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顧衍看着虛心受教的季明時心裏非常受用。他越說越慷慨激昂,到最後直接一偏腿下了床:“等着,我叫你看看你昨天難受成什麽樣,看你以後還胡來。”
不慎看到顧衍走光的季明時十分尴尬,默默地把頭撇到一邊。顧衍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過他臉皮厚,覺得自己的好身材沒有什麽不能看的。
反正,早晚也得給他看不是麽。
顧衍拿到相機,又大步跨回床上,大大咧咧地掀開季明時的被窩鑽了進去。被子裏赤裸的肌膚相互觸碰,季明時的臉一下就紅了。他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卻被顧衍一把撈了回來。
“你上哪去?快過來看,多危險哪。”
季明時無法,只好勉強定了定神,拿着相機看了起來。
裏面的人他都幾乎不認識了。衣襟半敞,裸露出的皮膚泛着不正常的紅色。季明時毫不懷疑,在這種情況下,落到那個財神手裏他根本毫無反抗餘地。
顧衍再次看到還是覺得有點口幹,他不自在地嘟囔了一聲:“那什麽,你先看,我買早點去。”便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顧衍被外頭的冷風吹了吹,才稍微好了點。那樣誘人的季明時,他竟然幹看了一晚上而沒有吃掉,簡直是道德的楷模!顧衍暗暗挺起胸膛,仿佛整個人都散發了光輝,連買早點這種事都值得驕傲起來。
拎着兩份早點回了家,顧衍覺得輕松了不少。那個視頻一定要留下來,以後等人到手了,可以時常回味一下。顧衍一邊打着如意算盤,一邊對裏面喊道:“明時,吃飯了。”
沒有動靜。
難道又睡了?顧衍覺得有些奇怪,他輕輕推開卧室的門,發現季明時還坐在床上,盯着相機發呆。
顧衍看他的樣子有些好笑。他走過去,揉了把季明時的頭發:“想什麽呢?快起來先吃點東西。”
季明時一偏頭躲開了。他有些古怪地盯着顧衍,眼裏的陌生與戒備叫顧衍愣住了。
季明時張了半天嘴,才有些艱難地開口問道:“你想要什麽?”
顧衍不太明白季明時的意思。他愕然地搖了搖頭:“你在說什麽?什麽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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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時冷笑了一聲,揚了揚手裏的相機,問道:“那你給我看這個東西,是什麽意思?”
顧衍有些不明所以:“就讓你長長記性啊,以後別……”
“就只是這樣嗎!”季明時打斷他,憤怒地質問道:“顧衍,你到底要什麽?說吧,我還怎麽能不答應!”
相機被季明時扔在一邊,顧衍無意間掃了一眼,結果就看到了不該出現在裏面的東西。
畫面中的季明時正與顧衍抵死糾纏,整個人難耐地往顧衍身上貼去。顧衍只看了一眼,心便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他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艱難地解釋道:“明時,你聽我說,這事吧,它不是這樣。它,唉,這……”
要怎麽說呢?說自己無意間錄了全場嗎?這麽逗比的事情,說出去季明時就能信?
想到這,顧衍嘆了口氣,自己幹的蠢事已經暴露了,怎麽解釋都是徒勞,他幹脆閉上了嘴。
季明時剛看到自己難過得在床上打滾的樣子時,确實被震撼了。萬幸當時遇到了顧衍,不然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麽呢,以後的确該小心些。可是——
他看到一個男人進入了畫面,與自己糾纏在一處;他看到自己在那人的撫慰下,臉上竟露出了滿足與快意的表情;他看到每當那人稍稍離開自己時,自己便會更緊地纏上去;他看到,事情根本不像顧衍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後來你就好了”,而是那個人最後幫自己弄了出來,三次,用嘴。
季明時看着那樣陌生的自己,和那樣陌生的顧衍,不知道該更生誰的氣。
顧衍最後幹巴巴地解釋道:“這事吧,是這樣。那個混蛋給你吃的那個藥,我問了人家了,人家說只能,嗯,讓你出來,沒有別的辦法。所以我,我……唉,可我沒碰你啊。我是喜歡你,可我也不能幹那趁人之危的事。”他懊惱地抓了把頭發,而後就福至心靈了:“不信你看那視頻,我真沒碰你!”
