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絞殺
在生死競速的賽道上, 每一毫秒,都有可能成為所有參與者的死亡倒計時。
沈寒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趕得上這最後的救援。
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感覺自由聯邦上空仿佛藏着一只看不見的巨手, 能量極大, 似能攪動風雲。
她現在才終于有些明白, 為什麽如顧君婉那樣的君王家庭也會被人設局弄成今日這樣的格局。
躲在背後的那個‘操盤手’, 确實既強大又兇悍。
那麽,眼前那名殺手, 會拼得被自己擊殺也要不顧一切地完成任務嗎?
還是說,他朝顧雨微出手,是想要以一招‘将軍’來逼迫自己送人頭?
電光火石之間,沈寒腦海中閃掠過無數的信息碎片。
但她的目光、她整副軀體血肉中的精氣神,卻始終死死鎖定在那名殺手身上。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奔到顧雨微近前。
而就在這個時候, 紅狐右側腳掌重重往地面一跺,舞臺邊緣的木料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響,而他的身體卻是借力停在了原地。
擰腰、轉髋, 所有力量都集中于一拳。
一拳轟出, 就連空氣也被擠壓出了輕微的爆破聲響。
他的真正目标是沈寒!
沈寒在他出拳的瞬間已是跳躍而起, 輕飛如燕。
她知道對方有着躲避自己遠程攻擊的能力, 所以這一次,她打算使用近身格鬥術中的咽喉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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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暗昏的劇院舞臺邊緣, 徒然綻放出一簇火光。
那火光先是只有一點,像是疲憊的夜歸人在加班之後所擦亮的一根火柴微光。
但緊接着,烈火如日,将整個舞臺映如白晝!
自從上回在古醫自留地火海中逃生之後, 紅狐最忌憚的就是這種滔滔烈火。
那熊熊跳躍的火光, 似乎能照亮一切黑暗, 焚盡所有糟粕污穢。
沈寒一掌按住對方打空後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臂,烈火之掌猛然拍向對方的眼睛。
眼睛是人體最為脆弱的器官之一。
少數訓練有素的鐵血殺手可以做到以身軀接子彈而不皺眉頭,但在面對着撲面而來的火焰時,也不可能毫無所動。
就在紅狐閉目側頭的一剎那,沈寒已是改換了攻勢,躍至對方身後,并以手腕、小臂纏住了對方的咽喉。
另一手臂用力抵在對方腦後,開始絞殺!
搏鬥的過程中,兩人已是從舞臺邊緣摔落到了地面。
紅狐的咽喉發不出任何聲響,只能以手肘不斷地朝後擊打。
但很快,他的手腳就開始出現痙攣,瞳孔越放越大。
沈寒背脊被地面的石塊撞得生疼,腰腹部也有着劇痛傳來,可能是內出血了。
但她絲毫也不敢放松手臂的絞力,哪怕是對方已經停止掙紮,她還是保持着絞術堅持了好一會兒。
這個敵人實在有些可怕,不由得她不謹慎對待。
确定身前的男子徹底死亡後,沈寒這才松開了手臂。
她整個人也像是虛脫了一般,躺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顧雨微哆嗦着從舞臺上翻下來,蹲在沈寒身邊,伸手去推她的胳膊。
“你怎麽樣啊?沒事吧?”
“死不了。”沈寒費力地撐坐起,側頭吐幹淨嘴裏的血水,聲音帶着些虛弱,“快走,我們不能繼續待在這裏。”
顧雨微驚魂未定,此時聽到對方說什麽她都一個勁的點頭。
一想到自己這個夜裏兩次死裏逃生的情形,她又是後怕又是難過,眼淚在眼眶裏轉着轉着,就落了下來。
沈寒見顧雨微一雙腳露在外面,于是将殺手的鞋子脫了下來,放到對方身前。
瞧着對方那張酷似唐語材的臉龐布滿了淚痕,心一軟,趕緊就安慰了起來。
“別哭了,你坐在什麽位子,除了享受那個位子給你帶來的榮耀之外,也得承受它給你帶來的風險。”
“你想想你姐,一年前被你追殺得多慘,要不是運氣好,命都丢在邊境密林裏了!”
顧雨微吸着鼻子,甕聲甕氣地說:“我當時沒有下令殺她,我只是讓人把她抓回來,我也不知道後來怎麽就弄成了那樣。”
沈寒見她已将鞋子穿好,便帶着她朝劇院外走。
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出聲詢問:“那女君之前的護衛隊基本上都戰死了,你只想抓她的話,是怎麽搞成死戰的?”
“我不清楚,當時混戰中所有人的情緒都很緊繃,也不知道是誰先開的槍,有護衛隊員被射殺,而後情況就失控了。”
聽到顧雨微這一番回答,沈寒若有所思的同時,又覺得有些牙疼。
這個妹妹能力不足,還總想着要去逐夢核心權力圈。
自己如果是那個幕後操盤手,也喜歡這樣的傀儡。
只不過,那個幕後策劃政變的會是誰呢?
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前女帝暗查了這麽久,目前也沒聽說有什麽進展。
還有就是,今晚發動這場襲殺的,與那幕後者是同一批人嗎?
