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這是欲拒還迎
并未轉身,聽到那略帶磁性而悅耳的聲音,羽紅妝已經高興起來,“華禮!”
她喜不自勝地轉身嬌聲喚她,滿目裏都是驚喜之意,待看清楚她笑吟吟地低頭看着自己,忽有又些羞澀,忙退開一小步去,轉眼看別處,軟糯問:“你……你怎麽現在才來?”
花梨雪其實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只是沒有在亭子中等她,而是在亭子外的一棵樹上仰躺着看了一會兒星星,想了一會兒事情。然後就看到那個嬌小的穿着明黃色宮裝的女子匆匆忙忙地跑了來。看她跑得那樣急切,氣喘籲籲,心裏剛開始想笑話她,可後來心裏又産生了些別樣的心思,便輕飄飄地從樹上躍下來,尾随在她身後悄悄地走了上來。
可笑那丫頭竟然一點兒不知道,走到她身後聽到她抱怨的那句話,才忍不住拍了拍她肩膀,說了那樣一句話。
自然是不想告訴她其實自己早就來了,便含混說:“哦,有一些事耽擱了,來得晚了些。”
又故意加了句,“紅妝姑娘早就來了麽?”
羽紅妝實話實說,“今天我家裏也有點兒事,所以匆忙跑來,怕晚了和你相約的時辰,還好,你比我還晚來……”
“哦,是嗎?”花梨雪莞爾一笑,往亭中石桌子那邊走,走過去在一個石凳上坐下。又指了指自己身邊兒的一個石凳子,招呼她,“你過來坐。”
“好。”羽紅妝甜甜一笑,有些雀躍地走了過去坐下,說:“我把小雪帶來給你換藥了。”說完,就把小雪放到了石桌子上,用一只手輕輕撫摸着它的頭。
花梨雪聞言就從腰間荷包裏摸出一包藥粉,然後說:“你把給這貓傷腿包紮的布條取了。然後把它翻過來壓住。”
羽紅妝唔了聲,就依言把小雪包紮後腿的布條取了,又将它翻過來身壓到石頭桌子上,嘴中喃喃道:“小雪,你別亂動哦,華禮給你換藥,換了藥才能更快好,就痛一小下就好了……”
花梨雪聽她說這些話莫名覺得心中一片柔軟,拿了藥粉給貓上藥時,手上的動作異常輕柔,真怕把這貓弄疼了。等到上完藥,包紮好,就含笑對羽紅妝說:“好了,紅妝姑娘,明兒再來換了藥,這貓腿上的傷就能好上一大半。”
羽紅妝抱着貓,揉了揉它,忙低着頭說:“那多謝你了。”
似乎下面該說告辭的話,可是她覺得自己還想和眼前這個人在一起多呆一會兒,即使什麽話都不說也好。花梨雪偷偷瞥了眼這小公主的樣子,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心思。恰好今天心情還不錯,也沒有什麽事,就逗這丫頭說會兒話算了。
“那個,紅妝,我今日在城裏頭看見皇帝陛下貼的告示,說要為你比武招親,就定在後日,可有此事?”
羽紅妝擡頭看她,微驚,問:“你也知道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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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滿京城裏的人都知道了。有不少武林俠士躍躍欲試,想去參加這比試,好贏得美人歸呢。”花梨雪帶些調侃意味的說道。
“什麽美人?你看我這樣子像美人嗎?說起來,這都是那可惡的鞑靼王子挑起來的,我父皇沒有辦法,才想出這麽個法子。”
看羽紅妝這麽嘟着嘴說話,·花梨雪只覺她異常可愛,便繼續調侃道:“我看你呀的确是個小美兒,怪不得那鞑靼王子惦記,就是我也……”
“你也?”羽紅妝接話,忽地臉紅過耳,明白她後面說的是“惦記”二字吧。
花梨雪見小公主這低垂螓首害羞狀,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說過了些,弄得人家小姑娘芳心亂跳了。
“咳咳,你給我說一說這鞑靼王子到底怎麽挑事了好嗎?”花梨雪轉移話題。
羽紅妝正因為花梨雪的那句沒說完的話而羞澀着,心裏砰砰亂跳。花梨雪這麽問她話正好解圍,便對她詳細地把這回比武招親的事前後都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花梨雪聽完手指輕輕敲着桌面道,“那你是不想嫁給那什麽鞑靼王子了?”
“當然不想。我都不認識他,為什麽要嫁給他?況且鞑靼那麽遠,我要是嫁過去了,就很難看見我的父皇母後了。”羽紅妝重重說道。
花梨雪忽然問:“那公主有喜歡的人嗎?”
