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5
節目組也将父母請了過來,卻不想母親當着數臺攝像機在直播現場給姐姐下跪,希望她不要耽誤弟弟的後半生,人們這才知道弟弟快結婚了。
姐姐穿着樸素,弟弟一身名牌,可見姐姐被認回來後并沒有得到應該有的待遇。
本來她還存着一絲僥幸,感覺父母會站在她這邊,沒想到兩把刀深深刺進了心髒。
在場的所有人看到這刺眼的一幕都滿腔憤懑。
宋意瀾冷眼看着舞臺上的鬧劇,漂亮的桃花眼中沒有半點波動,如同深冬寒潭,沉靜無波。
按照往常的節目流程,接下來該調解席觀衆上場了。
這裏也是金句頻出的地方,導演甚至都想好了這期的噱頭,只盼着能說會道的調解席帶給他驚喜。
導演指揮着攝影師将鏡頭拉過去,發現今天來救場的新人竟然淚流滿面,眼淚像是斷了線的透明珠子一顆顆往下滾,長長的睫毛上挂着晶瑩的淚珠。
就這樣安靜的掉淚,卻引起了周圍人的共情,往常舌燦蓮花的辯論小能手哽咽着發不出聲音,針砭時弊的網紅教授紅了眼眶。
就連現場觀衆被帶動的也難受不已,一口氣壓在心底喘不上來。
因為這張哭的梨花帶雨的臉,直戳淚點,将現場氣氛推向高-潮。
許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的這麽傷心,大概是想到了宋意瀾歡喜的不顧一切将自己的腎給弟弟,最後卻被自己的親生父母在背後捅刀。
沈家父母壞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們愛的不過是弟弟和占了自己親生女兒位置十幾年的沈舒鳶。
當時她看小說的時候看着宋意瀾一步步被黑暗吞噬,那種絕望她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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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将給了許挽一個長鏡頭,她像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就算是靜靜地坐在一邊哭也自帶發光體。
許挽注意到鏡頭切到自己這裏來,連忙擦幹淨淚水,臉上也有點懵,微微瞪大的雙眸中帶着懵懂,遲鈍的眨了眨眼睛。
一雙浸了水的眸子像是深藍色幕布下皎潔的月亮,清澈動人,越發顯得柔軟嬌媚。
往常不是沒有感動的事件,但這還是調解席第一次被帶動着沒了往
日的言辭犀利,多了幾分真情流露。
很快節奏被拉回來,調解席主要戰鬥力出征。
“多給許挽幾個鏡頭。”導演告訴身邊的攝影師。
這期沒有笑點只有淚點,而許挽恰到好處的直接将人帶到情緒裏。
直到節目結束,男人也沒有要把一個腎給姐姐的意思,父母依然堅定的站在兒子這邊。
節目組只負責盡力調解,結果怎樣還是要尊重主人公的意願。
看着蹲在舞臺上哭的傷心的姐姐,紛紛投去同情的目光,外人也只有感慨唏噓的份。
許挽見到舞臺上被留下的姐姐,拿了包紙巾遞過去。
許挽的情緒明顯要比剛進入節目組時低落,換好衣服從更衣室拉開門就見宋意瀾等在外邊,鼻子突然一酸,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來。
宋意瀾走進更衣室,鎖上門,窄小的空間中只能聽到許挽微弱的啜泣聲。
由于關了燈,宋意瀾半邊臉隐在暗處,看着坐在沙發凳上突然情緒失控的許挽,她蹲下身揩淨她臉上的淚,卻将妝面弄得糊成一團。
許挽越哭越兇,盈滿淚水的眼睛看向她,“如果你是姐姐,知道了現在的結局當初還會捐骨髓嗎?”
宋意瀾瞧着許挽殷切的目光,放佛她回答錯誤某種信念便會崩塌般,她默了默,聲音柔軟,“不會。”
許挽臉上扯出一個類似笑的表情,終于止住了眼淚。
宋意瀾松了口氣,悄悄攥起的拳頭松開。
若是許挽再哭下去,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哄。
直到許挽抽咽着拿紙巾擦幹淨臉,宋意瀾仰頭看向許挽,淺色瞳孔清澈見底,“姐姐,你在為誰傷心?”
