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Love[BTS]

第81章 Butterfly②

MV開頭就響起德彪西的《月光》。金泰亨殺了父親之後，坐在昏暗潮濕的角落裏，滿手是血。他的劉海遮住了眼睛，鏡頭由上至下地拍攝，一滴淚緩緩劃過滿是血污的臉頰。

他想擦幹淨臉上沾上的血，就用手去擦，卻越擦越髒，鼻尖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他顫抖着手去拿放在身邊的礦泉水瓶，擰開後澆在手上。血已經快要凝固了，他沖不幹淨，就把血水擦在外套上，擦在白色T恤上。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就像是在麻痹自己，幹淨了之後就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可是怎麽會什麽事都沒發生呢，血腥味一點都沒淡，擦不幹淨了。

他終于在觸及到外套口袋裏裝着的電話的那一瞬間崩潰了。他滿臉是血，滿臉是淚，按下了那串號碼。等待接聽的“嘟嘟嘟”的聲音響起，電話馬上就被接通。

聽到那個聲音的一瞬間，金泰亨就把頭埋了下去。

“……哥，”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聲音沙啞，聲線顫抖，“……我現在好想見你。”

畫面轉換，改編的鋼琴版《Butterfly》前奏響起。金泰亨踏着陽光，來到了他們八個人的秘密基地，仰頭躺在廢棄泳池中央的廢棄床墊上。他側着身子，看着照片裏媽媽和自己的合影，手指用力收緊，把照片捏成了一團。

除了金碩珍以外的所有人，笑着打鬧着穿過樹林，樹葉篩下斑駁的陽光落在他們的身上。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跳下了泳池，金楠俊撐着膝蓋，笑着挪開了金泰亨擋着陽光的手：“你在這兒幹嘛呢？”

他把金泰亨拉了起來，七個人湊到一起說笑。畫面突然模糊，變成了相機拍攝的畫面。反複幾次之後，畫面再次清晰，田柾國指着鏡頭，笑着拍了拍闵千結的肩：“是Jin哥！”

金碩珍放下粉色拍立得，露出後面的臉。他笑着沖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撐着泳池邊沿跳了下來。

畫面黑暗，一行字緩緩浮現。

【只要在一起，我們就能一直笑着。】

旋律漸漸歡快起來了，田柾國推着小推車飛速跑過，闵千結盤腿坐在上面，張開雙臂笑得很開心。八個人圍在一起剪刀石頭布，輸了的就墊在下面，一個接一個地疊羅漢。樸智琝和金泰亨到樹林裏玩，撿起掉在地上的樹枝當作武器，你來我往地打鬧着。闵玧其拉着闵千結趴在金泰亨躺過的床墊上，其他六個人圍在他們周圍，看他們扳手腕，不停地起哄。

此時畫面再次迷糊，金碩珍拿着相機開始記錄。相機裏拍攝的蝴蝶倒退着飛行，像是時間的倒放。他擡起頭，眼神有些疑惑。

金楠俊靠在泳池壁上，金泰亨拿着紅色噴漆在他身周描線，然後在頭頂給他加上了兩個角。田柾國看到後有樣學樣，也拉着闵千結坐下，在他身周描線後在頭頂加上了一朵藍色小花。

鄭號錫玩着玩着就睡着了，闵玧其示意金碩珍看他，然後湊到鄭號錫旁邊讓哥哥照一張合影。田柾國見狀也跑了過來，熟稔地挽着闵玧其的胳膊，就像對待闵千結那樣。闵玧其看了他一眼，笑着的眼睛突然閃過迷茫，卻在金碩珍叫他的時候下意識地笑了起來。

闵千結爬到跳水臺上，轉過身背對着泳池，笑着沖金泰亨招了招手。金泰亨看了金碩珍一眼，臉上沒有笑意，爬上跳水臺往前走的時候，注視着闵千結的眼神還帶着懷念。

田柾國歡呼一聲，帶着哥哥們跑到闵千結身後，手臂交錯搭着，示意闵千結可以倒下來了。只有闵玧其沒有笑，擡頭看闵千結時，眼睛被陽光刺了一下。他眯起眼睛擋住太陽，再次睜開的時候就看到闵千結倒了下來，肩膀剛好被自己托住。

闵千結擡手幫闵玧其擦去眼淚，有些好笑：“被吓到了嗎？”

闵玧其皺了皺眉，低頭抹了一下眼睛，就觸到了滿手的濕潤。那瞬間他有些茫然——我什麽時候哭了？

畫面轉換，金楠俊在集裝箱的玻璃上哈氣，然後一筆一劃地寫了一段話。

【留下來，活下去。】

鏡頭移到外面，他們坐在集裝箱外的沙發上，面前燃着火堆，金碩珍拿了兩塊愛心形的餅幹遞給鄭號錫，鄭號錫接過自己吃了一塊，另一塊喂給了金碩珍。金楠俊搭着沙發靠背，跟樸智琝碰了碰酒瓶，仰頭對嘴吹。闵千結躺在闵玧其腿上，田柾國坐在地上，仰頭靠着闵千結的腰。闵玧其拿着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按着。

金碩珍拿出那張海平面的照片，遞給鄭號錫。鄭號錫接過，看着金碩珍的眼神有些不解。

金碩珍很淺淡地笑了笑：“我們去這兒好嗎？”

鄭號錫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他又問其他人，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跟鄭號錫一樣點了點頭。只有闵玧其看着照片皺起了眉頭，手的力度沒有控制好，把打火機打燃了。