羽紅妝立刻答,“沒有啊。”
說了這句話後又似是想起了什麽,深深看了花梨雪一眼,低下頭去,欲說還休。
這個樣子?花梨雪心口窒了一下,這小丫頭這是無聲的訴說嗎?哎,這個樣子鬧下去,人家怕是要對自己芳心暗許了,玩笑似乎開大了。
“那公主打算怎麽辦呢?”花梨雪接着問。
羽紅妝道:“我自然是想找朋友幫我對付那鞑靼王子,只要勝過了他的人,我能留在大周,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了。”
“這樣啊?”花梨雪摸了摸下巴曼聲道:“其實呢,要是公主不嫌棄,我倒可以幫公主一把。”
羽紅妝一聽驚喜不已,忙問她,“華禮,你會武功?”
花梨雪點頭,“會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勝過那鞑靼王子的人。不過,沒關系,我不行的話,還有我朋友,一樣能代表我去比試。”
“那太好了!華禮!我,我不知道如何感謝你!”羽紅妝要不是抱着小雪,幾乎想去拉着她雙手表達感激之情了。在她心中不禁想,要是讓華禮去勝了那鞑靼王子的話,就不用夜流光出面幫忙了。而且比起夜流光來說,她莫名希望幫自己的是華禮。
對上這丫頭,花梨雪就忍不住想開玩笑逗她,便說:“也不用怎麽感謝我,以身相許就行了。”
“啊……”羽紅妝的臉再次紅透了。不由得在心裏怪這華禮說話太不着調了,盡說這些虛虛實實的話來撩亂自己的心。可是,又喜歡她這樣又痞又認真的說話。
“撲哧!”花梨雪見她望着自己張口結舌然而羞紅臉的樣子忍俊不禁笑出了聲。站了起來說:“好了,不逗你了,晚了,我也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歇着吧。”
“好。”羽紅妝站了起來,眼前這個人的話她都聽,總覺得她說的都是對的。依舊是十分不舍得,但卻慢慢地挪動步子往亭子外走。
“我看着你回去,我再回去。”花梨雪在她身後輕聲道。
羽紅妝已經走到石梯路一半,聽到她這句話便回轉頭,看着亭子中的人輕俏展顏一笑,輕輕柔柔“欸”了一聲。朦胧的落地宮燈柔曼的光線包裹住她穿了明黃色宮裝的嬌小的身影,夜風輕拂,吹亂了她一縷青絲,拂過她眼睫。她擡手将那一縷發絲重新抿到耳後,向着花梨雪微微颔首,說了一句,“明兒見。”
轉回頭去,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抱着小雪,一步一步地下了石梯,順着甬路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夜色之中。花梨雪深深籲出一口氣,莞爾,摸了摸鼻子,勾唇一笑,負手邁步慢慢往亭子外走去。
——
“相公,你今兒去見皇帝,他跟你說什麽了?這會兒就我們兩個,你說給我聽一聽好不好?”君如月撐着頭,看着躺在自己身邊兩手放在頭下,盯着屋頂的承塵想事情的夜流光道。兩個人從皇宮裏出來,坐上馬車回京碧堂,這中間她一直沒說話。君如月問了兩三次,她依舊是一言不發。這讓君如月感覺到了壓力,認為一定是皇帝給夜流光出了難題,她才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夜流光還在愣神,君如月也不問她了,就伸出手去掐她的臉蛋兒,這一招比說話管用。果然,她這一動手,夜流光立即就回過神來求饒,“娘子,松手,松手……”
“那你說一說,到底皇帝跟你說啥了?這從皇宮裏出來,一路上都不理人?”君如月見她說話了,就松了手不滿地問。
夜流光呼出一口氣,慢悠悠地說:“皇帝讓我一月之內查出誰是今日進宮行刺太子,還有是誰盜走了冰龍佩來洗脫我們碧落宮的嫌疑。你不是看到了春卷和豆包都沒有放回來嗎?這要是一月之內查不出來,他們兩個就得被關在北鎮撫司的诏獄裏一輩子了。”
君如月一聽就叫起來,“什麽,這糊塗皇帝!他不是有東廠,有錦衣衛嗎?為什麽要讓咱們碧落宮來破案?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碧落宮是被誣陷的,他怎麽就看不出來?”
夜流光接話道:“他可不糊塗,而是太聰明了。不過,就算他不這麽說,我也想查出到底是誰在背後挑事兒,陷害我們碧落宮。”
“所以,你一路上都是在想法子,所以沒說話?”君如月問。
“嗯,我隐約有點兒思路了,一直在捋,所以沒顧着和娘子說話。”
“那你想怎麽做?”
