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顧衍果然沒有食言,八月中旬,他帶季明時去了海南,開着他的船出了海。
照例是一年一度的海上party,照例邀請了狐朋狗友,政商要人,不過顧衍暗自盤算着,如果到時候氣氛好,他倒是可以跟季明時兩個人多玩上幾天。
海灘,椰樹,大船,還有季明時最愛的海鮮,這簡直不就是可以發生點什麽了麽!顧先生只要腦補一下,心情就愉悅得很。
說實話,顧衍對這個party并不怎麽感興趣,都是跟平常一樣的應酬,只不過換了個地方,大家可以更加禽獸一些罷了。不過這是個談生意的好機會,顧衍這段時間又想開拓新領域,所以這個party就更加不可或缺了。
顧衍忙顧衍的,季明時玩他自己的。一到了海上,季公子就撒了歡。他不必應酬誰,只跟幾個發小打了招呼,就歡脫地大吃大喝起來。
反正這裏的人,大多都不認識他。
季明時發現對于顧衍不在他身邊陪着這件事的不習慣程度,端看夥食好壞。比如現在,顧先生忙着應酬也沒什麽時間管他,他照樣抱着水果點心和海鮮,沒有半點不快。
季公子終于釋懷了。
海風帶着絲鹹濕的味道吹得人很舒服,當然如果有美食的話季明時是不大在意環境的。這夥人裏他只跟賀方行比較熟,不過賀方行也忙,過來跟他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季明時左手抱着椰子右手舉着螃蟹腿,正在享受美好人生,一個不速之客卻煞風景地坐在了他對面。
“季明時?你還記得我麽?”
季明時一擡頭就冷了臉:“關正?”那怎麽會忘,不僅記得,還記得他們打過一架呢。
關正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我說,你怎麽上這來了?這地方可不适合你。”
季明時沒理他,關正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哎,誰帶你來的,怎麽就把你一人扔這了?啧啧,就扔給你一堆吃的,怎麽跟看孩子似的啊。”
“你到底有沒有事?”季明時忍不了他的陰陽怪氣話中有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關正一攤手:“沒什麽,就是帶你來的人在裏頭左擁右抱,把你丢在甲板上曬太陽,我略有點替你抱不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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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費心了,我挺好的。”季明時故意無禮地低頭去接着啃他的螃蟹,關正聳聳肩,站起身來走了。
至于左擁右抱……季明時對自己說,這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他跟顧衍不過就是段陰差陽錯外加挾恩圖報的關系,左不過漫漫人生路他茕茕一人,既然有人要他陪伴,那便陪伴好了。
時限,由那人說了算。
想到這,季明時吃得更釋然了。
這船傍晚的時候靠回了岸,把樂意在岸上住的人送回去,餘下想在船上體驗刺激的,晚上接着玩。
顧衍跟季明時的關系并不是什麽值得擺在外人面前的,顧先生對外人還是挺精明的。大概有點避人耳目的意思,顧先生給季明時留的雖然是最好的房間,不過跟他并不是一間。
難得有機會睡在海上,季明時滿是新奇和興奮。反倒是顧衍,在看到沒心沒肺的某人後異常不滿。
半夜顧先生意氣之下偷偷潛入了季明時的房間差點被人當做賊揍了一頓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被人知道!
“顧哥?你偷偷摸摸的幹嘛?”季明時打開燈,揉着惺忪的睡眼問道。
顧衍因為一心要捂季明時的嘴,被他揍了好幾下,真是有苦沒處說。他幽怨地看着季明時,道:“你下手這麽狠幹嘛?我又不是第一回半夜進你房間,怎麽在家的時候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季明時忍住笑:“大概是在陌生的環境裏潛意識就沒有安全感吧。”
季明時非常厚道,對于賊也秉承了打人不打臉的一貫原則。所以第二天顧先生雖然身上有些疼痛,不過忍一忍還是可以裝作春風得意地去應酬的。
三天的party很快就結束了。顧衍談成了不少事情,頗有事半功倍的成就感。船靠了岸,顧先生與衆人一一道別後,已經是第四天的中午了。
終于只剩下他和季明時兩個人了。顧衍揉了把季明時的頭發,孩子氣地笑道:“咱們再玩幾天吧。”
季明時顯得非常動心,幾乎沒怎麽考慮就答應了下來。連着在船上待了三天,季明時反倒覺得上了岸有些搖搖晃晃的。顧衍拉着季明時直奔機場,季明時愕然:“顧哥,咱們不是在這玩麽?”
顧衍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信封,季明時打開一看,是兩本到馬爾代夫的簽證。
季明時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太好了,馬爾代夫的海鮮肯定會更好吃些!”
