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就這樣,才第二次補課結束,遲晚就多了一個身份:程睦南的女朋友。
公開、正牌、初戀、往結婚方向發展的女朋友。
遲晚加完限定詞之後,心裏更美了,雖然在那之後程睦南就出差了,但是距離絲毫阻擋不了熱戀中小情侶的膩歪勁兒。
“行了行了,知道你夢想成真抱得男神歸了,能別再刺激我們這些單身狗了嗎?”蘇檸看遲晚吃個飯,一直在發信息,手機就沒放下來過,禁不住吐槽,“他是沒見過這些吃的嗎?你這都要拍給他看?”
“幹嘛,我樂意。”遲晚樂在其中,“他只有吃飯的時候稍微有空些,其他時候忙得要命,根本看不了信息。”
“他去哪出差了?”蘇檸問。
“保密。”
“跟我們還保密啊?”蘇檸皺眉。
“關鍵他也跟我保密了。”
“絕……”蘇檸豎起大拇指。
一旁的池钊輕笑一聲,有一搭沒一搭地幹飯。
“笑毛啊?”遲晚踢他一腳。
“笑你不值錢的樣子。”池钊搖搖頭,“花買了嗎?禮物送了嗎?什麽都沒有你就答應做他女朋友?你也太好追了吧。”
“你俗不俗啊?”
“我這叫實在。”池钊答。
“切。你的實在就是明明自己有錢得要死,還非要蹭我和蘇檸的飯卡。”遲晚想起他前幾天一直在忙古巴一種抗癌靶向藥的海外授權引進,禁不住問進度,“你那事兒怎麽樣了?順利嗎?”
“就這樣吧。”池钊回得敷衍,整個人興致也不高,新型抗癌藥的引進,無論是手續的複雜程度還是未來上市後的渠道銷售,都比他想像的難度還要高好幾個level。
“好吧。”遲晚看他不怎麽想說,也就沒繼續問。
三個人當中,只有遲晚,還算在情場上獲得了收獲,事業上,包括她,或多或少都遇到點小困難。
池钊就不說了,想迅速證明自己這個池家太子名副其實,啃不下幾個硬骨頭,別人是不會服氣的。
蘇檸繼續和她的拉美文學糾纏不休,論文寫了改,改了删,删了再寫,導師虐她千百遍,她待導師如初戀。
遲晚,雖說在西班牙語上進步了許多,但是每晚臨睡前,程睦南的在線抽查,都會讓她的心懸在嗓子眼,不管之前兩人在電話裏是多麽的柔情蜜意,只要最後這個環節,他發現她沒好好複習偷了懶,都會立馬冷若冰霜地嚴師附體。
有一回他板着臉批評她:怎麽又犯低級錯誤?這個陰陽性單複數的問題我強調過至少有三遍。
遲晚又困又累,根本聽不進去知識點,委屈巴巴地不知道怎麽就冒出來一句:
“程睦南,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你啊……特別想,特別想,想得我學不進去東西。”
電話那頭許久沒出聲音,安靜了好長時間。
遲晚躺在床上,被子捂着臉,兩只腳在空中猛踢,她也知道女生主動這麽說挺羞恥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管他呢,肉麻就肉麻吧,丢臉就丢臉呗,誰讓對方是程睦南。
“今天就算了,我事先跟你聲明,下次再這麽撒嬌,也是不管用的。”
“人家哪有撒嬌……”遲晚悶悶地嘀咕,“明明就是說的真心話。”
程睦南終究還是破了功,剛才硬是板着的臉上露出了燦爛和寵溺的笑容:“好啦,我也想你。”
“這還差不多。”遲晚嘴角瘋狂上揚。
“乖,睡覺吧,我沒幾天就回去了。”
“真的嗎?”
“嗯。”
“其實還有一個事……”遲晚有些苦惱,“林老師最近讓我給哈瓦那中醫專業的學生做一個簡單的分享交流會。”
“這不是很好嘛。”
“好是好,但是那些學生是古巴人,林老師讓我準備下,用西班牙語分享。”遲晚嘆氣,“你知道我的,口語真的差得要命,不說稿子多難寫,寫得出來也得背得出來啊。”
“分享在什麽時候?”
“大大後天。”
程睦南笑:“加油,你可以的。”
“喂……你不是吧。”遲晚握着手機,嘴巴嘟得老高,“你是我男朋友哎,還是外交部翻譯司的大拿!怎麽說到最後只是給我加油鼓勁啊?”
“要不然呢?”
“你按照套路出牌,應該拍拍胸脯寬慰我,說,沒事,有我在呢。”
“我向來不怎麽按套路出牌。”
遲晚噎住:“看出來了。”
“所以凡事不要想着靠別人,先把自己逼到無路可走再說。”
“……”
“稿子寫完給我過過目,至于口語的問題嘛,練就是了。”程睦南雞湯不斷,雞血不停,“拿出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還有什麽好怕的?”