“先從那冰龍佩入手。”
“冰龍佩?那是什麽?”
“據說是皇帝很喜歡的一件寶貝,這東西夏天放在屋子裏,能讓整個屋子都涼快下來,比放什麽冰都更管用。所以每到夏天,皇帝都會讓人将這冰龍佩從藏寶閣裏拿出來放到乾清宮的寝殿裏,讓寝殿裏涼快下來,消暑度夏。”夜流光解釋道。
“這倒是個好東西,哎,我夏天最怕熱,要是有這東西,那不是和空調一樣了嗎?說起來,連我都想去盜這件好寶貝了。”
夜流光一聽就戳她的額頭,說:“可別亂說話,皇帝正愁抓不到這盜寶賊呢,你倒往前湊。你放心,你跟我在一起過夏天,熱不着你。你這身上的寒氣還不夠你消受的?”
“那倒是,你這身子冰涼冰涼的,夏天抱着就是舒服。也是我做了你娘子,身上火氣重,不然,要是別人,不得讓人家姑娘夜夜都感冒呀。哈哈哈哈!”
“瞧你笑得這樣,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君如月見她這樣,倒來勁兒了,湊過去,伸出爪子往她中衣裏面探,色|色地說:“那相公現在讓我猥瑣下好不好?”
夜流光頭皮發麻,連忙抓住她的手,“娘子,別鬧……”
君如月立馬就壓低了聲皮笑肉不笑說:“你這是欲拒還迎對不對,嗯,相公。”
後面的話聲調已經轉了彎,帶了些媚聲。夜流光呼吸驟然一緊,臉色微紅起來。
這種樣子,君如月哪能受得了,身體貼了上去,去親她耳後的肌膚,才一碰到她,就立刻覺得她身體抖了一下,忍不住暗暗偷笑,在她耳邊嬌媚地吹氣喊她,“相公……”
夜流光給她勾起了火,握住她肩膀翻身而上将她壓到身下,氣息火熱地去吻她,兩人唇舌勾纏。只聽得君如月發出些低聲的吟哦,引得夜流光越發激動起來,擡手拉開她衣領,露出淺粉色抹胸下的高聳來。将脖間那細細的抹胸帶子一扯,順手拉下那小片遮掩春光的綢布,雪峰紅梅,惹人迷醉。俯首下去,唇舌手掌并用,撷梅品雪……
兩人身體緊密交叉貼合,夜流光不斷律動着,雙手在君如月嫩滑的身子上揉|搓,喘氣問她,“娘子……舒不舒服……”
君如月咬着唇,滿面紅潮,鼻中不斷逸出意亂情迷的嬌聲。耳中聽到水聲潺潺,只覺滿室淫|靡,快感越堆越高。
她只顧着享受第一次這種動作帶來的洶湧澎湃的快感,顧不得回答夜流光的問話。一直等到她将自己帶到浪潮頂端才悠悠地抖着聲說了三個字,“……好舒服。”
夜流光從她身上下來,摟着她細細吻她眼睫,啞聲笑道:“這下好了。以後啊你也不用做我的夫了。”
君如月閉着眼嗤笑一聲,“誰說得?就是這樣,我也得當你的夫。等我歇過去了,再寵愛你。”
夜流光捏一捏她鼻子,“得瑟,行了,別鬧了,今兒晚上歇了,明兒一早我帶你出去吃芙蓉樓的蟹黃包子,碧玉粥,吃完了我們去找柳醉媚。”
聽她說正事兒了,君如月也收了心,便問她,“幹嘛要去找柳醉媚,難道她有這冰龍佩的線索。”
夜流光躺下,說了句,“聰明。”又将手臂伸出,示意君如月躺上來。等她躺上來後,再曲起手臂将她摟進懷中說:“柳醉媚所在的無影閣是我們大周武林中專門收集消息的門派。門中有專門記載大周各種秘辛和武林中各種奇聞的的書冊。我懷疑皇宮中失竊的那冰龍佩并不是只單單在夏天給屋子降溫那麽簡單。或者其實刺殺太子只是個障眼法,真正這賊人的目的是那冰龍佩。明兒個我們去無影閣查一查這冰龍佩,另外再利用無影閣的消息渠道查一查這一回進京的對我們碧落宮有成見的邪派到底有幾家?”
