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夢者

第27章 .雲海天與（下）

「我喜歡你，比什麽都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更喜歡你……」

咔嚓。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望着手中支離破碎的課本書頁，作俑者露出了興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狂喜的笑容。她重重的喘息着，手中的剪刀張合着，将工整的教科書硬生生剪成了小小的碎紙片。

将所有的碎片全部夾在只剩下外皮的課本裏，她小心地将剪刀擦幹淨。然後伸手又拿起放置在桌旁的皮包。

對準了皮包按扣，她握着剪刀的手有些顫抖，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是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無疑是——非常、非常開心的。

被人搶走黃濑君之後的那種痛苦，那種幾乎要瘋掉的感覺……還給你。

還給你還給你還給你！！！把這種痛苦全部還給你！！！讓你品嘗一下這種難受的滋味！！！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出車禍死掉吧吞藥死掉吧被地震壓死吧下樓梯的時候腳滑掉下去摔死吧！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不是我的錯哦，絕對、絕對不是我的錯！

對、都是你，都是你的錯，因為你搶走了黃濑君，因為你搶走了大家的黃濑君，因為你獨占了黃濑君，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所以、你要付出代價！！！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把黃濑君還給我！！！

完全扭曲掉的少女，帶着病态的笑容，毫不猶豫地用手中的紅柄剪刀利索的剪下書包的按扣。

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咔嚓。

相川那個時候會來到教室裏完全是一個意外。

放學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自從學園祭之後他就提交了籃球社的入社申請，而且非常非常非常的努力……想要打敗黃濑涼太，即使一直沒有成功過。

那天也是一樣的，少年在努力到很晚，卻在剛準備離開學校的時候發現自己忘記拿手機了。

因為天色已經太暗了，他想要看一下時間，在書包裏翻找了好一陣子之後卻沒有看到自己碧綠外殼的翻蓋手機。他細細回憶了一下，沒有記錯的話今天中午他還用手機給長姊通過電話，所以一定是帶過來了的。

還是回教室拿一下吧，他這麽想着，結果就撞見了那一幕。

在自己班級裏一個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孩子用剪刀将什麽東西扔進垃圾桶的一幕。

那孩子的右手還拿着一把紅色的剪刀，雖然隔了一扇門，他仍能清楚的聽到她手中的東西落入垃圾桶的聲音。

沒有記錯的話她确實是自己班上的……一個非常喜歡黃濑涼太的女孩子……似乎是姓碧井？碧井暮？好像是這個名字。

她背對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如果自己沒有看錯的話，那個時候她手中拿着的，确實是銀色的……類似于扣子之類的東西？

發生了什麽嗎……？

少年有些狐疑，推門卻看到了擺在教室一間桌上的書本與皮包。

沒有記錯的話那确實是佐倉白葉的位置……

那個女孩兒被自己吓了一跳，渾身顫抖了一下，手中的剪刀也應聲落地。相川看到她的肩膀都顫抖了起來，心想自己不是那麽可怕的人吧怎麽了，但想了想也什麽都沒說。

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的樣子，他轉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翻了翻抽屜終于找到了手機。

啊、對了，他确實是把手機塞到抽屜裏就沒管了，被教科書擋住了反而忘記拿出來了呢。

“你、你看到了什麽？”那個女生有些緊張，結結巴巴的問道。她飛快的走到白葉的座位上，小心地将書本與皮包收進她的抽屜裏。将白葉的椅子擺好。

在這期間內她的手一直在抖，差點就沒拿好書本。可是還是有幾張小紙片掉了出來。

“沒什麽，只是看到你好像把什麽東西扔進了垃圾桶，就這樣。”他翻開手機的屏幕看了一眼時間，再過一會就是自己的晚飯時間了。

沒有短信，沒有電話。合上手機蓋，将它放進自己的書包裏。

她似乎松了半口氣的樣子，但并沒有完全放心。她繼續說道：“欸，這樣啊。因為我扣子壞掉了我才扔掉的……那我先走了。”

相川挑了挑眉，根本就沒有向他打招呼的必要吧？“等等，佐倉同學還沒有走嗎？碧井。”收拾好東西的相川擺好自己的椅子，轉身詢問她。

“沒、沒有呢。”碧井暮在聽到那個稱呼的時候明顯顫抖了一瞬，硬是抑制住心裏的恐懼不安回答道：“佐倉同學是今天值日，她剛剛去了廁所還沒有回來啊。”