闵千結看了一眼就偏過頭，把頭埋在闵玧其的懷裏繼續睡覺，似乎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被燒到了。田柾國湊過來，輕輕把闵玧其手中的火吹滅了。

音樂聲驟然響起，金碩珍開着卡車帶他們來到了海邊，每個人都把手舉出窗外，肆意笑着，車子碾過海水時根本沒有減速，反而加速開了過去，濺出了一片水扇。

金碩珍把車停下，他們把車門打開，依次跳了下去，向着海邊奔去。

“什麽都不要去想，什麽話都不要說出口，只要對着我笑就好。”

闵千結的聲音溫柔地響起，八個少年在沙漠上奮力奔向大海，笑聲夾雜在歌聲之中。

“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這一切就似夢一般。”金泰亨的歌聲依舊溫柔，卻無端令人潸然淚下。

闵玧其在這個MV裏第一次笑得這麽開心，朝着闵千結的方向飛奔，然後跳起來抱住他。闵千結就這樣被他帶着栽進了海水裏，還因為慣性在海水裏滾了幾圈。他們坐起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田柾國和樸智琝，兩個人手裏抓着被海水浸濕的沙子，笑嘻嘻地糊到了他倆的臉上，然後默契地擊了個掌，一前一後地跑遠了。

“我祈求不要讓我醒來。”

畫面轉換得突兀，金碩珍開車來到金楠俊打工的加油站，笑着說了句“好久不見”。

金楠俊看到他很開心，叼着棒棒糖靠着車門，接過了金碩珍遞來的拍立得。闵玧其從後座探出頭，對着鏡頭比了個“耶”，跟金碩珍照了一張合照。

金楠俊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給他們看他照的照片，然後放到了副駕的收納盒裏。

鄭號錫也從加油站裏的便利店買完東西回來了，看到樸智琝在卡車後面睡着後給他搭上一件襯衫。

海平面又出現了。田柾國用手圈着右眼，坐在廢棄的碼頭上看海。闵玧其跑過來搭着他的肩，田柾國偏頭看他，瞳孔裏卻是闵千結的倒影。他笑得很溫柔，闵玧其卻沒跟他對上視線，只看着停在碼頭外的卡車。那裏是闵千結，他倚着車門在沖他招手。

闵千結的聲音再次響起，溫柔不改，只是空靈而夢幻，仿佛提醒着所有人這是一場夢。

“什麽都不要去想，什麽話都不要說出口，只要對着我笑就好。”

兩人起身走過去，鏡頭移到卡車的時候闵千結卻不在那裏。闵玧其敲了敲車窗，鄭號錫醒來搖下車窗，闵玧其示意大家下車。

這時只有七個人，闵千結不在其中。田柾國一直跟在闵玧其身後，闵玧其卻再也沒有回頭看過他，只遙遙望着海岸線，眼神晦暗不明。

“因為太過美麗所以害怕失去。Untrue,untrue.”

他們跳上堤壩，并肩看着海。闵玧其伸手搭着田柾國的肩，輕輕拍了拍。天邊飛過一只海鷗，帶着金泰亨的視線一路向上，就看到了站在海邊高架臺上的闵千結。他張開雙臂，背對着他們站着，就像是在秘密基地時他站在跳水臺上的樣子。

“就停留在我身邊好嗎？答應我好嗎？”

金泰亨看了笑着的金碩珍一眼，把兜帽拉起來戴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攀着嶙峋生鏽的鐵架爬上了高臺。

“如果用手觸碰，會破碎嗎，會飛走嗎？”

金碩珍舉着相機對準高臺，臉上漸漸沒了笑容。相機畫面裏沒有闵千結的身影，只有金泰亨一個人立在被陽光染紅的天幕中。他看不到闵千結，可好像除他以外的人都看到了。他們向着站在高臺的兩個人招手，示意兩人跳下去。闵玧其擡頭看着那個背影，慢慢地笑了，輕聲念了一句“千結”。

“害怕，害怕，害怕。”

金泰亨往下看的時候驀地笑了，目光懷念而溫柔。他擡起頭，跟闵千結對視的時候笑着喊了一聲：“哥。”他頓了頓，又往前走了一步，笑得泛出了淚光，“好久不見。”

闵千結整個人都沐浴在光影裏，陽光灑在他身上，這一刻竟不似真人。

他緩緩閉上眼睛，以雙臂張開的姿勢往後倒了下去。時間的流速在這一刻變慢，金泰亨向着闵千結跑去，在哥哥的雙腳離開高臺的時候抱住了他。

副歌第一次響起，田柾國聲音清澈，就像是世界破碎的序曲。

“Butterfly,like a butterfly.”

金泰亨用力蹬了高臺一腳，兩人徹底脫離平面。背景被夕陽潑灑上顏色，他們相擁的樣子就像是墜落的蝴蝶，時間在此刻凝固。

“就像butterfly,bu butterfly一樣。”

歌聲慢慢消失，畫面再次轉換，金碩珍一個人坐在車裏，身周全是海水。他趴在方向盤上，從副駕的收納盒裏拿出了那張金楠俊在加油站給他和闵玧其照的合照。

鏡頭給到照片，裏面的人就只有金碩珍一個，闵玧其消失了。

金碩珍看着這張舊照，和在照片裏比着剪刀手、笑容燦爛的自己對視。耳邊是海水湧動着拍打車窗的聲音，似乎還隐隐夾雜着八人打鬧時的笑聲。

畫面漸漸模糊，看不清他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