“哈,好吧,那我們睡,我先放過你。”君如月湊唇過去在她臉上吧唧一口,然後心滿意足地摟着大冰棍兒睡着了。
翌日,君如月倒是不用夜流光打屁股,自己起床了。跟夜流光一起去沐浴了出來,換了衣裳,梳頭的時候習慣性地喊春卷,才發現她不在,這才想起她還在皇宮的大獄裏。這麽一來,她也開始有些着急起來了。覺得自己身邊缺了春卷真的是很不方便也很不習慣。再說,跟春卷也處了這麽久了,雖然兩個人平時以主仆相稱,其實也跟好朋友差不多了。
于是她只能另外叫人進來服侍着梳了頭化了淡妝,跟着夜流光一起出門兒坐車先去芙蓉樓吃了很有名的蟹黃包和碧玉粥,然後再去京城裏南郊的無影閣總壇。一路上都在念叨,“一定要早些把這盜寶之賊找出來,還碧落宮青白,早點讓春卷和豆包從皇宮裏的大獄出來,真怕他們在裏頭受苦。”
“這個你放心,皇帝答應過我,絕不為難春卷和豆包,讓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要這樣,我還能放一點兒心,但是還是希望他們兩個早些回來。”
說話間,馬車就到了京城南郊的無影閣總壇。兩人下了馬車來,君如月就見到眼前一座小小的道觀,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凋敝。門口臺階下一個小道士在那裏掃地,道觀上方的匾額上寫着三個字“一無觀”。
君如月有些狐疑地指着那三個字念出來,“一,無,觀。”
然後轉臉看向夜流光問:“這裏就是……就是……”
夜流光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拉起她的手說:“你跟着我來就好。”
君如月雖然有些不明白還是閉上了嘴,聽話得跟着夜流光往那道觀門口走。兩人走到道觀門口,只見夜流光向那掃地的小道士走過去執禮道:“無量天尊,敢問小師傅,無一天師在否?”
那掃地的小道士聞言随即回了一禮,看了看夜流光說:“施主,想必你弄錯了吧,本觀并沒有無一天師這個人。”
夜流光聽了卻并不在意,反而繼續說:“那定然是有見又天師這個人了?”
掃地的小道士聽到這裏,就将手中的掃帚放下,對着夜流光和君如月兩個人執禮道:“無量佛,請兩位施主随小道去見天師。”
“有勞小師傅。”夜流光執手回禮,便拉着君如月的手跟在這小道士後頭拾級而上,進到道觀中。
進到道觀中,君如月發現這道觀一點兒都不大,似乎是建在兩座山谷中間最狹窄的地方,扼住咽喉位置而建。順着中間的石板路一路往前,連着通過幾間殿宇,來到一座破破爛爛的三清大殿前。那位小道士就請兩人在此稍等,他去回禀一聲。
夜流光和君如月兩人便說聲好,停住腳步等他。這小道士一走,君如月就湊到夜流光耳邊低聲抱怨道:“你這是在打啞謎嗎?弄得神神秘秘的。”
“我也沒辦法,這是人家無影閣的規矩。快別說話了。等會兒我們進去見到了柳堂主,你再說不遲。”
君如月“哼”一聲,道:“我聽就好了,你說就成了。再說,柳堂主肯定喜歡和你說的。”
“你看你,我可又聞到醋味兒了哈。”夜流光笑着扇了扇鼻子。
君如月還想說話,卻見到那小道士去而複返,走到兩人呢跟前說:“天師請兩位進去說話。”
于是兩人便颔首示意了跟着這小道士往三清大殿裏去。進到大殿中後,那小道士朝一位站在三清神像前須發皆白的上香的老道士說了聲,“天師,兩位施主來了。”随後便卻步退了出去。
老道士“嗯”了一聲,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爐中,方轉過身來看向夜流光兩人笑呵呵道:“兩位貴客前來無一觀是要燒香還是拜神?”
夜流光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紫玉的牌子遞過去,“師傅,我們是要去拜神。”
老道士接過紫玉牌子看了看,見上頭刻着個“柳”字,說:“原來是柳堂主的朋友,兩位随我來。”
這話說了之後,依舊把紫色玉牌遞還給夜流光,在前面引路,繞到三清神像後面。從袖子摸出一個長方形的紫色玉牌來,插|入神像後面的一個紫色凹槽。随後便聽到“咔塔咔塔”的一陣滑輪聲響,在三清神像後面出現了個暗門。
老道士指了指裏頭說:“兩位從這個門進去,裏面會有弟子帶領你們去見柳堂主。”
夜流光和君如月謝過老道士,兩人便低頭走入那暗門中。剛一進去,就聽到身後又是一陣“咔塔咔塔”的響聲,回頭去看,那暗門已經阖上了。眼前光線一暗。轉過頭來往前看,只見兩人此時身處在一個寬約三米的青石通道中。通道兩邊石壁上點着油燈,每隔幾步就有一盞,一直往前延伸到通道深處。
夜流光就握緊君如月的手,說了聲,“娘子,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