他不提那視頻還好,一說到這個,季明時剛剛下去點的火氣又竄上來了。他冷笑了一聲:“行了,別廢話了,你到底要什麽?要我?要別的?盡管說吧。”
顧衍這麽多年也是發號施令慣了的,昨天耗費了極大的意志力才沒有撲倒季明時,結果還被這樣搶白,火氣也跟着上來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明時說道:“好呀,我還就是想要你。”
季明時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卻也毫不示弱地同他對視。良久,面色鐵青的顧衍摔門而去。
顧衍就這麽跟季明時在一起了,突然得令人意外。顧衍卻絲毫沒有得償所願的幸福感,反而覺得十分堵心。
許多年後,顧衍想,沒有善始,如何善終。
他走的時候連大衣都沒穿,一出門就叫冷風吹得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顧衍往樓上看了一眼,實在不想回去,于是硬着頭皮沖進了寒風裏。
開了半天的車,顧衍才暖和過來;他覺得自己活像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顧衍本來想去找賀方行喝酒,不過一想到他聽說這件事後的那張晚娘臉,就實在夠了。顧衍沉浸在有家不能回的悲傷中,手機卻在這時歡快地響了起來。
顧先生厭惡地瞟了他的手機一眼,上面“付南逍”三個大字雀躍地跳來跳去。顧衍只得接起來,沒好氣地“喂”了一聲。
只聽付南逍急促地低聲報了一個地址:“……就那,二樓有個窗戶,擺了三盆仙人掌的,你停在那窗戶正下方。到了按喇叭,不要給我打電話,快來!”
說完就匆匆把電話挂了。
顧衍不知道付美人遇到了什麽麻煩,不過反正他也沒事,就調了個頭,來到付美人指定的地點。
他老老實實地鳴了聲笛,就安心坐在車裏等着。顧先生百無聊賴地盯着手機發呆,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麽。很快,車頂傳來的一聲巨響就把他從自己的世界裏拽了出來。受驚的顧先生探出頭一看,付南逍一瘸一拐地爬上車來。
付美人難得沒有上妝,頭發也亂七八糟的。臉龐依舊是清俊無雙,可嘴角卻破了一塊。顧衍瞄了一下,目測很可能是被咬的。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只有一條平角內褲,和一件明顯大了兩號的襯衫,兩條又白又長的腿暴露在空氣裏,上面還有些許暧昧的痕跡。
“你這是怎麽了?”顧衍問道。至此他終于确定,付美人大概陰溝裏翻船,遇到劫色的了。顧衍難得對他笑了笑,肆無忌憚地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個遍。
付南逍惱道:“別看了,快開車!”
顧衍不緊不慢地發動了車子,問道:“上哪,醫院還是派出所?”
付南逍咬着牙,恨恨說道:“先回我家。我這個樣子,能上哪去?”
拜倒黴的付美人所賜,顧衍心情好多了。付南逍不知從哪翻出一條毯子裹在身上,只露着張小臉在外頭,倒是顯得有幾分可憐。
不過等車開出去十幾公裏後,付南逍明顯松了口氣。他這一緩過來,立刻哪壺不開提哪壺,往顧衍的傷心處戳去。
“阿衍,昨天怎麽樣?”
顧衍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實在不想把自己的傷心事拿出來娛樂這貨。可是委屈盈滿胸腔,實在很想要找個人傾訴一番。于是顧衍下一刻便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昨天那麽好的機會,你不僅什麽都沒做,還發揚風格幫人口了一回,哦不,三回;本來是件助人為樂的事,結果被你腦殘拍了下來,變成了要挾?”付南逍興致勃勃地總結完畢,然後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阿衍,你這簡直就是年度最佳喜劇啊。授權給我吧,我投點錢拍個片,肯定賺!”
顧衍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他就知道,這種事怎麽能告訴付南逍!
顧衍把付南逍送回了家,想了想,自己連件大衣也沒有,十分可憐,就跟着付美人上樓,準備借件衣服。
付南逍抛給顧衍一件最正常的黑色羊絨大衣,撇撇嘴說道:“你個死直男,就穿這個吧。”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沖進了浴室,身上那件襯衫被他毫不容情地扔了出來。
顧衍也不客氣,接過大衣放在一邊,然後給自己拿了瓶礦泉水——他家冰箱裏只有這個——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付美人的家跟他人一樣,幹淨并且騷包。随處可見妖嬈的美人出浴屏風,雕花紫檀木架子,還有一堆顧衍不怎麽認識的精致瓷器。顧先生撇撇嘴,一個男人的家弄得這麽花哨,喝水連個大杯子都看不見,怎麽生活啊!
等付美人捯饬完已經快吃午飯了,期間顧衍由于實在無聊,便毫不見外地把電視打開,拿着扔在沙發上的手柄玩起了游戲。顧衍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玩過游戲了,十分上瘾,直到付南逍在他身後涼涼地說了句“技術真渣”。
付南逍已經把自己收拾幹淨了,仿佛之前的狼狽從沒發生過。他拎着只大箱子,十分頤指氣使地對顧衍說道:“我要搬家,給我找個地方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