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援手之恩
“賈蓮,你說李嫂子暫無生命大礙對麽?如若硬要治這腿傷又有幾層把握?”
賈蓮聞言沉默半晌,後緩聲道:“也并不是全無希望,只要能在七日之內尋得紫金泥,以此研粉入藥為引,再敷以續骨草,七七四十九日內便可知分曉。不過……行走間怕是再不能如從前利索,可能會有些微跛。”
“能下地行走便日大幸,只是這紫金泥……”夷珞和晏茹芸皆茫然不知,從未聽這此物。
“此物産自南祁西境的滄月國,形似我們常見的蘭草。只在曬幹後研成齑末,調入清水攪和後便會呈紫色,其上如敷金粉,是曰‘紫金泥’。滄月國常用此物織染布料,美倫美奂,縫織成衣,便為‘霓裳’。”賈蓮垂眸淡淡解惑。
“既是這樣,我們何不尋來?”晏茹芸搶聲道。
“三小姐怕是不知,此去滄月國,便是驅最快的良駒最少亦要三個月之久,待得你尋來那紫金泥,怕是黃花菜都要涼了。再說……”賈蓮那聲微諷的哼笑夷珞耳尖的沒有錯過,心中本就浮起一絲怪異,此時越加生疑。
“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麽吞吞吐吐!”礙着是夷珞的丫頭,晏茹芸不好斥責,心裏卻因她的輕諷憋了團小小的怒火。
“這紫金泥為滄月國禦用之物,縱你富可敵國,怕是也難乞一二。”賈蓮擡眸,目光如冰。
“這麽說……那還是等于沒有希望了……”夷珞吞下滿腹疑問,看了眼榻上的婦人。
屋內再次寂然,直到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才打破無語的沉默。
一道身影推門而入,很是急切。
“柱子,娘沒事吧!”春燕尚未覺察屋裏有人,一心只記挂着昏迷不醒的娘親。
“春燕!”晏茹芸激動的向她打招呼。
“你是……”春燕這才發現屋內有他人,驚愣當下,細細打量喚她的少年。
只覺得似曾相識,很是眼熟。
可是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這樣一個俊眼修眉,唇紅齒白的青衫少年。
也顧不得羞澀,春燕又将視線移到旁地兩人身上。
兩人皆是一身月白長衫,一清俊高挑,面色冷淡。一修身纖瘦,俊美如畫,面帶和煦如春的淺笑,端地是靈氣逼人。
“恕小女子眼拙,不知幾位是?”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婢女,談吐自是得體。
“春燕,是我啊!”倏地拔下頭上绾發的簪子,胡亂擦了下臉,揚頭甩下三千青絲。
下一刻,俊俏的兒郎瞬成美嬌娘。
“小姐!”春燕終于認出她來,激動不已,跄身上前,“撲嗵”一下,跪在她身前,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泛濫。
主仆二人抱頭痛哭一陣,夷珞也悄悄的滑下兩行清淚,轉頭又見賈蓮正打量着她,于是正視過去。
賈蓮不避不閃,眼裏一片坦蕩,夷珞突然暗怪自己太過凝神疑鬼。
難道她不知道的東西就許別人也不知道了不成?
再說了,她還是晏如初親點的人,她自是該信得過的。
這樣一想,于是沖賈蓮笑着點了點頭。
那雙細長的鳳眸輕輕閃動,似有微波。
“柱子,你先帶小妹到堂屋裏去吧,讓姐姐和幾位朋友說說話。”支開已經略懂事的柱子,春燕盡量讓自己平靜。
兩小家夥很是聽話,都乖乖的離開西屋。
“這兩位是……”春燕不好意思起身,詢問。
“這是我夷珞嫂嫂,她是賈蓮。”
“原來是夷主子,春燕怠慢了。”春燕趕緊行禮,卻被夷珞攔住,“快別忙了,快去給你娘煎藥吧。”
“嗯。”感動的點點頭,春燕忙提着藥包到檐下。
“你們兩個略坐坐,我去前面看看。”夷珞走了出來,蹲在春燕身邊。
“夷主子,您快進去吧!別讓這煙火熏了您!”春燕受寵若驚,忙起身相迎。
“別慌,你只仔細的看着火侯,我且和你說說話,你聽着便是。”夷珞笑了笑,按住不讓她起身。
“嗯。”
“春燕,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讓你別難過的話我也說不出。只是事已發生,再悲痛也無濟于事。你娘如今還躺在榻上,弟妹又還年幼,你可一定要撐住……想必大夫也和你說了,你娘的傷勢雖無生命之憂,可這腿怕是……”頓了頓,略過那讓人悲傷的字眼,見春燕黑無聲息的掉着眼淚,夷珞心裏也不好過。
盯着爐子裏的火焰愣了好半晌神兒,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素雅的荷包,“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先收着吧。”
“不、不不!這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春燕放下蒲扇,盯着那東西慌忙擺手。
“這日後家裏需用銀子的地方還多着,你那點月例也不夠用的。等回了府,我去禀明了老夫人,再給你拔些銀兩,你娘的病還得好生休養,三小姐也準了你的假,你便可在家裏多照看些時日。”
“這……謝謝夷主子……”春燕咬唇,終于接過了荷包,卻是很久沒有擡頭,夷珞只看得見地上很快積起一灘小小的水漬。
夷珞也不說話,她實是不知用什麽話語去緩解她此時的悲傷。有些情緒是不能在心中深埋的,只有發洩出來,才能看到以後更廣闊的天空。
半晌,春燕終于吸了吸鼻子,笑着擡起頭,扶住她的手便要跪下磕頭。
“春燕,你這頭若真磕下去了,可就真是折煞我了,快快起來!”
“夷主子的大恩大德,春燕無以為報,若是連這幾個響頭你都不受,那春燕也不敢收這荷包了!”說罷便要還回來。
“唉,真真是個倔丫頭。”眼中閃過無奈之色,夷珞別無他法,只得生生受她三個響頭。
“這原是我往年的一些體恤,你也知道,我一個孤兒,無親無故的,一人吃飽全家不暖,要來這些也項不了大用。”揮了揮袖,站起身,爐上的藥已煎沸,趕緊抽出幾根柴薪,改為文火慢慢煎熬。
“夷主子快別髒了手!”春燕大驚失色,搶了過來。
“無事,我以前常給我娘煎藥,都已經駕輕就熟了,光只聞那藥味兒,便知該用什麽火侯了。”淡淡的略帶憂傷的話從她帶着淺笑的嘴角輕吐而出,春燕無端湧上一陣酸意,忙錯開身子抹了下。
“好了,我先進裏間去,藥快煎好了,趕緊給你娘端來吧。”
“嗯。”