着我的表情,臉上帶了明顯的戲谑。
我深吸一口氣平定情緒:“人的長相是天生的,你以為我想長成這樣啊?天天被人評頭論足,還被那個黑法師狠狠地侮辱了——”
“我留意到你母親問你話的時候你的臉紅得像猴屁股。”
“胡說八道!哪裏有——”
“就是她問你有沒有傷到的時候啊,”他繼續冷嘲熱諷,“小璇,為什麽不想告訴媽媽被黑法師欺負了?”
“不許跟我提這個!”我真的火了,“晨羽師父,我雖長得秀氣,卻也是個男子漢!我不許你這樣羞辱我!”大概是我怒火的作用,晨羽忽然嚴肅起來,速度快得讓我吃驚。
“那就證明給我看。”他淡漠地說,大步從我身邊走開去。
“喂!”我小跑才能跟上他驟然加快的腳步,腳下一個踉跄險些被一個樹根絆倒,“怎麽證明啊?”
“實力只有在實戰中才能得到證明。”
“實戰?!”我吓了一跳,“拜托!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可什麽都沒學呢,怎麽實戰啊?”
“你父親不是騎士麽,你總該會一些東西的。拿出來給我看看你現在的實力有多少。”
“那我跟誰實戰?”要是和他就慘了。
“馬上你就知道了。你以前來過福瑞森林嗎?”
“沒有,這還是我第一次來。”我老老實實答。
“鐵定是你爸爸媽媽不讓你來吧?”晨羽絲毫不掩飾的輕蔑再一次點燃了我的怒火,我幾乎是吼着答:“是本少爺不稀罕來!”
晨羽臉色立時沉下來:“笨蛋,這麽容易被別人激怒。人憤怒就會逞一時血性影響判斷,倘若我是你的敵人,你現在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廢話!你是五級術士,我若有你這麽厲害還做你徒弟忍受你嘲諷奚落幹什麽?!”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畢竟這是我的師父啊!我這麽說話肯定已經深深傷到他的心。果然,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極為難看。我心中忐忑,不知他會怎樣罰我。他慢慢回身背對我,這下我連他表情的變化都看不出了,心中只有更加沒底。
“福瑞森林除了盛産恒竺木外,還有不少魔獸出沒。”這我自然知道,可他的下一句話就讓我一顆心沉到地底:“拿出你的武器,我看看你在魔獸面前能支撐多久。”
我嘴角猛地抽搐一下。
魔獸?!人們都是在森林邊緣砍伐恒竺木,沒人有膽子深入林子伐木,就是怕居住在森林深處的魔獸。畢竟性命更重要啊!這裏的魔獸都是十級左右的存在,就是武功高強之人撞見都未必能将其殺死,若是普通人那更是沒有絲毫活命的可能。
這家夥、這家夥竟然要我硬撼魔獸?!
“喂!你這簡直是謀殺啊!”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死不了?!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可他已經低聲吟唱起來。召喚。不一會兒,在我膽戰心驚的注視下,一只金錢豹模樣的魔獸已經出現在我的面前。
“這是【錢豹魔】,十級魔獸。火屬性。絕技是血豹爪,開始吧。”晨羽依靠着大樹,悠閑地說,下一秒,一道金色的閃電就向我撲來。
甚至連抽出兵器的時間也不給我!幸虧我學過武藝,反應力比平常人快上許多,一個側滾避開了它的撲擊,不然光剛才那一下十個炎英璇也報銷了。錢豹魔一擊不中,怒吼連連,我趁機抽出長鞭,身體卻因鋪天蓋地的恐懼而無法抑制地顫抖。
錢豹魔再次撲上,黃色閃電一閃即至。我一貓腰,錢豹魔兩只巨大的爪子就扒在我身後的樹幹上。濃郁的火氣息愣是将樹幹燒出一大塊焦黑的痕跡。
這一爪子抓到我身上會是神馬光景?