“好好好,只要練不死,就往死裏練。”她學着他的口吻,一練生無可戀。
遲晚覺得程睦南在感情上,雖然和她一樣沒什麽經驗,但是有時候不經意撩起來的時候,真的堪稱王者中的王者,然而,有時候又偏偏幼稚直男得要命,比如剛才這番話,這讓她真的相信,他之前肯定是沒有女朋友的!
哪有這樣的啊!
抱怨歸抱怨,但是真要是決定了什麽事兒,遲晚素來都是全力以赴型的。
說起來有些慚愧,她私下怼天怼地,嘴皮子利索得很,但是人多的時候,卻有些輕微社恐,最明顯的症狀表現為在臺上的時候,面對底下黑壓壓的聽衆容易忘詞。一忘詞就大腦一片空白,空白了就緊張,緊張了就結巴,結巴了就發抖……然後卒。
這直接導致她從小到大都很少參與需要開口表達的舞臺表演,諸如唱歌、詩朗誦等等,相反,她比較擅長那種無聲的,類似在臺上展示一段太極拳氣功——五禽戲、八段錦之類的,那一套下來,簡直是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為了提前适應和進行脫敏訓練,遲晚特地找林老師聯系學校,借來了小禮堂的鑰匙。
晚上下課,遲晚就一個人在那先練膽。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來自中國津天大學的學生遲晚,很榮幸有這個機會能給你們分享我和中醫的一些不解之緣以及這些年來所遇到的一些病人和案例……”
就像背英語課文一樣,遲晚一直都是用最笨的方法:先把中文意思記住,然後一遍遍再對應背外文,從一句、兩句到一段、兩段……不斷加量重複,最後成功背誦全文。
她腦子裏無法形成外語思維,只能機械地進行中翻英、英翻中,像個不怎麽智能的翻譯處理器。
又卡住了……
又忘了後面是什麽……
遲晚練了一個小時,越練越喪,最後一屁股往地下一坐,木木地發着呆。
想着省電,所以她只開了舞臺中央的一束光,此刻她坐在光束照着的小圓圈裏,越發顯得弱小又無助。
倏地吱呀一聲,小禮堂的門被打開,遲晚循聲望過去,一個熟悉又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朝她走來。
是程睦南!
她的陰霾一掃而光,只是還是提不起力氣站起來。
程睦南一步步走來,先是啪嗒一聲開了燈,舞臺瞬間如天光大亮,緊接着便開了話筒。
遲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調試了下音量,微微彎腰,朝遲晚伸出手:“你好,我是本次負責為您翻譯的外交部譯員程睦南。”
“哈?”遲晚把手給他,在他的力量下,毫不費勁地就站了起來。
“再試一遍,你說中文就好。”
“哦……好。”遲晚愣了一會,乖乖照做。
偌大的禮堂,遲晚深吸一口氣,對着臺下開始侃侃而談起來。程睦南則回到角落,對她的發言進行着翻譯。
每當她說完一段,程睦南流利的西班牙語就會跟上,悅耳又流暢,配合得緊密無間、默契十足。
遲晚也越說越順,這一次,一點兒都沒忘詞。
分享結束,程睦南作為她的第一個觀衆,輕輕鼓起了掌。
“你要當我的翻譯嗎?”遲晚有些忐忑地問,其實她問過蘇檸能不能分享會幫個忙,但是蘇檸說翻譯難度太高,專業性太強,她不太行,而分享會現場還有提問環節,她根本勝任不了。
當時不知道程睦南能回來,所以遲晚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準備只背稿子,取消自由問答環節。
“作為你的男朋友,自然是要當仁不讓要為你翻譯的。這一次時間緊、任務急,你口語練不好很正常。”
“不是男朋友就享受不到翻譯官親自服務的待遇了是吧?”遲晚聽着覺得怪怪的,總覺得程睦南這麽說,有點為她纡尊降貴,自降身價的感覺。
“其實外交部是沒有翻譯官這個職位的。”程睦南解釋道,“我們習慣自稱譯員,只是有高級、中級、初級之分。”
“額……”
“所以,我的意思是,希望有那麽一天,有那麽一個場合,我可以有機會親自負責你的發言翻譯。”程睦南笑得溫柔,眼裏都是期許,“不是因為我是你的男朋友,而是你真的達到了那個領域的一定高度。”
遲晚從來沒想過會有那麽一天,她一直都是個安于現狀沒什麽野心大志的人,但是程睦南今天描繪的畫面,卻真的讓她神往無比。
“會有那樣一天嗎?”
“希望會。”程睦南笑着鼓勵她,“來吧,再練幾遍,今天,我是你的專屬譯員——程睦南。”
作者有話說:
打一巴掌給一棗,打完雞血撒點糖?
先甜一甜吧,畢竟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