顧衍:……
季明時這二十多年不是忙學業就是忙工作,出去玩的機會少之又少。他們兩人飛到上海,在上海住了一晚上,滿足季明時的要求吃了些當地小吃,第二天中午才飛往馬累。
上飛機前,顧衍接到了付南逍的電話。
“阿衍,幫我帶點東西回來,清單我發你郵箱了。”
“……付南逍,你掙那麽多錢幹嘛的?買個東西不能自己在商場買啊!”顧衍看見那一長串的化妝品和首飾手表的清單,頭疼地抱怨道。
付南逍奸詐地笑了一聲:“你懂什麽,掙錢多也不能亂花啊。你們這些臭男人,一點都不會過日子。”
想着付南逍家那一屋子沒用的明清家具古董花瓶,再看看清單上被自己鑒定為“沒有一樣是有用的”的物品,被指責“不會過日子”的顧先生頓時覺得有些蛋疼。
反正飛機起飛還有很久,顧衍悶悶不樂地同季明時分頭行動,準備争取把付美人要的東西買全,回家的時候直接帶走就好了。
……誰願意旅途勞頓之後還幫這貨買東西啊!
不過季明時拿的那一堆巧克力,則完全可以包容。
好不容易盼到要上飛機了,結果毫無征兆地下起了暴雨,而導致航班推遲。顧衍暗道真是命途多舛,一邊在候機大廳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然後他就收到了一封郵件:“上海下大雨了,沒法飛了吧?你要是閑着沒事,再幫我買點XX和XX吧,還有XXXX,是安安要的。”
顧衍:……
中午的航班到了傍晚才得以起飛,吃着飛機上不怎麽好吃的晚餐,顧衍默默流淚:本來這個時候該跟季明時在馬爾代夫的酒店裏吃海鮮的;如果氣氛好,說不定還能做點什麽呢!
當然,無論是吃點什麽還是做點什麽的幻想通通破滅。到了酒店已經很晚了,折騰了一整天,季明時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草草洗了個澡,季明時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床;等到顧衍洗完,他已經睡着了。
連頭發都沒擦幹。
顧先生把季明時抱起來,讓他枕在自己腿上,拿着大浴巾輕柔地幫他擦着頭發。旅途勞頓全被這一刻詭異而靜谧的幸福感所代替,顧衍頭一回覺得伺候人的滋味也如此美妙。
他們會在這裏待一個星期,顧先生一點都不困,滿腦子都是吃掉季明時的各種計劃。
從某些方面來講,季明時是個相當無趣的人。季公子懶且宅,出門旅游也不例外,每天睡到自然醒,要去的地方永遠不是風景最好的,而是美食最多的。至于藍天白雲碧海金沙,對季公子來說都不如新鮮的空氣和異域美食有存在感。
度假不就圖個放松?馬不停蹄地從一個景點趕往下一個景點有什麽意義,精神緊張程度堪比加班,還不如在家窩着來得痛快。
對于這個理論,顧衍只好抽抽嘴角。反正只要季明時高興一切都好商量,可問題是,每天從早吃到晚,哪裏還有什麽浪漫的氣氛可言,他要怎麽撲倒季明時?!
就說昨天吧,他好不容易“陷害”季公子吃多了,晚上天一黑倆人就回到酒店,而沒有再四處覓食。顧衍竊喜,他趁着季明時洗澡的工夫從陽臺上的那個大盆景後頭拿出他早上藏起來的冰桶,裏面冰了紅酒和香槟。
小酒一喝一上頭,順便發生點什麽簡直不要太美好。
顧衍正想入非非,季明時便擦着頭發從浴室裏轉了出來。水珠從他的頭發上滴落,順着鎖骨,胸膛滑進睡衣裏。顧衍的眼睛随着那顆幸福的水珠一路流連,直到再也不見。
顧衍吞了口口水。
這氣氛……真是太妙了。
然後季明時就看着那兩瓶酒吃吃笑了起來:“你還沒吃飽?”說罷往顧衍身後看去。
顧衍:“……只有酒,沒有吃的。明時,喝點酒消消食吧。”
某只不解風情的家夥憋着笑,道:“酒消什麽食?你以為紅的就是山楂水了?再說那香槟裏都是氣泡,喝完更漲肚了。哎,顧哥你快去洗澡吧,我困死了,先睡了啊。”
顧衍簡直要被他氣死。吃飽了就困的習性跟豬似的,問題是你吃的時候怎麽不困?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季明時一眼,氣哼哼地走進浴室。
等他出來以後,一諾千金的季明時果然已經睡得人事不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