我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恐怖的問題,錢豹魔的第一個技能就已經釋放出來。錢豹魔的兩只前爪上燃起熊熊火光,火之濃郁甚至達到了血的黏稠程度。血豹爪。錢豹魔本以迅捷著稱,這一撲更是快到出現一連串殘影。我本能後退,還是遲了一步:嗤的一聲,我的右臂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焦黑痕跡。焦臭的烤肉味和鑽心的巨痛幾乎令我昏暈過去。
不!不能暈!他媽的晨羽你為什麽還不出手?!!難道你真的想讓我死在這裏嗎?!!
也不知是出于憤怒還是對死亡的恐懼,這一瞬我反而清醒了些許。我微微伏下身,右臂的痛慢慢麻木下來,這是好事,我可以更加集中注意力留意錢豹魔的一舉一動。長鞭仍攥在我的左手之中,掌心已被汗水濕透。我是左撇子,錢豹魔的這一抓我受傷雖重,卻并未完全失去戰鬥力。
殺死它,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似乎覺察到我的變化,錢豹魔停下了進攻的腳步,警惕地看着我。
呼吸驟然停頓,我猛然躍起,發出了今天的第一個進攻——帶刺的長鞭挾着呼呼風聲向錢豹魔身上卷去。我這鞭子一米有餘,上面布滿倒鈎,凡是血肉之軀被掃中的,必然皮開肉綻。錢豹魔反應力飛快,身子一側躲開我的鞭子,同時一只前爪惡狠狠地向我拍來。
不行,它的速度太快了!面對它魔鬼般的爆發力我毫無招架可能,胸口登時多了一道傷口,縱然這是它的普通攻擊,爪子上只是淡淡的火星,可這一下也令我衣衫破裂,鮮血涔涔。
錢豹魔爪子還未收回,卻痛得咆哮一聲。我趁被它撲倒重心降低的機會,鞭子靈蛇般卷到它柔軟的腹部。鞭子回撤,結結實實扯下它一大塊肉。
可錢豹魔已經撲到我身上。腹部的傷口徹底點燃了它的怒火,按在我身上的前爪火光大盛。我痛得慘叫一聲,未被按住的右手抓起地上的樹枝用力向爪子擊打,大概是絕境激發了我求生的本能,這幾下重擊居然抽的錢豹魔松開爪子,一口向我臉上咬去。我勉強側過脖子,錢豹魔這一口就重重咬在我的鎖骨處,我幾乎能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
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啊啊!!我雙腳亂蹬亂踢,居然踢破了錢豹魔腹部的傷口,鮮血灑落的同時,錢豹魔的怒吼漸漸轉為j□j,我右手用力,樹枝狠狠地戳進錢豹魔的右眼,血花飛濺。我的左拳接踵而至,一記一記擊打下,錢豹魔的反抗越來越微弱,最終倒在我身上。
胸口碎骨被擠壓的聲音,我不敢想象我的身軀已經千瘡百孔成什麽樣子。我已經不知道痛苦是什麽了。從任何角度來看,我都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性。我努力睜開眼,可眼前的世界還是在迅速變黑……
身上壓力一輕,繼而白光耀眼。錢豹魔的屍體被晨羽舉起,他低頭看着我,嘴角帶着微笑,一臉敬佩的表情:“你贏了。”
“我……不……要……死……”殘存的意識裏,我似乎聽見我的聲音,斷斷續續,虛弱得不成模樣,然後最後的光明消失了,我眼前徹底漆黑一片。
一道光明轉瞬即逝,我的世界又回複永恒的黑夜。我要死了麽?我不要啊……
又一道光芒出現,比之前更大更亮。光芒愈來愈多,這是什麽?流星雨?
啊……流星爆發出的瞬間光輝太璀璨了,我的意識陡然混亂。
“醒醒,炎英璇,醒醒!……”
什麽?
“你這臭小子在我面前裝什麽裝?”
一記重擊。
哎呦好痛啊!!!
我霍然睜開眼:“晨羽你這個混蛋!!!你幹什麽!!!我受了這麽重的傷你還敢打我?!!”我對他的憤怒太強烈了。這家夥召喚出錢豹魔這麽一個恐怖的存在就往旁邊一站眼睜睜看我被那家夥殺死見死不救!!!
