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寒焰,我想殺了你
幻祭現在的身體用虛弱形容都算是好的。
他現在的身體已脆弱到了極點,恐怕一個小姑娘都比他強些。所以雖然是他撞了別人,但他自己卻沒穩住身形。
一只手扶住了幻祭踉跄的身體。
對方的手指修長,且瘦削有力,仿若鐵鉗一般充滿了力量。
微熱的體溫透過薄衫傳到了肌膚。
明明是正常的體溫,但幻祭卻莫名感覺有些發燙。
他下意識擡起頭望向來人。
然後……
他登時凝固在了原地。
對方身着一襲黑金相間的錦衣,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雖然他的容貌有了些許變化,但是那雙黑色的眼睛沒有變。
——寒焰。
幻祭在心裏呢喃着這個名字,心口也湧起一股疼痛。
“參見七皇子殿下。”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了一道誠惶誠恐的聲音。
正是幻祭約的其中一個小侯爺。
他原本是想看看幻祭怎麽還沒來,哪成想出來就正好撞到了七皇子也在這裏,于是連忙行了個禮。
京城上下誰不知道皇上很喜歡這個幼子?
所以七皇子的身份非常高。
古往今來一直是這樣,皇上喜歡哪個兒子,那麽哪個皇子的地位就會略高一些。
厲焰收回視線。
他淡漠道:“在外面便不必行禮了。”
小侯爺聞言便起身了,他對厲焰小心道:“殿下也是來天香樓用膳的?這裏的菜肴的确是一絕。”
厲焰擺手制止了小侯爺的話。
他擡起腳便準備離開。
除了剛剛扶了幻祭那一下,之後厲焰再也沒看向過幻祭,包括離開前也沒看幻祭一眼,仿若幻祭只是個陌生人。
也對,他們可不是陌生人麽?
幻祭自嘲了聲。
【宿主?】系統察覺到了幻祭情緒不對。
幻祭沒說什麽,他勉強打起精神和那個小侯爺随意寒暄了幾句,然後便與他一起上樓去他們的雅閣了。
雅閣內。
小侯爺還在說着剛剛遇到了七皇子的事情,他思索道:“也不知七皇子殿下今日是與誰一起來的。”
“你們沒聽說嗎?”說話的是将軍的嫡次子肖謹。
“聽說什麽?”
“七皇子殿下也快到了成婚的年齡了,妍妃娘娘似乎選中了丞相的嫡孫女。如若我沒有猜錯,今日應該是丞相的嫡孫夏清邀請七皇子游玩。”
這也算是提前聯絡下感情。
幻祭握着酒杯的手發緊,甚至隐約能夠看到酒杯上的血痕,是幻祭磨破了手心。
不過衆人也沒聊多久這個話題。
畢竟是天家之事,萬一哪句話說的不對傳了出去,那可是要牽連家族的。
衆人開始聊起了別的話題。
幻祭勉強壓制住了內心翻湧的情緒,和他們也聊了起來。
幻祭長得好。
一般長得好的人給人印象分是很高的,更別說幻祭談吐得體,還常年身居深山學藝,于是在衆人心裏更增添了些許神秘。
所以這次的交好成效不錯。
他們聊完後便決定去戲園子裏看戲。
幻祭自然也會去。
而這一去哪成想又碰到了七皇子一行人。
和幻祭他們這邊不同,七皇子那邊雖然也是浩浩蕩蕩一群人,但身份都很高。不是丞相家的嫡子,就是大将軍嫡子等等。
放在現代那就是太子爺的聚會。
“殿下,您也來看戲嗎?”将軍的嫡次子肖謹說道。
厲焰應了一聲。
他望了眼這群人,但目光最終定格到了幻祭身上,道:“你們也是來看戲的?”
小侯爺見殿下與他們搭話頓時大喜,他連忙道:“對,正好閑着沒事,所以便來一起來轉轉。”
厲焰颔首,随後道:“那便一起吧。”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小侯爺等人肯定是不會拒絕。
幻祭眼眸微垂。
他其實沒打算再與寒焰有接觸。
現在的他看到寒焰一眼就刺痛一分,他原本想的是先積蓄造反的儲備力量,等日後都成功了再與他見面。
否則他怕現在接觸會影響自己心緒。
從而導致前功盡棄。
衆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戲園子,幻祭坐的不算近,衆人一邊看戲一邊交談着,厲焰則從始至終沒說過話。
幻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冷酒。
以前幻祭是不喝酒的,但現在他已習慣喝酒了。
他喝的不快,所以別人沒注意。
等旁邊的肖謹注意到時幻祭都已經喝了三壺了,但眼神依舊清明,甚至還吩咐着身旁侍候的下人繼續拿一壺酒來。
下人聞言便趕緊去拿了。
肖謹驚嘆道:“看不出來啊,單兄的酒量竟這麽好!”
