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夢者

第6章 .當光與影交彙于此

「那是你曾經所喜愛的一切，我知道」

母親的病情似乎并未好轉，反而是更加嚴重了起來。佐倉白葉對着自家電腦屏幕手機屏幕牆壁天花板——所有的東西，兩眼發直。

如果真的要說糟糕的話，自己的身體狀況似乎也開始糟糕了起來。

怎麽辦呢。怎麽辦呢。

腦子裏這個疑問一直不斷重複着，少年似乎早已察覺到了什麽，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為什麽她開始每天早起站在你家樓下等你？

為什麽她開始每天都露出疲憊的微笑上課的時候經常忍不住打瞌睡？

為什麽她開始減少與你，不、或者說是與所有人的接觸？

為什麽你會覺得……——

——你已無法融入她的世界？

三天後，黃濑涼太終究是忍不住在午休時間把打算犧牲午飯換取睡眠的少女拉了出來。

“啊、啊咧，黃濑……怎麽了嘛……？”佐倉白葉一邊揉着自己的眼睛一邊用有些敷衍的語調詢問着看上去心情絕對是“糟透了中的糟透了”甚至可以用“不僅被小黑子甩了同時還被小青峰嫌棄了太過分啦”來形容。

少女立即意識到對方是在生自己的氣，立馬做出精神倍兒棒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不算平也不算很大的胸脯。接着用開玩笑一樣的口氣說道：“嘿少年，你現在的表情就好像青峰搶了阿紫的零食之後發現這件事的阿紫一樣…………等等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真的露出那種表情啊！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

事實上，在聽到少女第一句話時的少年就愣了一瞬。

他突然發現自己沒什麽可以說的，如果直接問“你怎麽了”估計少女又會用上次的那個理由類似的話來搪塞他。

或許那并不是他的謊言，但少年還是漸漸覺察到有些不安。

她變得越來越憔悴，越來越警覺。

“黃濑……黃濑……？”

注意到少女用緊張的表情皺眉看着自己的眼睛，黃頭發的少年也回過神來。

“不……之前、之前不是說這周要跟誠凜打練習賽嗎？我想去東京找小黑子，問你要不要一起。”

幾乎是找了一個糟糕的借口，黃濑涼有些窘迫。

他有些懊惱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移開目光之後卻又忍不住對上對方的視線。

——那是帶着一絲猶豫一絲迷茫的雙瞳。

“…………”

半晌的沉默讓黃濑感到了一絲難過，他似乎感覺到了一堵牆，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就将少女硬生生從自己身旁隔開。

不、他是清楚的——自從那天送她回家之後第二天她就成了這般模樣。

這般——渾身帶刺、甚至連他都有些不敢接觸的模樣。

少女躊躇了片刻，低下頭。

“對不起。”

那一刻，黃濑涼太聽見有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可那是什麽又聽不分明了。

×××

那個時候的你不敢對上他的目光，你不敢做多餘的動作，你在害怕。

你明明知道拒絕是你最好的選擇，可是你依然會後悔。

因為你的世界裏只有他，可你現在打算将他也從你的世界裏排開。

——你只是不想傷害他。

還是用這麽令人作嘔的借口。

×××

神奈川到東京，相隔的地區，距離卻那麽遠。

他會怎麽過去呢，有沒有安全抵達呢。

到了誠凜那邊之後估計找他要簽名的女孩子又會多很多吧。

有沒有順利的見到黑子君呢，那家夥初中時代可是很喜歡跟他還有青峰在一起玩的啊。

佐倉白葉坐在座位上抄着歷史老師滿黑板的筆記，她覺得這是自己有史以來最認真的上過的一堂課了。将筆記每個字每一筆每一劃都書寫清楚，只希望他能好好看看。

——“瞧，這是我努力的證據。”

像過去那樣，滿心歡喜地遞到他面前。

就算她明明清楚的知道，只要是黃濑涼太說，立即會有許多後援隊的女生将自己的筆記借給他。

她們的字跡或許比自己更加漂亮，排版工整，亦或是記的要點清晰。

可是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的正前方，背脊寬厚的少年并不在那裏。

“咦，你不是黃濑的…………”課間時分，佐倉白葉從走廊上走過，她的手中抱着幾十本應該送去教導處的作業。在這時——黑發少年從三樓走廊盡頭帶着閑得發慌的表情走過。在看到少女那張略顯熟悉的臉孔的時候上述話語幾乎是脫口而出。

