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彼之蜜糖(三)
男人的手,女人的模樣,無非咬了咬唇,道:“趙玉白,你就不能……不能……和諧一點地出現嗎?”
他掀去臉上的面具,對無非眨了眨眼,道:“無非娘子,我想你。”
“你……”無非推開他湊近的臉,縮到水裏,只露出下巴以上的部分,道:“你不是很生氣嗎?你不是說我踐踏你的真心嗎?”
“我的人都是你的啦,我的心當然也是你的。你想要蹂躏就蹂躏吧,随便你怎麽蹂躏……”他居然真的伸手到水裏,拉出無非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這碼子事兒也不是第一次幹了,是以此次做的非常娴熟。
溫暖的手觸碰到那堅實炙熱的胸口,無非吓了一跳,和他有關系那是不假,可自打那晚後,她便沒再讓他放肆,更沒那膽子在當時瞅他一眼,如今可算是結結實實地吃了一回趙玉白的豆腐。
“我,我……我不想蹂躏你了……你趕緊,趕緊別抓着我。”
她漲紅了臉,恨不得将腦袋埋到水裏。
趙玉白偏生不讓,濕漉漉的袖子貼着手臂甚是不舒服,他雖松開鉗制無非的手,卻更放肆地将上衣都脫了。
此厮的身體真的不是第一次見過了,早在白虎寨的時候就看過。
可這麽細細一端詳,卻不得不說這奸商的身子骨倒是矯健。怎麽就沒生的一副富商應有的肥油肚腸模樣?
無非這麽一想的功夫,那人的手已經放在她的肩上,道:“非兒娘子如今任重道遠,為夫便幫你按摩按摩……”
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細嫩的肩膀,卻不知這兩人到底是哪個在折磨哪個,雙方的呼吸都沉重起來,那手指也越不越往不是地方的地方去,無非身子一陣顫抖,可也沒推開他。只說:“那天,你是故意的?”
“楚墨宇在你我身邊安插眼線,不那麽做,他怎麽會給你解藥……”
“那你為什麽來這裏?”
正對上一雙含情脈脈的眼,什麽話都不必說。她搖頭笑了笑,定定地看着他。
“非兒娘子……非兒寶貝……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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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他叫她寶貝一定沒好事!無非道,“我要出來了,你先回避。”
趙玉白一臉郁卒,張了好幾次嘴就是沒抗議出聲,一步三回頭地在無非确定的眼神下出了屏風。
無非見他是真的出去了,噗嗤一笑。
出了浴桶,身上還占着幾片玫瑰花瓣,只因雙足還濕着,她又一副心不在焉,時不時看屏風外的人是不是偷看,而一個不慎,狠狠摔倒在地!
“非兒!”
“趙玉白……你怎麽進來了?!出去,出去出去!”
趙玉白先前本是擔憂的很,卻見她無恙,雙眼便不自覺地瞄向懷裏的春*光,開口說話已經完全沙啞:“寶貝,我幫你擦身子……”抱起她,再是不給無非一句廢話,就往床榻上去,放下簾子。
無非只想說,上次是一時糊塗,這一次,根本就是時運不濟!
到底食髓知味,又是久曠之軀,這懷裏還是個心尖上的人兒,趙玉白這一晚可真是沒對無非手下留情。
是以,翌日日上三竿,女主人都來敲門了,無非才堪堪轉醒。
而人未睜開眼,就有人代她回話了:“夫人,姑娘說蓬頭垢面不方便見夫人,稍後就來。”
那楚未央聞言,便道:“無妨。我就是來告訴絮妹妹一聲,今日酉時在北苑設宴為雲哥和絮妹妹壓驚。請妹妹務必前來。”
等楚未央走了,無非臉上便貼上一塊暖暖的毛巾,她睜開眼,見眼前分明站着個偏偏儒雅的男人,怎麽也想不到昨晚那如狼似虎的是哪個?更是覺得他膽大包天,偷偷移花接木了那個小丫鬟也就罷了,還光明正大地以男人的身份瞎晃悠,方才如果來的是杜嫣然,那早就闖進來了……
她便也懶得去管趙玉白,舒舒服服地躺床上,讓他服侍。
趙玉白挑了件淺綠的衣服,喃喃自語道:“我娘子風華絕代,天生麗質,這件實在太素了。”又撿了件紅色的,道:“我娘子清水出芙蓉,這件太媚俗了。”
就這檔子事兒,也讓趙玉白費了好半天的心,結果不知從哪個角落嘎達裏淘出一件灰色的,拿着那衣服道:“這件好,娘子,這件好!”
但見那衣服細看是女裝,粗看抹地布,無非當然明白趙玉白心裏的那小九九,頗無奈地道:“趙大爺,您行行好,放過小的吧,這乞丐裝是怎麽回事?您是想要我被所有的人都關注不成?”
趙玉白摸摸鼻子,道:“娘子,你要相信夫君的眼光……”
那廂,無非已經自己取了件藕色的衣服,保守嚴實,又不失大體,趙玉白這才放了心。無非捂住自己的肚子,道:“我要餓死了,我的好丫鬟,你快點去找些吃的來吧……”她旋即轉身去了梳妝臺。
趙玉白正對着她的後背,本是要去廚房端菜,哪知因這藕色的衣服腰間綁着一條淡黃色的腰帶,散下一條流蘇,将腰束的緊緊的,看着挺保守的衣服,被無非這麽一穿,那腰是腰,臀是臀,腰細!臀翹!趙玉白連忙上去剝了那件藕色的衣,道:“為夫覺得,此衣甚是……不妥,不妥!”