一個是扶顧雨微上位,一個是要殺她,看上去是矛盾的。
但如果從利益出發點來想,比如‘發國難財’,似乎也可以說得通。
帶着紛雜的思緒,沈寒與顧雨微走回了遇見殺手時的那個地方。
仔細查看過寧希的傷勢後,沈寒這才大為松了一口氣。
肩胛的刺傷有些深,但若是能得到及時治療問題應該不大。
後腦被石塊磕破了,流血不算多。
當沈寒蹲在地上給戰友檢查傷口的時候,顧雨微已是跑到兩輛車周圍都看了一遍。
所有車胎都被紮壞了,無法再開。
兩人只好将寧希擡到自己開來的那輛越野車後排。
雖然車內到處都是彈孔與碎玻璃渣,但清理一下好歹也比躺在外面強。
大約等了15分鐘,兩輛武裝直升機來到劇院上空。
巨大的螺旋槳轟鳴震耳欲聾,槳葉攪動着夜風,将地面的草莖吹拂得‘沙沙’作響。
沈寒離開越野車,在從上空投下的光束中站定,以便讓對方确認自己的身份。
這是集團軍的直升機,應該是顧君婉安排過來的。
略作交涉後,三人乘坐着直升機折返。
至于劇院內的屍體,側翻在道旁水渠邊的車輛,逃走的雇傭兵,以及他們所留下的相關罪證,自有其他人員趕來處理後續。
偏僻的邊界地帶發生了這樣的恐怖襲擊,不僅令得這片區域內的民衆惶恐了一整夜,聯邦第二電視臺的全體員工幾乎也熬了個通宵。
特別是身處這片地域的報道團隊,他們雖然也怕得要死,但仍是盡自己所能的将這裏發生的事實呈現了出去。
在他們之前,網上已經出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開局一張圖,內容全靠編。
說什麽的都有。
最離譜的是一名匿名網友在某軍事論壇上開了個帖,聲稱這是南北兩名現任元首蓄謀已久的相殺。
這人用了不短的篇幅,分析顧君婉與顧雨微各自的性格與手中所握的實權。
結尾處還留下了自己的預判:黎明降臨之後,聯邦只會有一名元首存活。
當然,匿名網友帖子裏所涉及的所有敏感詞,都是以符號或字母在代替。
避過了管理系統的檢索,卻并不妨礙看到內容的網友們都明白他在說什麽。
沒過多久,聯邦第二電視臺的第一條新聞報道就出來了。
【經核實,突然發動襲擊的是境外雇傭軍,北部指揮官因調撥自己的警備力量去撲救火災,導致自身陷入敵軍的埋伏,女君已派出救援隊伍趕赴事發地。】
【現農貿市場火情已得到控制,後續結果,第二電視臺将繼續追蹤報道。】
得到報道授權的第二電視臺,放出了部分現場圖以及視頻采訪。
雖然有關于作戰的個中細節并沒有透露,卻也将網絡上那些不實信息給打上了‘胡編亂造’的烙印。
不眠之夜,無數民衆從下半夜就開始守在屏幕前,等着看事件後續進展。
在得到允許之後,第二電視臺獲得了部分直播權限。
設備就架設在指揮營地的外廣場上,透過鏡頭,民衆們可以看見女君這方井然有序的救援調遣,以及可以對外公開的第一手信息。
淩晨5:45。
忙碌了一整夜的官兵們總算是得到了暫時的停歇。
顧雨微沒有跟着沈寒一同返回女君的營地。
她人還在半途,就被姍姍來遲的嫡系部隊攔截、接走。
沈寒則是帶着寧希繼續返程。
半途中,寧希醒了過來。
此時她的傷口已是得到了簡單的處理,腦門上裹着紗布,剛睜眼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直到她看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沈寒,以及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這才滿帶歉意地開口:“老大,對不起,緊急關頭我沒能幫上忙,指揮官怎麽樣?她沒事吧?”
沈寒面色有些蒼白,原本正倚靠着座椅閉目休息,聽到寧希的話後,她立即微側過頭,望向對方道:“放心吧,沒事。”
瞧着自己的戰友仍是面露愧疚的樣子,她想了想,又壓低聲說:“只不過,最後決戰的時候,我不小心讓她磕掉了一顆門牙,不知道她以後回想起這事,會不會記恨我。”
“這下可不妙了,女朋友一家四口人,被我打過倆,你說到時候我正式去見家長,會不會被攆出來啊?”
寧希知道自己老大是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就沒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
她抿唇笑了笑,說:“牙沒了可以補一顆,命沒了可沒法補。”
說着,寧希又仔細去盯看自己老大的臉。
直升機艙內燈光并不明亮,但從寧希仰躺着的角度,卻仍是瞧見沈寒面色不太對。
其耳鬓處的頭發有些濕濡,額間也浮着一片冷汗。
“老大,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沈寒點點頭,語氣倒也并不凝重。
“腰腹被那人搗了幾拳,骨頭沒事,不過疼是真的疼,可能有些皮下出血。”
寧希心說:你那樣可不像只是皮下出血那麽簡單。
但眼下機艙裏也不具備良好的醫療條件,她能做的只有閉上嘴不去引對方再多說話。
當寧希心中默然數到第10分鐘時。
武裝直升機終于開始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