幻祭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做單明寂。
師父起的名叫做幻祭。
但其實沒師父,只是人設背景是這樣的。
幻祭平淡道:“習慣了,喝酒可以暖身,所以每日都會喝一些”
“可這酒烈啊!你喝三壺竟都沒事!”
幻祭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麽。
這時候酒又上來了,是幻祭特要的冷酒,他不喜歡喝熱酒。
但幻祭還沒喝,酒杯便被人摁下了。
幻祭擡頭一看發現是七皇子的貼身侍衛。
那侍衛恭敬道:“單小少爺,殿下說冷酒傷身,少喝為妙,喝多了一會可就看不了新戲了。”
衆人都以為這是七皇子在表露自己體貼下臣,于是都順勢誇了起來。
一副很是感動的模樣。
因為其他的皇子們經常會這麽做,展露出自己胸襟,同時籠絡人之類的。
幻祭卻表情淡淡道:“多謝殿下好意,臣在中微山多年已習慣了酒,不會喝醉的。”說完幻祭便要拿起酒杯。
但酒杯依舊被侍衛摁着。
侍衛自然是聽殿下的,幻祭只是一個輔國公的小孫子,所以他自然不會聽從。
幻祭冰冷看了那侍衛一眼。
盡管幻祭看似是弱不禁風的體質,但那一眼卻讓侍衛感覺身體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一般,凝固在了原地。
而幻祭則趁他被自己震懾住的瞬間拿回了酒杯,然後繼續倒上了酒。
戲園子一時間很寂靜。
似乎都很意外幻祭竟這麽大膽頂撞七皇子的命令。不過想想他也剛回來,不懂這些彎彎道道的也正常。
果不其然,殿下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他淡淡擡手示意侍衛回來。
雅間閣樓再次恢複了之前的熱鬧,此時正好新戲也出來了,衆人開始看起了這場新戲。一邊看還一邊點評着。
而幻祭這邊則是一直喝酒。
等到結束的時候幻祭已經喝了十幾壺冷酒了。只是他酒品很好,雖能看得出眼神有些朦胧,但神色依舊清冷,遠看的話根本看不出醉了。
厲焰很喜歡這場戲,他又點了一遍。
衆人見殿下興致如此之高自然也不好掃興,都準備繼續看。可哪成想殿下卻說他自己看就行了,你們各自回去吧。
衆人面面相觑。
在發現殿下确實是想獨自觀賞後便都散去了。
至于幻祭這裏,肖謹提示幻祭可以走了。但幻祭早就已經醉了,所以沒能領悟對方的意思,還是平靜倒着酒。
不知道的人沒準還以為他很正常。
就在肖謹等人準備強拉幻祭走的時候,厲焰的侍衛阻止了衆人,道:“各位公子,殿下說單小公子他會派人送回去。天色不早,各位請各自回府吧。”
殿下都這麽說了,自然沒人敢有異議。
雖然把醉酒的單兄留在這似乎有點不好。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但單兄的容貌過于出衆,這不得不讓他們有點憂心。
可對方是殿下,所以他們就算是覺察到不妥也沒人敢出頭,都各自離開了。
等都退下去後,厲焰才看向了幻祭那裏。
幻祭還渾然不覺。
他繼續喝着手中的酒,直到酒杯被摁下,幻祭才迷蒙擡起頭。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眼前的寒焰。
可現在幻祭腦袋是不清醒的,他怔怔看了寒焰良久,然後繼續去拿酒。但他抵不過對方的力氣,怎麽也拿不起來。
“放開,放開我的酒。”
幻祭平靜說着,但是他咬字有些不清,眼神也有些迷離。
厲焰把酒放到了幻祭夠不到的地方。
幻祭想要拿回來,但他拿不到,最後只得放棄了這壺酒,只道:“為什麽要搶我的酒,你自己沒有嗎?”
厲焰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以後,幻祭忽然緩緩道:“你是寒焰。”
“嗯。”
幻祭歪了歪頭,似乎沒能理解對方‘嗯’這個意思,他只是迷茫地看着寒焰,道:“你……為什麽在這裏?”
寒焰輕撫着幻祭臉頰,眼眸幽深。
幻祭感受着手掌的這個溫度,但是他混亂的腦海無法理解這是什麽含義。他沉默了約有半柱香的時間,然後道:“寒焰。”
“嗯。”
“我,我想殺了你。”幻祭喃喃道。
“殺吧。”
“可是我做不到……”幻祭看向自己的手,低喃重複着:“……我做不到。”
“這次讓你做到。”
寒焰以為幻祭說的是他自己實力不夠。
而依舊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幻祭則繼續看着自己的手,嘴裏喃喃着:“為什麽做不到,為什麽劍不聽我的。”
本命劍是絕對服從主人命令的。
尤其是混沌神。
哪怕是經過多少世歷劫也一樣。
除非,主人內心深處是不想動手的,那麽便會影響到本命劍。
所以聽到這話時寒焰眼眸倏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