當花無非穿着那件灰色的乞丐裝出現在宴會的時候,已然餓的兩眼冒金星。
眼前更是花花綠綠的一片,也不知道這公主是太賢惠了,還是怎麽的,這打戰生死光頭,弄什麽宴會?雲炜還未到北苑,楚未央見無非也到了,才遣了個小厮去請雲炜。
杜嫣然在一旁等了已有一會兒,從楚未央那裏招來的怒氣沒處使,正巧見無非來了,便百般嘲諷道:“我說這是誰啊?原來是柳大姑娘,你這要是不支個聲什麽的,我還真的以為來的是掃地的大嬸。”
無非沒搭理她,眼見一桌子好點心,卻不能吃上一塊,真是憋屈的緊。
楚未央挑了個眉,道:“嫣然妹妹此話差矣,絮妹妹天生麗質,就算穿的寒酸,那也掩不去絕世容貌。而且,絮妹妹剛剛到府裏,雲哥就派人置辦了整整兩三箱衣服。絮妹妹一定是還不知道吧?”
一天之內,被人誇了兩次天生麗質,無非真不知道自己是幸還是不幸。
不過這兩個女人一個個講話綿裏藏針,聽着真讓人覺得累。
杜嫣然的腦子不知是怎麽長的,楚未央這一句兩句的,還真就挑起了她的妒恨之心。
只見她端起杯子就往無非這裏砸來,不知為何,那杯子在空中轉了方向,徑直朝杜嫣然自己腦門上砸去了,無非低頭見身邊的“丫鬟”低眉順眼地站着,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麽動作。倒是眼光相交的時候,對無非調皮地眨了眨眼。
她勾唇一笑。
杜嫣然大叫一聲,随手扯了個丫鬟幫自己擋了一擊,又哭又罵:“你們這群不中用的狗奴才!養你們何用?!滾,滾,都給本夫人滾下去!”
雲炜聽了那小厮的通報,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趕了過來。
而杜嫣然一臉狼狽的樣子正成了楚未央一臉賢惠的對照,雲炜越看越覺得氣悶,悶聲道:“你又怎麽了?!”
“相公,嗚嗚嗚,她欺負我……”杜嫣然用手指着一臉無辜的無非。
無非閉了閉眼,轉開目光,去看四周的風景。
楚未央扶住杜嫣然道:“妹妹,別哭了。有外人和下人在呢?別讓人看了雲哥的笑話去。”
杜嫣然根本不領情,一把甩開她,心中對她的怨念也是極深,吼道:“你別假惺惺的!看着就讨厭!”
杜嫣然如此胡鬧也不是一日兩日,雲炜顧惜她懷有身孕,從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如今不知是楚未央一句“外人”“看了笑話”,還是那個女人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讓他難堪了,他總之是發怒了,道:“鬧夠了!既然不想參加宴會,就回你的南苑好好休息!”
杜嫣然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哭道:“你罵我?你罵我?!”
說完,就哭着跑掉了。身後一堆的丫鬟喊着,夫人,小心身孕。
也是一剎那的時間,無非覺得那杜嫣然長的和前世的自己有好幾分相似!
若不是性格相差太大,早在第一眼的時候,她應該就能看出來。
雲炜的眼神像是疲倦極了,看杜嫣然的背影的眼卻又仿佛在看另外一個人,這種眼神,無非太熟悉了。她心裏震駭,實難分清楚雲炜真正的感情。
楚未央在他面前大方得體,又是一國公主之尊,喚他雲哥,體貼備至,他卻叫她公主;
杜嫣然從不掩飾自己的暴躁脾氣,驕縱任性,野蠻無理,他卻叫一聲娘子。
是不是,只是因為?
因為杜嫣然的事情,宴會的氣氛鬧的很僵。
楚未央便主動提出為大夥兒舞劍助興。
這宴會來的還有雲炜手下幾員大将,一聽楚未央的話,連忙鼓掌助興。
長劍在手,身若游龍,柔中帶剛,剛中帶柔,竟真被帶起了一腔的熱血。
又聽那有力铿锵的簧音,真似是将軍金甲夜不脫,連拔敵營三千,沙場浴血而歸,铠甲未卸。
此女和他獨守白壁關月餘,不是沒有真功夫的。
此女獨闖敵營,盜圖紙,膽識,智謀,皆是有的。
趙玉白冷冷打量着楚未央,只是,心胸狹隘,心腸歹毒。
她一曲舞畢,迎來了滿場鼓掌聲。
她對雲炜欠了欠身,卻對無非笑道:“絮妹妹,今兒大夥兒興致都高,絮妹妹這般妙人兒,定是有拿手絕活兒,不如讓我們也飽飽眼福?”
琴?棋?書?畫?呵……
身後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袖,無非思索了會兒,道:“公主一曲驚鴻劍舞,我哪裏還敢放肆?不過兒時長聽民間小調,清唱一曲給大夥兒助興。”
道是聽的最多的,便是那巷口子孩童都會唱的一曲——
樹下分食櫻桃。嫣紅嫩紫憑侬挑。非郎偏愛青澀,為博阿妹一笑……
哐當一聲,杯子碎成兩半。
再尋常不過的民間小調,卻是他自縛了三年的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