“一時感慨。”許挽躲閃開她探究的目光,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伸手打開門鎖,拉開門前看向宋意瀾,帶着鼻音,“我下臺後哭的事誰都不許告訴。”
宋意瀾揚起嘴角,勾出一道極淺的笑,“嗯,秘密。”
許挽收拾好心情離開節目錄制現場。
李叔已經在樓下等着,許挽見到這輛寬敞的suv時挑了挑眉。
實際上公司并沒有給她配車,咖位不夠,就一輛電動車,跑的場子遠的話就公交車或者打車,再遠點出了省的還能報銷飛機票經濟艙。
許挽能坐上專屬私
家車算是宋意瀾這個助理自己帶過來的好處。
兩人并排坐在車後座上,中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許挽不自在地悄悄往旁邊挪了挪,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人前這麽失态。
許挽不動聲色的瞟了眼閉着眼睛假寐的宋意瀾。
她并不想費力去改變什麽,若是穿過來後并沒有陰差陽錯的與宋意瀾糾纏在一起,她也不會去自找麻煩,但現在她的意難平就在身邊。
讓她怎麽能夠眼睜睜看着宋意瀾被傷的體無完膚。
但又沒辦法直接告訴宋意瀾結局。
許挽沒由來嘆了口氣。
宋意瀾這邊......走一步看一步吧,當務之急是賺錢,養活自己。
許挽仰面看着窗外層層疊疊的樹冠,陽光從細細密密的樹葉縫隙中灑下來,在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現在日頭漸高,葉子被曬得發亮,她不自覺的眯起眼睛。
昨天直到天微微放明才睡過去,現在吹着空調放松下來有些昏昏欲睡,許挽看着不斷從眼前略過的街邊鋪面眼皮緩緩沉下去。
夢裏,許挽渾身冰涼,站在熟悉的房門前推開門看進去,趴在電腦前的人沒有聲息,四周無盡的寒冷侵襲着身體。
好冷。
重新面對自己死亡讓許挽升起一股無力感與絕望感,她迷惘的看着桌上趴着的人,伸手去觸碰卻落了空。
許挽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柔軟的枕頭以及堅硬的床板。
許挽迷茫的盯着天花板,她究竟存在于哪個世界?
“阿瀾。”
安靜的車內驟然響起近乎于呓語的兩字,空氣似乎凝滞的片刻,宋意瀾驀然睜開雙眼。
旁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她昨晚聽挽挽睡着的呼吸聲聽到很晚,一大早爬起來到現在,微燙的陽光将睡意曬了出來,沒想到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這聲溫柔的低喃。
許挽尋着溫涼舒服的皮膚靠過來,手指無意識的攥着衣角。
宋意瀾偏頭看過去。
許挽睡的很不安穩,側着身子整個人蜷縮起來,頭緩緩朝這邊靠過來。
宋意瀾往中間偏了偏,恰好許挽的頭落在肩上。
女人身上的木質冷香随着呼吸鑽進心裏,癢癢的,像是有人拿着柔軟輕飄的羽毛輕輕刮了下心尖上的軟
肉。
她偏頭看過去,許挽微蹙着眉頭,鴉青色眼睫輕顫,沒有塗口紅的嘴巴帶着淡淡的粉,唇型飽滿,水潤誘人,再往下,微敞的衣領處露出一抹雪色。
宋意瀾目光像是被燙到般迅速轉開,握住許挽的手也移開,閉上眼睛假寐。
“阿瀾,好冷。”輕喃聲再次将宋意瀾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這聲音十分脆弱,像是絕望間抓住了一根稻草,小心翼翼又滿含希望。
“姐姐,我在。”宋意瀾嘆了口氣,終究是受不了那聲“阿瀾”,輕輕托着許挽靠過來的頭,輕手輕腳的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蓋在許挽身上,重新讓她靠過來,衣服下無意間握在一起的手卻沒有再松開。
不知不覺間兩人靠的更近,宋意瀾閉上眼睛任由許挽靠着,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往日滿是沉郁的眉梢間如今染了幾分愉悅。
宋意瀾心底輕嘆,以前她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甚至對此嗤之以鼻。
但昨晚那雙眼睛勾的她失了心,借着醉酒一夜的放縱讓她徹底沉淪。
卻不想,許挽并不想與她糾纏,連昨夜的事都沒有勇氣承認。
“姐姐,我該拿你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