“醒了?”他居然還在笑!!!
“你這個當師父的有沒有底線啊!!!就這麽看着徒弟被一個魔獸開膛破肚都不上去幫一把,你是不是真的想讓我死啊?!!”我氣極,一拳揍上他的胸膛,震得我手疼得要命,就像揍上花崗岩一樣,他看起來卻一點事沒有。
“胡說八道。你胸口粉碎性骨折,身上數處嚴重燒傷,我若見死不救你早見閻王去了。你活動活動感覺身體怎麽樣。”
“咦?”經他一提我才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燒傷全好了,胸口也沒有骨折的跡象。我的身體跟沒被錢豹魔摧殘時沒有任何區別,這些,無疑就是面前這個家夥做的了。
“好的這麽快?”我有些驚異。
“當然。”晨羽十分自鳴得意,“我們白玥聖殿的魔法師都是光明屬性,天生對療傷魔法有極強的悟性。除了個別極其強悍的魔法傷害無法治愈,白魔法師都有本事将人救活。至于物理傷害那更是不在話下,這麽說吧,只要腦袋沒有掉下來,不論你受傷多嚴重,我都有把握把你回複原狀。”
“哇!這麽厲害!”強烈的震撼令我暫時忘卻心中的不滿,“那我什麽時候才能和你一樣啊?”
晨羽板起臉孔:“走都不會就想跑。先把你的實戰練習搞好再說。”
“練習?!”我受不了了,“這根本是玩命啊!我這輩子還沒一次這麽接近死亡的,再練習幾次我就真的完蛋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
“但你這訓練方式也太殘酷了點吧!我才十三歲!天天面對錢豹魔,我會做噩夢的!”
“哼!區區錢豹魔就讓你怕成這樣了?你最好趕快适應這種方式,因為這将是我日後訓練你的主要方式。如果你受不了的話,那就趕緊放棄,以後也不用做我的徒弟了。”
“……”我說不出話了。昔日的誓言在耳畔響起,我不能放棄。我要是放棄了還怎麽為父親報仇?
晨羽看着我痛苦的表情,臉龐漸漸柔和,溫言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當你成為真正的魔法師走上戰場時,你時時刻刻面對的都是生存和死亡。現在在這裏,我可以救你,真正到那時,能指望的就只有你自己。我知道這很痛苦,也很殘酷,但不進過這些你永遠無法成為一個強者。”
我深深吸口氣:“知道了。”
“桌上有食物,你餓了的話自己吃點吧。”我的目光順着他的落在桌子上,上面兩菜一湯正散發着香氣,“你等下,米飯應該悶好了。”說着他長身而起,走出房間,再進來時手中多了一碗香噴噴的米飯。我毫不客氣,風卷殘雲把飯菜吃個幹淨。劫後餘生的感覺太美妙了,我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活着真好。
“飽了?”
“飽了。”我嘟哝一句,不知為何聲音別別扭扭的。這還是那個正眼不看我一眼滿臉不屑的晨羽嗎?一前一後的差別也太大了搞得我很不适應。
“炎英璇。”
“唔?”
晨羽接下來的話完全出乎我意料:“你說的對,一個人真正如何不應單看相貌草率判斷。你用你的行為證明了你自己,我為之前對你的态度向你道歉。對不起。”
我扭過頭,目光和他的碰了個正着。他的眼神很誠懇,誠懇得讓我有些受寵若驚:“沒關系,你是我師父嘛,師父說徒弟天經地義不是嗎?有什麽好道歉的。”
晨羽輕輕一笑,陽剛的臉孔配上這一抹笑意竟有了幾分溫柔之意。他上前拍了拍我的肩頭:“你一定會成為優秀的術士的。”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外。
我坐在床頭,琢磨着他剛才的一舉一動,小小的心靈愈發覺得不可思議。一個近三十的人,居然會向一個十三歲的小孩承認錯誤,這本身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尤其他最後臨走時的那句話,此後我每每想起心頭都是暖洋洋的。十三歲的我,憑借自身的努力與拼搏贏得了晨羽的尊重,而我對這位師父的印象也不知不覺改善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