“是這樣啊……”他的目光落在她腳下的幾片碎紙上，也沒多想什麽便撿起來扔到垃圾桶裏。

那一刻，碧井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加快了。

“……咳咳！！如、如果沒有什麽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我的時間可是很緊的。啊，我順便幫佐倉同學倒一下垃圾吧。”碧井說着，撿起垃圾桶邊自己之前掉下的剪刀放進書包裏，拎起垃圾桶的黑色塑料袋，轉身從後門飛快的離開。“那麽再見了，相川同學。”

……既然時間緊的話留到現在做什麽？相川撓了撓頭發。也沒有多想什麽。

離開教室之前他猶豫了一下，是不是等佐倉回來比較好呢……最後他嘆了口氣，還是選擇了自己一個人走掉。

她都已經有男朋友了。自己還在期望什麽呢。

佐倉白葉很幸福。他是這麽告訴自己的。

然而，他完全不知道的是，佐倉白葉回到班上取出自己的教科書與皮包之後，咬着下唇将被剪成碎紙片的教科書毫不猶豫扔進垃圾桶。

然後帶着沒有按扣的皮包回了家。

她沒哭。

第二天。

“欸？昨晚什麽時候離開……嗯，我是倒數第二個離開的，就在你之前。”被詢問起昨晚什麽時候離校，相川平淡的回答道。少女的表情卻一瞬間變了色。

察覺到發生了什麽的少年立即迅速追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在你之前你知道還有誰在嗎？”她緊接着詢問道，

“嗯，碧井也在。”

少女輕聲的答道：“是這樣啊……”道了聲謝便轉身離開。

訓練的時候他同黃濑聊起這件事情，黃發少年也說自己被詢問過了這件事情，原本以為她剛放學就離開了，所以他在訓練之後就離開了。

相川有些疑惑，但很快這個話題就過去了。

然後，就是放學後。

對昨晚的事情有些奇怪的他特意又留到很晚，并且在訓練結束後回到教室。

但還沒走進教室，他就隐約聽到女孩子的聲音。

她們似乎已經讨論了很久了，不、用讨論這種說法或許并不準确。

他能分辨出至少有兩個女孩子的聲音，而且确确實實是在吵架。

相川屏住呼吸，小心的放輕自己的腳步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根本就沒有做這種事情的必要吧！”

這是他唯一聽清楚的一句話。

隐隐約約能聽到一些像是“黃濑”“書包”之類的詞，少年的好奇心作祟了。

因為再明顯不過，他聽到了佐倉白葉的聲音。

“……我、我——”另一邊的女孩兒正打算反駁，便被白葉立即打斷。

“閉嘴乖乖聽我說完！”她深呼吸了口氣，然後他聽到重重的沉悶響聲，大概是什麽東西砸在課桌上的聲音，“挺多一個星期，再過一個星期就好！讓我感受一下這一個星期的幸福不可以嗎！”

一個星期……？

這是怎麽回事？

他記得自己同黃濑涼太聊到她的時候，少年的面色很平常，有時候還帶着些許欣喜……怎麽回事？

“一個星期之後……我就會遠離你們的視野了。”

“我會，離開你們的世界。離開他。”

在那一刻，相川遵從了自己的第一反應。

他轉身就跑。

好煩躁。

煩躁不安。

黃發少年練習過無數次的，模仿青峰大輝的樣子将籃球從背後扔進籃筐裏。

速度還是不夠快，如果是他做的話一定會更快。

他要快……他要快點結束這場比賽。

黃發少年以這樣無法平靜下來的心情戰鬥着，用不輸給任何人的信念不斷努力。

笠松将球扔進他的手裏，從三分線一直往前沖，他模仿着火神大我的模樣灌籃，巨大的威力讓籃球架抖動了幾下，手掌傳來金屬框架的觸感，震得他手臂短暫的發麻。

他松手，安穩落地之後轉身再次奔跑起來。

連額角不斷滑落的汗珠也不管，上氣不接下氣的為那顆籃球不斷飛奔着。

進球，進球。

講究着團隊合作，做為團隊中的主力不斷付出着。

每次模仿到新的招數就會很高興，每次遇到打不過的強敵就會很興奮，籃球的觸感，與地面碰撞出的聲音，那一切都令少年着迷。

他向往着這種感覺，所以才會拼命一樣的努力。

他想要打敗強敵，比如奇跡世代，又比如無冠的五将，又比如各大名校的精英們。

光是想想他就忍不住躍躍欲試了。

要快。

要快要快。

要快要快要快。

時間快點流動，快點遵守自己的諾言，去到她的身邊——

與此同時。

佐倉白葉坐在美術館門口的樓梯上抱住自己的雙腿低下頭去。

在黃濑涼太比賽的同時，她已經先行參觀了一次美術館。

本意是先參觀一次，好節省下時間決定和他一起參觀的路線圖。

但是在看到她手中持有的票上的簽名後，管理員以最為尊敬的态度面對了她。

“請問，您是佐倉白葉小姐嗎？”