佐倉白葉迅速打量了一下少年，在這裏遇見黃濑籃球部的笠松學長只是個偶然。印象中他是個在黃濑賣帥賣萌賣蠢賣傻裝13的時候都會飛起一腳把他踹飛的家夥。

“你好，學長。”少女一旋身，彎腰鞠躬以示自己對于前輩的尊敬，并在此同時将少年下意識的調侃抛之腦後。

但無法否認。

——在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心髒的哪個部分突兀地抽痛了一下。

“我還以為那家夥一定會厚着臉皮拖你一起去誠凜……他去那邊了哦，好像是說自己以前的好朋友在那邊什麽的。”少年打量了一下她手中緊緊懷抱着的作業本，想了想，算是對自己平日裏出盡風頭的學弟一個報答——雖然并不是對他本人的，接着就将她手裏的作業本抽掉了一半。“我幫你吧。”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少女一邊這麽說着一邊伸手打算奪回那一半作業本，對方卻像是感應到這件事一樣舉高了手臂。

打籃球打多了的後遺症，少女在心底下到定義。

“我來幫你就好，是送到哪裏？”

“……四樓教導處。”吐吐舌頭，她認了。

雖說路途并不遙遠，笠松走到半路卻還是忍不住開始同少女搭話。

“你沒有跟黃濑一起去誠凜嗎？”

“嗯，不然我就不會在這裏了。”

聽到女生的回答，笠松表現得卻十分吃驚，道：“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嗎？我以為你會陪他翹課的……不過也對啦，翹課也不好。”

聽完笠松的話，白葉反而皺了皺眉。

“——那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并不是黃濑的女朋友哦。”

×××

他們都是這麽看。

他也是，她也是。

他們都這麽以為着。

——可是你呢？

——除了你的想法之外，他們的認為都沒有用啊。

顫抖的雙手似乎在控訴着，哽咽的喉頭好像在告誡着。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無聲地訴說着——

——我是那麽希望知道你的想法。

×××

佐倉白葉是在黃濑涼太翹課一節課後翹課的。初中時代的白葉并不是什麽乖學生，就算成績不錯也依舊做過拖着青梅竹馬的少年去吃燒烤逛禮品店唱卡啦OK這檔子事兒。

印象中最深的似乎是黑子生日那天，直到赤司隊長早上提起的時候他們才直到這件事。那天雪下的很大，但他倆卻還是固執地在雪天裏翹課替黑子買回禮物，黃濑嘻嘻笑着說“小黑子這是禮物哦”的時候對方忍不住咒罵出的那句“笨蛋”一直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裏，不曾忘卻。

自那時開始他倆就開始自稱翹課組，明明同那些不良相比起來自己翹課的次數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翹課組。

可她現在想想就覺得好笑。

只是因為笠松學長的一句話就這樣了至于嗎？

如果現在這麽問她，她一定只能敬以苦笑。

可是有什麽辦法？

她現在，恨不得立即瞬間移動到他身邊啊。

——“我曾經問過黃濑‘你跟佐倉到底是什麽關系？’這種話。”

——“一開始，他的回答是‘至少現在，我還沒有跟任何人交往的打算。’‘……我想保持現狀。’之類的。”

——“可是啊佐倉。”

——“那家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可是好像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一樣呢。看上去寂寞得要死連我都看不下去啦。”

——“所以把他拜托給你，可以嗎？”

好想見到他。

好想見到他，好想告訴他。

————【【黃濑涼太。】】

×××

“就這麽打完招呼就回去有點不過瘾啊。果然還是把小黑子給我吧。”黃濑涼太走到黑子哲也面前，“來我們隊吧。再和我一起打籃球吧。我是真心尊重小黑子你的，呆在這種地方簡直浪費人才……你說，是吧？”

然而對于黃濑涼太的邀請，黑子哲也、這個天藍色發絲的高一男孩禮貌的鞠躬拒絕。

“我很榮幸被你這樣稱贊，但非常抱歉請容許我鄭重拒絕。”

“你的邏輯沒問題嗎？！……再說這一點都不像你啊，勝利代表一切不是嗎？為什麽不去更強的地方呢？！”

“自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想法就已經改變了，比這更重要的是——我已經答應火神君，打倒你們‘奇跡的時代’！”

……………………

佐倉白葉闖進誠凜籃球部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天藍色短發的少年以堅定的表情正視黃色發絲的少年，紅發少年則是站在少年的另一邊。氣氛糟糕透頂。