“……嗯，我是。”

在這樣的對話之後，對方一鞠躬，向她做出了帶路的行為。

随着走在自己身前男子走向前去，白葉的目光不斷掃過身旁作品的名稱與時期。

許多畫作都是很多年前的作品。

一邊逛着，那位管理員一邊同她解釋着。

“那幅畫是佐倉先生三十歲時候在神奈川所做的，然後那副是他同年所為。”

“那邊的是三十一歲那年他在沖神旅行時所創作。”

“那邊的也是他三十一歲時候的作品。”

白葉并不怎麽懂得欣賞那些漂亮的畫作，畢竟不是行家。所以她能做的事情也只有“看”而已。

随着解說不斷的加深，少女有些疑惑了。

她皺起自己的眉頭，看着走廊上排列整齊的畫作們，開口詢問道：“那個，稍微打斷一下可以嗎？你所說的都是父親二十三十多歲時候的作品……頂多也只到三十二歲的冬季，但是我記得他是最近幾年才有名起來的才對，而且我的父親今年已經四十出頭了？……他，他在這之中的作品呢……？”

她來這裏之前……包括在這幾年中也并不是沒有查閱過父親相關的事情。

那個人是在去年的夏天，創下一部名為《雲海天》的作品才突然紅起來的才對。

正是由于那副畫作，這名一直小有名氣的畫家終于一舉成名。

想要親眼在美術館裏看到那幅畫作，因此白葉并沒有去網絡上面搜索那副作品，甚至連相關的資料都沒有去搜索。

包括他本人的資料也是一樣，少女完全沒有細看。

“是的，佐倉小姐你的猜測并沒有錯。”男子點頭微笑說道，“同你的母親離婚的那一年，正是你父親三十二歲的時候。同期，佐倉先生他……查出了自己身體裏的病症。”

……。

在聽到那個詞之前白葉并不是沒有那種預感，只是在聽到之後心髒突然懸浮起來的感覺讓她深吸了一口冷氣。

那個男人會離開自己與母親身邊的理由是什麽，她并不是沒有猜測過的。

“很嚴重吧？”這是當然的。

“是的，非常嚴重的病症，佐倉先生治療到了今年病情才慢慢好轉起來，在他治療的過程中他完成了數量十分可觀的畫作，但一副都沒有發表出來。”

……所以，病剛好就來找我們了嗎。

俗套的劇情。

白葉不禁笑了笑。

“接下來的路途，我就不再加以多言了。佐倉小姐，請您自己走下去。”管理員對她說着，再次向她鞠了一躬，她也彎腰說道：“好的，之前的路程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白葉的心情其實十分複雜。

她……至少現在無法理解。

完全沒有實感，沒有實際的感覺，那個男人是愛着自己的嗎？是愛着母親的嗎？

因為病症不想要連累我們所以才選擇了離婚這樣的作法？因為病治好了所以才選擇再次回到這個家庭回到母親的身邊？

然後……

讓她做出離開神奈川的選擇？

這是愛嗎？

他是……這樣認為的嗎？

不是一起承受，共同擔負起責任，而是自己一個人努力負擔起自己的病症……嗎？

白葉苦笑起來。她繞過來來往往的路人們，一個人背着斜挎包向前走着。

然後，在走廊最盡頭的地方，她看到了那副整個美術館最長的畫作。

——《雲海天》。

在看到那幅畫的那一刻，少女才終于明白了父親一直以來的堅持。

創作日期是今年年初。

今年年初，自己剛剛決定來到神奈川上學的那段日子。

這個男人，在神奈川，畫了一幅海景圖。

雲、海、天。

交織在一起。

最為閃耀的卻是栗色長發的女孩子，六歲的小姑娘站在畫作的最中央。

——笑靥如花。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了><，從這章開始一周1-2更，學生黨你們懂得OTZ繼續是每章一告白：二黃俺嫁！哎嘿~——————想寫的沒寫出來，這章回頭需要好好修一修。留言暫時沒回，很抱歉TUT……回頭我會統一回複的！感謝大家的支持！我愛你們！

☆、不再選擇憧憬的他們（上）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青黃戰。抱歉更新晚了……這章也需要修OTZ黑籃第一季動畫完結，結局幾話虐的我血流滿面。小黃濑不哭！我愛你啊！TAT！壯哉我大海常QAQ！本章BG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