視線捕捉到那抹鮮紅色之時，少女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一年前時還與自己同窗的學年第一的赤司君。定睛看清紅發少年的身高比例的時候卻又忍俊不禁，那個報考到洛山的異瞳少年怎麽說也不會在數月之內由一米七長到一米九左右。

但是卻又不由自主微笑起來。

他在這裏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同伴。這一點讓她産生了一種“啊我兒子終于嫁出去了…………等等哪裏不對”的欣慰感。

明明初中時代最終退出了籃球部，但少年依舊沒有放棄對籃球的熱愛。

他的覺悟未曾改變——

……………………

畢竟公然打擾他們練習這種蠢事不是好學生佐倉白葉會幹的，她猶豫了半分鐘，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黃發少年的手腕就往外拖着走。

“好久不見，佐倉同學。”名為黑子哲也的少年禮貌地同她打着招呼，她微微一笑，應道：“你也是，好久不見了，黑子君。”

接着，在黃濑“小葉子你幹嘛阻止我我跟小黑子他們還有話要說呢——疼疼疼別揪我啊嘤嘤嘤！”的叫喊聲中，少女将少年拽到場內坐着的白發老人面前，用手肘暴擊了一下少年的肚子，道：“快向人家球隊的教練道歉。”

“總之對不起——打擾你們練習了。”佐倉白葉一鞠躬，說道。

緊接着身後傳來的就是誠凜籃球隊某隊長略顯無奈的聲音與許多球員的笑聲。

“——那個，這邊的才是教練哦。那位是監督。”

白葉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迅速說道：“失禮了。”黃發少年早在一旁無奈地噗噗直笑。

“你好，我是誠凜籃球隊教練，相田麗子。請多指教。”

“海常高校一年級，佐倉白葉，請多指教——剛剛真是失禮了，這個笨蛋叫着小黑子小黑子就翹課大老遠從神奈川跑過來了，給你們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她指了指身邊的少年，在看到對方一臉“咦才不要呢”的表情之後果斷一記肘擊。

“啊……沒事……”

×××

“我就知道小葉子會來的。”

明明是獨自一人跑來東京，回去神奈川的時候卻變成了二人。佐倉白葉同黃濑涼太一起搭乘着新幹線，在她凝望着斜斜的夕陽出神之時，她突然地聽到少年像是喃喃自語一般的言辭。

“什麽啊，那我要是不來你怎麽辦？”佐倉白葉反問道，同時又開始後悔起來大老遠跑來誠凜卻沒能好好與黑子哲也聊聊順便做一下新書廣告。她用餘光打量了一下說話方式就像是在感慨“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少年，眼睫毛很長。

“可你不是來了嘛。”少年對着她眨了眨眼睛，做出調皮的模樣。左耳的耳環在漸漸變暗的天色下銀色依然奪目。

佐倉白葉突兀的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移開視線了。

必須要扯開話題。

她突然的抓住少年的手腕，道：“下場對誠凜的比賽，你要加油。”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少年自信滿滿的說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可不能讓我的努力白費啊。”

她抓着少年手腕的手卻又緊了緊。

“啊……是呢。”

——你的努力我全都有看到。

——我知道你付出的時光、汗水與眼淚。

——逐夢者并非我一個，你亦同。

“不然這樣吧！我們來打賭，如果你贏了黃濑…………我是說涼，涼你就必須請我一個星期的甜甜圈！如果我輸了我就一個星期都不能吃甜甜圈了！”

少女用欣喜的表情說着，一直注視着他的雙眼似乎在閃閃發光一樣。黃濑涼太不禁笑了。

風很柔和，将少女的長發吹動着。

溫馨、平和、美好。

應該怎樣來形容這般情景呢。

“雖然不管怎麽看這樣的懲罰我都會倒黴……但是……”少年将左手覆蓋上被少女左手緊緊握着的右腕，将她的手扯開。

少女呆愣了一瞬。

“——好。”

他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

緊緊的。

“——我答應你。”

女生突然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一下子升高了起來，顫抖了一瞬一巴掌打上少年的右肩，通紅着臉頰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我困了！我要睡覺！…………不要那樣看着我！！總之把你肩膀借給我當枕頭啦！！”

最終少女靠着少年的右肩，面上的紅潤未曾消褪。少年靠着少女的頭頂閉上眼睛。

夕陽西下。

緊握的雙手不曾放開。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端午節因為家裏來客人更新漏了一天！！我會努力增加字數來補償的……每章一告白：嘤嘤嘤二黃我真愛你。本章放黑子火神……修細節。大家端午快樂。

☆、縱使我們都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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